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个年纪轻轻不超过三十,甚至还带一丝妖冶的男人,由于常年待在国外,名不见经传,没多少人认识。但如果提到周氏集团,整个北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周嘉树,就是周氏集团唯一继承人。
普通人自然不会错过任何攀附周氏太子的机会,老板顾平威殷勤地同来人握了握手,又顺带介绍方听寒给他认识,要是能顺利攀上这棵摇钱树,建工在北城乃至扩张到全国都有了稳定的资金流。
当然,富二代也不都是人傻钱多的花瓶摆设,比如面前翘着腿坐在主位上的二世祖。
周嘉树眉眼间含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邪魅,看着顾平威笑起来堆满横肉的脸,兴致缺缺,不咸不淡地吐了句,“等会儿还有个人要来。”
要不是受人所托,他都懒得浪费时间来应付这一趟。
这话说得已经挨着他坐下的方听寒尴尬不已,先前说的是只来周嘉树一个,方听寒理所当然地从旁坐下,想着即便搭不上周公子的人脉,混个脸熟也好。现在冷不防被下了面子,纵使极力维持,逢场作戏的面部也还是出现了裂缝。
胳膊拧不过大腿,借着侍应生上前菜的功夫,方听寒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不知周总这位朋友,什么时候过来,需不需要我们派人去接一下?”
顾平威出面打了个圆场,周公子脾气再不好,也不是他们能得罪的。
“不用。”
周嘉树挑了挑眉,回完消息才把手机放下,宽肩窄腰慵懒地后仰着,一只手随意搭在椅背。
沈知意只觉那道目光巡视了一圈,最后落在自己身上,似笑非笑,又有点意味深长的探究。虽然这个看着年轻,不是中年油腻男,但还是看得她起鸡皮疙瘩。
顾平威久经商海,自觉对男人的秉性了如指掌,一个劲儿地朝沈知意使眼色,让她主动往前凑凑。
沈知意只装做没看见,半低着头左手绞右手,计算着等会要不要用包里的防狼喷雾。
根据胡晓月平时没事在群里转发的【清纯大学生酒吧买醉被人捡走】【懵懂少女被帅哥迷惑陷入狼窝】【寂寞少.妇如何被英俊小伙步步攻心】等系列文章,外表越帅的越具有迷惑性,比大腹便便男更可怕,极有可能是衣冠禽兽、心理变态。
碍着客户在场,顾平威有火发不出,转头狠狠盯了方听寒一眼,那意思是,今晚事情要是黄了,你也不用干了。
当老板的都心狠手辣,能级管理玩得通透。方听寒心下一惊,额头直冒冷汗,脚在桌下蹭了蹭,无意中碰到旁边一双**。
杨雪薇大学刚毕业,入职公司没多久。白秞般光滑细腻的脸施了精致脂粉,柔亮的黑发扎成一条鱼骨辫垂在左肩,胸部曲线窈窕,今晚职业裙似乎比平时短上几分,以至于被人碰到时,衣料摩挲皮肤的触感尤为明显。
误以为是上司的暗示,杨雪薇定了定神,该懂得道理都懂。她捧起桌上那瓶罗曼尼康帝,轻盈地绕到周嘉树的右侧,上身微倾,领口幽香隐隐可窥秘境,“周总,给您添酒。”
顾平威投来一个赞许的眼神,富家公子哪个不是风月场所泡出来的,花花世界,光喝素酒哪有意思。
主位上的男人玩味似的勾了勾嘴角,手不着痕迹地拢在酒杯上,瘦削干净的骨节,隐着力量蓬勃的青筋。
“沈老师是主设计,不跟一杯吗?”
沈知意太阳穴突突,隐隐感觉不妙,这局像是冲着她来的。
杨雪薇倒酒的动作一滞,上身还保持着微躬的姿势僵在半空,面露难色地望向自家老板。
“跟,自然是要跟的。”
顾平威脑子转得极快,天底下美女数不胜数,赏玩的人各有喜好,也许周家公子就钟爱清纯懵懂又有几分傲气的类型。显然,对方现在对坐着装傻充愣的那个更感兴趣。
他立马示意杨雪薇给沈知意满上,“为了合作,小沈,跟周总碰一个。”
话已经说得如此明了,不喝就是不想合作,沈知意再低头装傻似乎就不合适了。
璀璨灯光下,高脚杯晶莹剔透。她缓缓站起,恭敬地朝座上举起酒杯,“周总,您请。”
周嘉树抖了抖腿,脸上的笑意更深了,却丝毫没有端起酒杯的意思。
“沈老师离得太远,咱俩酒杯碰不着啊。”
这话多少有些暗示的成分在里面,配合他故意拖长的尾意,落在旁人耳朵里,便是抬举和暧昧。
画面定格一瞬,沈知意没挪开步子,她自始至终无法习惯这些所谓的“酒桌文化”。若论单纯的酒量,她不是不能为了工作喝上几杯,但如果推杯换盏之间,需要承受职场性骚扰,就算对方不是中年谢顶油腻男,她也过不了心里那道坎。
所以,这些年她只专注于自身专业技术,几乎不参与交际应酬。今晚本以为是过来做个陪衬,结果被针对上了。
方听寒意欲出来解围,笑呵呵地端起酒杯,“周总,沈老师脸皮薄,我替她敬您一杯。”
周嘉树纹丝不动,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嘴角溢出一分冷笑。在这北城,不识抬举的,还是头一个。
“你替她?你能替得了吗?”
全场静悄悄的,周嘉树二世祖的脾气上来了,谁的面也不给,怼得方听寒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的假笑险些挂不住。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被推开,来人身高腿长,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站在门口,像三九寒冬里冷感的骄阳,又仿佛天阶夜色稀薄的星光,疏离而遥远。
沈知意瞳孔微缩,猝不及防对上他的视线,眸中千万种情绪翻腾,却终是闭了闭眼,重又归于平静。
经年日久,他还是,和高中时代没有多大变化。眉峰如刃,鼻挺唇薄,墨黑的碎发散在额前,原本光洁的下巴,隐隐有了青色的胡渣。
陆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脱了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里面是一件纯黑的衬衫,扣子严谨地扣到最上方,露出性感的喉结。袖子微微往上带了一些,蜜色的小臂肌肉线条流畅,突出的腕骨青色脉络交织。浑身透着禁欲气息,沉稳凌厉,一坐下巨大的压迫感弥漫。
“谈到哪了?”男人垂着眼,语气淡漠。
“光顾着闲聊了,还没开始呢。”周嘉树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不紧不慢地抿了口,算是放过站着的两人。
沈知意怎么也想不到,她和陆川会在这样的场合重逢,不过对方好像已经记不得她了,说不上失落还是坦然,只不过是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之后的一点感慨。
当从同学聚会得知他心有所属时,她像天底下所有普普通通的暗恋者一样,存了一丝卑劣的幻想,他们也许会分手,那么她还是可以继续默默喜欢他。
等她终于考研到清大,陆川却要出国了。这一次,没有再和高中毕业时那样,拥有反转。
暗恋永无天日,听不见回响。
沈知意攒足了勇气,辗转打听到他的消息,独自一人飞越大洋彼岸,从东半球到西半球,跨越上万公里,向他告白。
陌生的城市暴雨如注,行人神色匆匆,疾驰的汽车飞溅起路边积水。
她怅然若失地站在人流最多的街口,有如大梦初醒。雨水浇湿了她的长发,在下巴处汇聚成涓流。沈知意紧紧攥着手机,嘴唇咬得发白,拨出去的号码“嘟嘟”始终无人接听。
回来后,她大病一场。这场起始于年少荒唐执迷不悟的暗恋,用尽了她所有力气。
【我喜欢你,但你不必知道了。】
她破天荒地向导师请了一个星期的长假回了江宁,一中的梧桐依旧如当年疯狂生长,盛夏的蝉鸣聒噪不休,她与自己的十年握手和解了。
“嗨呀,陆总也是清大毕业的啊,和我们小沈是校友嘛。”在沈知意出神的片刻功夫,顾平威又不知不觉地把话题引到了她身上,大概是觉得任何可能扯上的裙带关系,都能为公司的合作增加一分保险。
“这么巧,沈老师说不定和阿川还认识呢。”周嘉树唇角缓缓拉开戏谑的弧度,樱桃色的红唇近乎妖艳。
“不认识。”
“高中同学。”
……
话音戛然而止,在场的人都嗅出一丝不同寻常。始作俑者此刻笑意吟吟地撑着脑袋,睫如鸦羽,半眯了眼睛。
“高中同学好啊,这么久没见,正好叙叙旧。”顾平威搓了搓手,接着话头继续圆场,一张油嘴咧得更开了。
“哎呀,沈老师贵人多忘事,可怜阿川还记得沈老师。”周嘉树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拱火,偏偏又做出一副真诚的样子。
什么叫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这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明明最淡漠疏离的是他,最不可靠近的也是他,现在倒成了她不识故人。
沈知意深吸了口气,缓缓道,“我上清大的时候,陆总已经出国了。”
不复当年的喜欢,再提起也只剩心平气和。
对面的男人始才抬起头看她,许久,才说了句,“好久不见。”
一时装逼一时爽,后面追妻火葬场。
陆总一如既往又冷又臭又硬。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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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苦咖啡·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