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陈秀做了一盆羊肉萝卜,炒了个野菜,又热了几个杂面馒头。
应清在门口喊了几声雨姐儿,不多时,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姐儿一蹦一跳地回来。
王雨不过四岁大,她看到家里来了个大个子,抱住应清的腿只露出两个眼睛往上看。
应清把雨姐儿抱起,指了指应戾问:“雨姐儿,还记得这是谁吗?”
雨姐儿不似旁人的害怕,好奇个应戾对视后,她说:“小爹,这是舅舅。”
应戾眼眸含笑,捏捏她的小辫应了声。
午饭只他们四人吃,陈秀说王成峰和他爹去县里干活,这几日县里招工多,他俩一起干,挣了不少哪。
应戾随口应了声,不断给应清和雨姐儿夹肉,陈秀看得心疼,也不敢说什么。
吃过饭又待了会儿他就离开,应清抱着雨姐儿把他送到村口。
路上应戾问:“王成峰对你怎么样?”
应清抿唇后笑道:“挺好。”
应戾看出应清有事瞒他,但应清不说,他也不会过多的去问。
他又捏了捏雨姐儿的小手道:“以后要是有事,托人给清水村捎个话,我现在不怎么上山,有事我也能过来。”
应清眼底含泪,重重点头:“行。”
等应戾走远,应清眼里的泪憋不住,他上前跑了几步,想张口说什么,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小爹,不哭。”雨姐儿稚嫩的声音响起,她用小手给应清擦了眼泪。
“小爹不哭,小爹高兴。”应清和雨姐儿蹭了蹭额头,“你舅舅越来越好,小爹特别高兴。”
不远处的应戾回头时,应清已然走回去,他看着那瘦弱又弯着的背影,突然想到,哥似乎一直这样。
从应戾有记忆起,一直是应清照顾他,应大河对他极度厌恶,王容则是一阵一阵,一阵好了后,另一阵则对他格外厌弃。
应戾小时候也怀疑过是否是自己的问题,是他不爱说话所以爹和小爹不喜欢他,还是他的眼睛和旁人不太一样,就是不正常的象征?
是以在他三岁时,应大河带他去河边玩,他特别开心。
但他从小不善于表露情绪,当时父子俩坐在河边,具体说了什么应戾记不得,只是在最后时,他听到应大河说一句:“你就不该出生。”
紧接着,三岁的应戾后背被推了一把,在深秋里他掉入了冰冷的河里。
窒息感让应戾下意识四肢乱晃,试图抓住救命稻草,但流水划过指尖,根本无从抓起。
身体反而往河下沉,他当时睁着眼看到河面上的应大河面无表情看他,直到在他往下坠落时,应大河转身离开。
“爹。”应戾在水里喊了一声,却让他呛得更严重,溺水感让他浑身发疼。
在他要闭眼时,一人从旁边跳进河里,抓住下沉的应戾往上拉。
在河水剥离身上的那一刻,应戾眯着眼看到了正在哭泣的应清。
等他再睁眼,看到的仍是哭得眼睛通红的应清,那时应清不过九岁。
额头的冷汗落在地上,应戾骤然从回忆中清醒,他皱眉,擦了把汗,冷笑一声。
当年他被救回,后来不知怎么传的,就成了他贪玩跑去河边,不小心掉了下去,又自己爬了上来。
应清与小时候的他而言是最亲近的人,但随着村里人的闲言碎语,以及家里人对他的嫌弃,应清护他的同时也会不自知的远离。
这些现在的应戾可以理解,毕竟应清从小受得管教如此,在家听爹话,出嫁听夫话。
可小时候的应戾不理解,在感知到应清远离他后,他气愤不平,应戾想到的是他不能再让人抛弃,所以他可以提前做出选择。
俩兄弟就这么相行渐远,直到六年前应戾得知应清被打一事,他来给应清撑腰,由此,俩人关系才缓和了些。
但到底隔了些什么。
·
清水村的阮乐正坐在屋里的门口处晒太阳,听到应桂花说起应清的事,他竖起耳朵。
村里人他认识的不多,他也是今日得知应戾是有个大哥的,得知应清之前的遭遇,阮乐惊得缩了缩身板。
等晚些时候应戾拿着糕点和几本书回来,阮乐看三婶走了,他忽得偷偷问:“应戾,你会打我吗?”
正疑惑乐哥儿怎么不盯糕点的应戾听到这话眉毛一挑:“我为何打你?”
阮乐提防看他:“嫁了人的哥儿、姐儿会被夫家打,他们真可怜。”
应戾:“可我是上门女婿,是我嫁给你。”
阮乐:“……”过了会儿,“嗯?”
他双眸圆瞪,右手握拳一拍手心:“原来我可以打你。”
应戾眯了眯眼,走过去把人困在墙和他的臂弯处,低头蹭了蹭乐哥儿鼻子轻声问:“乐哥儿,那你打我吗?”
阮乐哪儿还能思考那么多,他用力咽了口水,眼神不断往应戾嘴上瞄。
应戾:“想亲?”
阮乐垂眸,两手抓住应戾的衣服,却嘟嘟囔囔说不出,这太羞耻。
应戾耍赖皮:“上次是我亲的你,这次怎么也该你亲我。”
阮乐难以置信抬眸,他主动?他怎敢……
应戾往后了些:“我嫁入你家,难不成事事要我主动?”
这话、这话似乎有理,阮乐在棉鞋里的脚趾缩了缩,心里却舒畅,他轻咳一声,抬头要亲时应戾居然站直了身体。
阮乐再反应不过来他才是真傻,他恼羞成怒瞪人:“应戾,你故意的!”
应戾看乐哥儿亮爪子,身上兴奋不已,他再次弯腰:“这次我不动。”
阮乐看他一会儿,倏地一笑,靠在门框上道:“可我不想亲了。”
应戾傻眼,这可真是搬石头砸自己脚,而且谁说这哥儿傻得,明明精明的很。
应戾伸手搂住阮乐的腰拉进怀里,低头凑近道:“那不成,我想亲了。”
这下他不作妖,也不给哥儿反对的机会,低头印上那唇,并不是那么柔软,反而有些干,可偏偏应戾像是着魔一般在那唇上轻蹭。
阮乐下意识抓紧应戾的衣服,他偷偷睁开眼,见到应戾正看他,他羞得立马闭紧眼眸。
他喜欢这种轻碰,直到应戾的舌尖碰到他的唇缝,阮乐吓得一下子瞪大眼,还没后退就被应戾抵住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从未有过的唇齿相缠让阮乐太憋气,而且牙齿碰到牙齿疼的他眼泛泪花。
等俩人分开唇,阮乐羞恼地拧了应戾腰间肉,却硬的他拧不动。
应戾拉起他的手在唇边吹了吹:“乐哥儿,你看,咱俩太不熟练,那怎么能过好洞房,不如咱俩再练练?”
阮乐抿了抿唇,羞怯看他一眼,却也没说不同意,除了碰到牙齿时的疼痛,其余他还是很喜欢的。
大半个时辰后,应戾被彻底羞恼的阮乐推出门,应戾心虚摸了摸鼻子,刚才情到深处,他没忍住碰了乐哥儿的胳膊。
被遗忘在院子木桌上的豆沙糕此刻派上用场,应戾敲门哄道:“乐哥儿,刚才是我做的过分,你要不先吃点豆沙糕,等吃饱有了力气再来打我,我都认。”
刚说完阮乐打开门缝,他羞得满脸通红,但眼神瞄上豆沙糕,他接过又用力关上门道:“行。”
应戾乐得把一同买回来的本朝律法拿出,他坐在台阶上,翻动几页后手指碰上唇,思绪逐渐飘远,冷风是怎么也吹不散他那火热的思绪。
屋里的阮乐同样坐在床上,看了眼桌上的豆沙糕,他抱起枕头挡住嘴偷笑,又没忍住在床上打了几个滚。
碰到脸上的伤让他眼泛泪花,却不觉得疼。
原来和喜欢的人在一块是这么痛快。
·
晚饭前应戾先去了应桂花家,拿了一堆吃的请教应桂花怎么做菜,惹得应桂花一愣又一愣。
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汉子会主动要求进灶房,但这事她挺为乐哥儿开心,毕竟乐哥儿做的菜实属只能咽下。
应戾在应桂花的教导下做了第一锅菜,中规中矩,平常水准,比乐哥儿强多了。
应戾心中大受鼓舞,主动把这锅菜让应桂花她家吃,他又重新做一盘,味道果真比第一锅好,他这才端菜回去。
应桂花看懵后哭笑不得,这汉子,还真是对乐哥儿够宠的,她担忧的另外一半心,也在慢慢放下。
阮乐对于应戾今晚做得菜这么好吃表示了深切怀疑,在应戾急了后他立马说:“我相信你。”
应戾隔了会儿:“我怎么感觉不太对。”
阮乐无辜眨眼:“哪儿不对?”
应戾就是认为哪里不对,不等他想明白,大门被敲响,他过去开门,看到门口的应大河他反手关门。
应大河先一步把脚伸进去,谁知应戾看到也不管,硬生生关门,他吼了一声用了劲儿钻进院里,他颤着手指应戾:“你!”
应戾双手环胸:“嗯,我。”
应大河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胆子占上风,轻咳一声,搓了搓手问:“你那狐裘是哪儿来的?”
应戾:“关你何事。”
应大河一副我为你着想的模样:“你要是偷的就快还回去,咱家可不能出一个偷窃的人,不然你弟弟该怎么去科举。”
应戾疑惑:“我怎么觉得我被人拿捏了?”
无意中拿捏人的阮乐正在乖乖吃糕,闻言歪头:“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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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