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看她行动挺正常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回到屋里拿了个鸡蛋来洗洗外壳就往烧着开水的锅里放,再拿了个碗打了一大碗粥又从炒菜的锅里用锅铲铲了些炒黄豆递给杨静兰“赶紧吃了,我在锅里放了个蛋,吃完我给你滚滚,好得快。”
接着她又照样给自己打了一碗,只是她的这碗比较稀不说分量也没有杨静兰的多,喝着粥还不停地抱怨杨静兰不省心 ,那么大的人了还“什么都指望不上”。
杨静兰喝着粥眼睛也没闲着,一直悄悄观察着张翠花的举动,见她虽然满口抱怨动作上却不含糊,三两下把粥喝完又去找来布头来准备包鸡蛋眼看着在开水里滚了几分钟的鸡蛋被捞出来趁热剥了皮包在布里就要往她头上滚,杨静兰不适地往后仰了一下,又被拉了回来。
“别动。”张翠花动作没有半点迟疑就是一怼。
疼得杨静兰一激灵“疼!”
“现在知道疼了?就是要疼才能记住教训,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说是这样说,张翠花的动作还是轻柔了许多。
杨静兰看着这个满脸皱纹的女人,突然有种说出真相的冲动,她紧张地握紧拳头,颤抖着声音叫了声“妈。”
声音有些颤抖,鼻子一酸眼里就蓄满了泪,要掉不掉的。
张翠花以为她是疼着了,手上的动作没变,却边滚边往她额头吹气,嘴上还说着“真有那么疼啊,让你不小心,忍忍啊,再轻就没效果了”。
看着她的动作杨静兰迟疑了,身为孤儿的她第一次感受到母爱,虽然这母爱是给原主的,但反正原主都已经没了不是吗,说不定都已经投胎了呢,就算告诉她也没用,还会让这个第一次给她母爱的女人痛苦,何必呢。
她承认,是她贪心了,贪这第二次的人生,贪这母爱。
说得冠冕堂皇点至少这个母亲不用承受丧女之痛了不是吗。
更何况上辈子的经历告诉她轻易不要把自己的秘密告诉别人除非你想这个秘密人尽皆知。
但是,继续留在杨家她怕自己会露馅,因为她和原主性格方面还是有很多不同之处的,她怕这个爱女儿的女人发现点什么,到时候只怕会更难收场。
杨静兰知道她必须尽快跟这家人分开,哪怕只是分开一段时间也能为自己的变化找到理由,可是要怎么离开呢?先不说有没有钱了,这年头出个门都得介绍信,没个正当理由村委可不会给她开那么长时间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她连县城都出不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那就是尽快找个人结婚,嫁出去了自然就不用经常见面了,再加上嫁到别人家要跟陌生的家人磨合,性格,行为方式有所改变可不要太正常,完全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至于两老,以后多孝顺着点就是了。
还好早上张翠花就说了打算给她说亲,想来很快就会有人上门了,原主长的不差,又有个能干的名声,找个合适的人应该不难。
直到这个时候杨静兰都还不知道自己穿的就是书中傻子的媳妇,因为书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过傻子媳妇的名字,她自然无从得知。
她这时候只是单纯的想找个差不多的嫁了,实在不行过几年改革开放了她就离婚自己过去,只要解了眼下的围就好,看看眼前的母亲,再想想还在地里等着投喂的父亲和兄嫂这样好的家人,身为孤儿的她实在是不想放弃。
她正想着事呢张翠花突然把那鸡蛋往她手里一塞“好了,我去给他们送饭了,你把鸡蛋吃了再睡一会,猪草先留着,下午我让你哥再给打点再拿去交,你这不多不少的,记分员怕是不会给你记工分,再给打点至少能有两个工分呢。”
“直接交了得了,两个工分有什么用,一个工分有没有三毛钱啊。”杨静兰不以为意。
“真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三毛就不是钱了?真该饿你两天,那几年饥荒的时候为着这点东西不知道饿死多少人,你在家少给我祸害东西。”完了又指了指灶台上挂着的一块腊肉说“下午你去菜地里摘点菜芽回来,再把这块肉切一半下来焯了水一起炒。”
所谓菜芽也叫菜花不是后世专门种来吃的菜花而是年前去菜地要菜时用镰刀直接割了上面嫩的部分留下的菜梗重新发芽生长,这种新长出来的芽往往没多大就会开花,变老,所以叫做菜花,摘的时候挑嫩的连叶带花摘下来炒着吃,比平时的菜要香甜些,配腊肉也是一绝。
杨静兰的目光随她的手指看向那块“幸运肉”,一时有点无语,整块肉也才十多厘米长,厚倒是挺厚的,但是架不住短啊,这么切一刀大概也就3两到半斤的量,记忆里这块肉已经切过两次了,每次都是差不不多的大小。
想想家里的人头数再看看灶台上的其他肉,杨静兰还是想挣扎一下“一半太少了吧,不是还有那么多肉吗,要不这一块就全炒了吧,你看我这都受伤了,这么点肉,一人夹一块就没有了。”
张翠花装粥的手不停,“不都给你煮了鸡蛋了吗,还想怎么补,这鸡蛋才是最补的你知道不?要不是最近活多了怕累着你爸和你哥,这肉我还想多留几天呢,这几天说不定会有人上门给你说亲,之后要是有人上门相看不得招待人家一顿啊,这点肉能顶个什么事?那肉你想多夹几次还不容易,切得薄点,小块点不就能多夹了。”完了又说“你说你怎么就不知道小心点,伤到这种地方,到时候人家来看到了多不好,多影响相亲,回头人家问我还得往后推推,至少得等你伤好了才能让人上家来。”
这一顿输出让杨静兰不敢再说什么了,说来说去都是穷闹的,“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快去吧,不然午休时间过了我爸吃不上饭下午饿肚子怎么干活。”
正好张翠花也装好了食物,其实也没什么可装的,一个像小捅一样的食盒,里面装着粥,一个碗里,装着些炒黄豆再拿上一人一个碗,连双筷子都没有就这么放在背篓里背着到地里去了。
于此同时地头的杨爸爸杨善福闭着眼睛靠在一大块他站着时有他肩膀高的石头上小憩,脑袋下垫着的是一些他在地里拔来的草或者说是某种灌木更合适些,这种草可以作为猪草用来喂猪,只是这种草多长在地边,而且为了防止它繁殖得太快侵占了土地祸害庄稼,每次看见总要被拔光,同一个地方长的数量就远远少于一天需要打的猪草量,所以没人会专门去找这种草来喂猪,不过干活的时候遇到了大家也很乐意带回家就是了,没有猪也可以剁碎嘛,也算给家里减减负担了。
最重要的是这种草的叶子汁水少,叶片还大,不管是用来团在草帽上防晒还是用来垫东西都很不错,清明前后就经常有人摘它的叶子来包野草莓。
杨静兰的哥哥和嫂子则在地头小路的树下坐着,怀城的春天气温变化很大,一天之中中午的温度比早晚要高很多,前后两天的气温差别也大,有时候前一天还穿短袖第二天就得穿棉衣。
天气变化大的结果就是不怕冷的早上上工前就一件短袖外面套件薄外套,如杨大哥杨秋和,这怕冷则穿上了毛衣和棉衣,如大嫂谭丽丽。
现在还没到种玉米的时候,地里却也还有很多活要干,要先用镰刀把地里长了半年的各种杂草割了在地里堆成堆,在加上农家肥和地里的泥土,以一层草一层农家肥一层土的方式堆一起然后放火烧,烧完了还要用锄头耙子等农具把烧好的肥堆搅拌均匀再盖上一层草,等种玉米再拿出来用就是很好的肥料了。
除此之外还要先把地犁一遍,怀城春天草长地飞快,要是不趁着它们还小的时候犁一遍过短时间种玉米的时候会影响工作效率,更别说种完玉米才下种的其他作物了。
干了一早上活早就累的不行的谭丽丽,一想只用打一背篓猪草就可以回家休息的小姑子,心里有点不舒服,想她在娘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好的日子过,别说是备嫁了,她出嫁前一天都还在地里收黄豆呢,怎么小姑子就不用下地了。
可是这话不是她一个刚嫁进来几个月的嫂子能说的,更别说她去年的钱和粮食都被娘家领了,一直到今年分粮前她吃用都是婆家的就底气不足,不过公婆偏心女儿对她也没有什么坏处,往好处想,至少公婆不重男轻女她不用担心以后自己生了女儿被亏待,心里就没那么难受了。
谁知道她都把自己安慰好了中午就没吃上饭,谭丽丽又不服了,可是她还只能憋在心里,偏偏杨秋和这家伙还一直往她身边凑,干了一早上农活的人了,一身的汗臭味熏得她头晕,一边手还被他握在手里,只好用自由的那只手不停的拍打他的胳膊,同时小声地说“放手放手,你臭死了,边去边去”。
杨秋和看着媳妇傻笑,“哪臭了,你就不想和我说说话?”
“不想,你给我坐好。”谭丽丽翻了个白眼,这憨货,想的什么她一眼就能看清,还在这装呢。
杨秋和也不生气,左右看来看后发现了目标对她说“在这等着。”往山上走了几步后伸手从山石的缝隙中拔出几颗类似蕨菜的草,它们有着蕨菜一样的叶子,有着几条细细的黑色草根,而有些草根上挂着一两个手指大小的果子,这种果子味道有点甜又有点涩但汁水丰富,吃着生津止渴。
他献宝一样把果子都放到谭丽丽手里说“先吃这个解解渴,看这情况妈还要好一会才来,这果子别看味道不怎样,解渴效果可好了。”
谭丽丽看他还算识相总算不再拉着个脸说话声音也柔和了些伸手拿了一个果子说“我要一个就好了,剩下的你给爸送去吧,爸他犁一早上地了,又要把犁又要拉牛,比我们累多了。”
“知道了,知道了。”杨秋和一边拿起一个果子塞进嘴里一边说道。接着带着剩下的果子到杨善福前手一伸说“爸吃点吧,兰妮不定怎么了呢,我妈不知道下午还能不能来了,要不下午换我来犁吧,反正今天只要把这片犁完就行又不一定要你犁。”
“就你?你有那本事吗,别到时候还要我返工。”杨善福边吃边上下打量他,眼里透露着你小子别帮倒忙的意味。
被怀疑的杨秋和也不以为忤“这不是有爸你在边上看着嘛,给我个机会实践一下啊,不然以后怎么接你的班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