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容左右一瞧,抓住早上铲雪的木锹就往应清身上拍,嘴上还骂骂咧咧:“你个不听话的哥儿,整日把和离挂在嘴边,要和离也是你自己做的孽!”
木锹还没到应清身上就被应戾拦下,他一把夺过在手里掂了掂,目光逐渐转到王容身上。
王容的火气一下子被吓没,他惊恐地后退几步,颤声道:“应戾,我可是你小爹。”
可不能打我!
应戾不屑的把木锹丢在院里,大步往里走,推开屋,看到偷听却没站稳倒地的应大河一屁股坐地上,他瞥了眼坐在椅子上道:“哥要和王成峰和离。”
应大河嫌弃看了眼应清,嘴里嘟囔:“没脸皮的玩意,居然想着离开夫家。”
王容异常恼怒,居然也不怕应戾:“不成,应戾,应清的家事你不用管,你不懂,他和成峰只是吵了架,很快就好了,要是和离后,应清该怎么办?!”
“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哪儿还能再收回来,清哥儿,人都是要受委屈的,你忍忍不就行了,好日子还在后头。”
阮乐挨着应戾坐下,他闻言皱眉,这话听起来很不对劲,可王容是长辈,他又不能站起来否认,只能拉住应戾的手,用力掐了掐。
“忍?”应清的心在昨晚就死了,现在听到这话竟不觉得伤心,反而笑了,他看向王容,“小爹,你自己忍了一辈子,可为什么还要我忍。”
他胸口上下起伏,声音不自觉加大,“你是想着和离后你的名声不好听,你王家屯的亲戚会挤兑你,说来说去,不都是为了你的面子!”
“你说嫁出去的哥儿泼出去的水,那小爹为何每年回去要给娘家人带吃的喝的!”
王容从未见过应清如此模样,应清从小就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长大后性子也跟个棉花一样,软趴趴的。
今日倒像是炮仗,竟敢去指责他。
这让他怒火更甚,转眼看到阮傻子,他想到了那些流言。
一切的事端是由应戾嫁给阮乐后才有的,阮乐还真是个天煞孤星!
应戾感受到恶意,抬头看王容,见他死死盯住阮乐,他皱眉把桌上的喝茶的碗摔在他脚上。
一声清脆响声让几人被迫安静,应清原本犹豫的心,在这一刻格外的坚定。
“小爹,我不可能再回到王家屯,既然家里不愿意让我和离,那我可选择断亲后再向衙门提交和离书。”
断亲这事是应戾在回来路上告诉他的,让他自己选择。
大云朝可选择和家人断亲,除却须还从小到大所用银子的双倍外,还有个前提,家人不善。
大云朝提倡寡妇、寡夫改嫁,自然不会对和离之事看得太重,可这只限于县里、州府、京城,像是村里会顾忌许多。
应戾也说过,如若他们不想断亲,他可以逼迫他们在和离书上签字。
应清起先还犹豫,爹和小爹到底养了他十几年,让他放置不管,他做不到。
可今日他们的态度一次次让他失望透顶,他不免想到,逼迫签字后,往后还是不痛快。
那不再和他们有牵扯,自己心里也能快活。
既如此,他为何要选择憋屈生活。
他的坚定让王容心头狂跳,应清和应戾从小不像,可现在他怎么看着,这俩人越来越相似,他不禁后退一步。
应大河双眸圆瞪,他习惯了用恼怒掩饰害怕,用力拍了桌子指着应清的脸骂。
“你个白眼狼,我养你这么多年是白养的!我告诉你,断亲没门,和离更不可能,你老实回王家屯给成峰赔礼道歉,他兴许还能原谅你,否则,你这破名声还不如一根绳吊死在房梁上!”
应清听后闭了闭眼,从小打大他听了太多他们的话,以至于成了如今模样。
况且,凭什么应大河让他去死,他就要去死!
他想活着,他为什么非要听他的!
“爹,我和王成峰已签好和离书。”他从怀里掏出刚在乐哥儿家小戾写的断亲书,附带乐哥儿借给他的十两银子,
“这是断亲书和这些年爹和小爹养我的双倍银子,今日爹和小爹不签字,那么我会拿去衙门,让县令定夺断亲的判决。”
应大河看应清知错不改,大步上前抬手就打,手却落了个空。
弯腰跑到门口的应清哽咽后笑道:“爹,我不是小孩儿,不会再任你打骂。”
应大河嘴唇哆嗦,这哥儿越发的胆大妄为!
王容呆呆站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他脑子太乱,他从小接受的话是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自己的需求并不重要,也不能去拒绝家人和汉子的要求。
应清怎么就这么大胆,敢说出这话。
屋子里诡异的安静下来,在旁边屋子偷看的应百川撇撇嘴,却在看到桌子上的银子时他眼神发亮,在他看来,应清和应戾不配做他哥。
今日断亲了更好,等他当了大官,也没了这些穷亲戚,而且还白得不少银子,这个冬天他能用上比往日更好的碳。
这么一想,他走出去,走到王容面前张嘴之乎者也,先是痛斥应清不重孝道,又试图说服王容——
“小爹,心思一旦产生,便会加剧,今日你不同意,明日他还会如此想。万一往后日日这么闹腾,我又如何能安心温书?”
这话让应大河和王容心思一动,他们家最大的指望莫过于应百川,如若真因为应清的闹而让应百川未考上童生,他们俩再后来也来不及。
王容还有丁点的犹豫,应清到底是自己生的,如今断亲,让他心里有些微的难受。
应大河倒无所谓,多个人少个人在他看来没什么区别。
他思索过后,把目光放在银子上,冷笑了声:“这点银子你糊弄谁,至少也要二十两。”
应清就知道会如此,他现在格外平静:“从我记事起,家里的饭是我做的,每年养的猪、羊、鸡,是我割的草料,而我的衣服全是你们穿完不要改成我的尺寸。”
“小爹,也就在我成亲时,你给我买了两身新衣服。”
这些并不是这些年全部咽下的苦难,应清说完也觉得好笑,他无意识中已忍了很多年。
并非说这些事他不可干,而是在他干之后,他得到的是他们对他的无视,以及填不饱肚子的饭菜。
人心会凉的。
应戾把玩着乐哥儿的手指,见他听得认真,捏了捏手心后,从怀里拿出另一张纸:“正好,我有份断亲书,今日你们可以一并签。”
断亲之事他之前未想过,不过是不知道有这种形式,但那本律法书上写的有,今日断亲书的格式他也是依照上面写出。
应清也颇为意外,他并不知道小戾也要断亲,可已旁观者的角度去看小戾这十几年,似乎也没什么理由不去断亲。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去了衙门,断亲书上盖了官印时天已黑透。
这周四到下周三日更,不保证三千,两千以上可以确定。
(本来这会儿要码字,今天预备四千来着,但是头发烫毁了,哭了一晚上,实在是没啥心情。不行,说得更想哭了[裂开])
(不好意思宝子们,前几天确实太忙,没来得及码字,今天缓缓心情,明天继续。)
刚看评论,发现有两个宝子的评论被机器删了??
但这玩意怎么申诉!
而且“人生百味”这个宝子预判了我的走向,牛!
我自己现在有点混乱,说话乱七八糟,算了,再哭会儿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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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断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