山骨长离 第58章 第五十八章 替身

雾气散去，屋中空无一人。

杜山骨望向苏长离，苏长离感应着玉津索的方向。

“怎么样？”杜山骨问道。

苏长离却是蹙起了眉头，不解道：“在前殿。”

“前殿？她也死了？”

苏长离却不再多言，拉着杜山骨闪身来到前殿。

眼前一幕却将苏长离和杜山骨骇了一跳，只见莫千曲脱去宽松的毛茸茸且又雪白的衣服，着着内衫覆在莫永之的棺材之上。

“咔吱咔吱……”熟悉的啃食血肉的声音。

杜山骨看着眼前一幕头皮发麻，想要上前阻止。

苏长离却拉住了杜山骨，冷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就这样半晌后，莫千曲抬起了头，身上脸上尽是血肉，喉舌吞咽。

“她是想要吞噬他们的内丹精元。”苏长离轻声道。

“可是都已经死了，又过了这些时日，定没有用了。”杜山骨道。

“是啊，内丹精元只有在活着的时候剖下才会有效，所以她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苏长离亦是不解。

莫千曲面露悲苦，似是感受到了内丹精元的确再没了任何用处，她离开了棺木随即往前走了几步，最终落到莫司乾的棺材前。

她神情悲痛，内心似乎是在极力地做着挣扎，最终莫千曲还是推开了棺盖，打开之前她双目紧闭，似是不敢看即将露出的棺中之人，可是当棺盖打开，莫千曲到底还是睁开了眼睛，望着眼前惨死的父亲，莫千曲咬牙，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额间青筋突起，双目通红，眼泪还是不可抑制得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爹……”因为极度的压抑，莫千曲的声音粗哑干涩，像是被粗粝的石子磨出了血一般，道，“对不起。”

话音刚落，莫千曲跳入棺木之中，正准备撕咬时。

突然空气似乎是被划破，杜初华手持龙牙劈开空间，落在莫千曲的身前。

“姑姑！”杜山骨冲破隐身的结界来到杜初华身边，“你去哪里了？”

杜初华看了一眼杜山骨，拍了拍杜山骨的脸颊，“慈祥”地笑了笑道：“我没事。”

随即杜初华扭头冷眼望向莫千曲，手持龙牙欲一刀了结其性命，这时苏长离竟上前召出持泽剑挡住了杜初华的攻势！

这一切都发生得极快，杜初华眼见苏长离护在莫千曲身前，气急道：“给我滚开！”

杜初华语气极凶，苏长离神情有一瞬委屈，他想唤一声“姑姑”，可话到嘴边，却又咽下去了，想到天宫种种，苏长离心神微动。

“女君，”苏长离开口道，“莫氏协助天宫……”

“她是南宸莫氏狼族，归我重炎杜氏所管，本君身为重炎女君，清理门户，你们天族有何权利插手！”

“姑姑……”杜山骨见姑姑如此激动，拉住杜初华轻声道。

杜初华深呼吸一口气，放缓声音道：“让开。”

莫千曲从棺材中跳出，躲到苏长离身后，小心翼翼地后退，将衣服重新套在身上。

“莫氏一族已灭，现只剩下她一人，莫氏一族协助天族除魔有功……”

“我说了让开。”杜初华举刀对向苏长离。

“姑姑，莫氏一族就剩下莫千曲一人了，她若死了，莫氏一族就真的全灭了。”杜山骨小心翼翼道。

杜初华嘴角突然渗出一滴血，最后未忍住，一腔鲜血生生吐了出来。

“姑姑！”杜山骨连忙上前扶住杜初华紧张道。

苏长离见此一幕亦是心惊。

杜初华抬手抹了抹口中的鲜血，冲着杜山骨怒道：“都是被你气的！”

杜山骨立马抿了嘴，不敢再说话，只是紧张地望着杜初华。

“今日这个人本君是杀定了！”

“杜三死了是么？”一声极度兴奋的声音从苏长离身后传来，莫千曲穿着雪白的衣服，掩盖住了内里的脏污。

听得这样的声音，杜初华眉头不悦地蹙了起来。

“对，他肯定是死了，不然你怎么出来了呢？”莫千曲癫狂地笑了出声，“死了好，死了好，他早就该死了。”

“你是个疯子！”杜初华咬牙恨道，“我三哥那么温柔善良的一个人，你们把他生生逼成这样！”

“疯子？谁是疯子？你们杜氏才是疯子！我们狼族本可封神，名留千史，受万人供奉敬仰，可就因为杜厌一己之心，拱手断送！可就算这样，狼族还奉你们为尊，凭什么？”莫千曲站直了身体，昂首道，“杜初华，你我同为狼族帝姬，凭什么你这么好命？我莫氏一族又凭什么向你低头？”

杜初华勉力稳住心神，一步一步向莫千曲迈进，莫千曲一步一步后退。

紫藤化出，击中莫千曲的膝盖，莫千曲无法支撑，双膝狠狠跪地，莫千曲抬腿想要起身，紫藤却将她狠狠缠绕住，甚至攀到脖颈处，使其头颅深深低下。

“同为狼族帝姬？真是笑话，本君是如今重炎女帝，天下狼族的生死均在本君之手，你莫氏先祖莫犹天生残缺，从小就被同族欺负，甚至被扔进虎窝，若不是本君上祖从虎嘴里将他救出，不说你一个小小的莫千曲……你莫氏一族如何能延续至今日，甚至入主南宸，守着南宸山，自立为王。你们不感恩戴德就算了，还生就如此怨毒的心思，真是该死！”

“可是明明是你们选择避世，摆出一副不争不抢的姿态，最后占其位却不谋其职，整日只知道谈情说爱，你在位六千多年，你为狼族做过什么？六千多年里，几乎都是……”莫千曲冷笑一声，阴恻恻道，“就为了一个凡人，天南地北的找，你知道么，你就是一个……”

后面的话再无法说出口。

紫藤缠绕莫千曲的脖颈，骤然缩紧。

“你……你不能杀我……”莫千曲艰难道。

可杜初华却丝毫不听，紫藤一分一分一寸一寸收紧，莫千曲面露青紫，即将气绝。

就在即将气绝那一刹那，天色骤变，乌云密布，厚重地压在头顶上，似是触手可及。

一缕黑雾盘旋四周，最终绕过莫千曲的脖颈处，紫藤散开，莫千曲得到喘息。

黑雾凝形，眼前出现一位周身盘旋着黑雾身着玄服的男人，男人面色惨白，唇色青黑，眉心结着阴郁的魔气，一双眼睛以黑布罩住，隐约看，面部轮廓莫名有几分酷似杜山骨，他护在莫千曲身前，手持紫藤，长身玉立，面向杜初华。

“小白，不要怕。”声音透着寒气，却又莫名柔软使人心宁。

“三哥！我是初华！”杜初华道。

“三叔？”杜山骨望着眼前魔气深重的男人，不敢置信，三叔真的堕魔了！

苏长离此时此刻，也不好多说什么，静静站在一旁，留心着发生的一切。

“我知道你是初华，”杜望舒握了握手中的紫藤，“这是小时候，我送给你的。”

“三哥，你不要被魔念控制。”杜初华眼眶微红，满眼都是心疼。

“我让你回去你为什么不走？”杜望舒轻声道，轻得似乎没有一丝力气。

“我记挂你，我不放心你。”

“对不起，”杜初华难忍道，“哥哥，放下吧，我带你回家，我们回重炎山，我们像小时候一样，我什么也不要了，现在对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家人，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性，我会听你的话，我什么都听你的。”

“不，我回不去了，你刚刚为什么要伤害小白？”

“小白，谁是小白？”杜初华不解道，随即看了一眼莫千曲，像是反应过来什么道，“你身后护着的，不是什么小白，是莫千曲！”

莫千曲裹着绒衣拼命逃离。

杜望舒伸出紫藤，轻轻绊住莫千曲，随即缓缓走到其身边，他双目不可视，可透过那层黑布，他似乎能看见一般。

“阿月，我是小白，我是小白啊，我害怕。”莫千曲捏着嗓音，刻意地学着小白的声音，她浑身发抖，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莫千曲望着杜望舒的脸，看着他的嘴角一点一点上扬，良久，笑容止住。

莫千曲下意识地想要再逃。

杜望舒却拉住了莫千曲的“手”，可那并不是手，莫千曲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竟不得动弹。

“莫千曲，我找到你了。”

似是来自地狱的声音。

杜望舒极其温柔地将莫千曲的外衫给脱了下来，“这是小白的衣服，你不应该穿的。”

“杜三，你不要杀我。”

“我什么时候说要杀你了，日子还长，我们慢慢来。”

杜望舒抬起右手，化为狼爪随即触上莫千曲的右腿，骨肉碎裂，生生扯断！

莫千曲竟咬牙一声未吭，她再无法站立，瘫倒在地。

如此血腥的一幕，杜初华道：“三哥，你若是想要杀她可以直接杀了她，何必这样虐杀？”

杜望舒却置若罔闻，而是继续对着莫千曲，施法将她腿部的断口止住了鲜血，“你放心好了，我不会让你这么快就死去。”

莫千曲竟笑了出声，“好，我身上一寸一寸一块块，你可以慢点玩，这次玩得有点大了，其实你可以先断我的脚掌，然后膝盖，还有大腿……一步一步，慢慢来，这样对你来说，才更有趣，更泄愤不是么？”

“你说得对，还是你经验丰富，谢谢你的建议，我会考虑。”

“你打算玩多久？”莫千曲问道。

杜望舒轻叹了一声，“莫千曲，你怎会这般可怜，你的骄傲，你的自尊呢？竟扮成小白的样子，你这样做是因为怕死么？你既然这样怕死，当初你那样残忍对待小白时，可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你不妨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