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雨的又一次加入让宋子深颇感意外,他勾起一边唇角,微抬着下巴睥睨冷笑道:“怎么,刚刚还没把你打服?话说回来,你和毒宗到底什么关系?听刚才她们话里的意思,好像没太把你当自己人,你确定你不是在热脸贴人家冷屁股?”
这话说的,酸溜溜充斥着挑拨与讥讽,黄雨却压根不搭他是茬,沉着脸,二话不说朝宋子深面门劈出一掌。黄雨打宋子深一个都不是对手,更无论此时还有宋秭君在场。黄雨心知此时出手自己没有一丝胜算,却还是咬紧牙关,至少气势上不输于人。
三颜姐妹见状不禁也重新打起精神沉着应敌。突然,不远处人群里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竟是药宗人全都清除了体内“迷倒众生”的毒性,纷纷吆喝着涌向这边来。
黄雨心里咯噔一下,心道,看来今日真要凶多吉少了。手上动作不停,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脱身之法。毒宗人少,即便加上自己也远远不敌药宗人数。纵是如此,若凭借毒宗那五花八门威力不弱的毒药,即便打不过,逃跑也不在话下,可偏偏这药宗少主有宝贝护体,百毒不侵,如此一来事情就太难办了。
危机时刻,忽听人群外又一声呼和:“诸位且住!”与此同时一道白影闪过,白吾卿已经站在了圈中。
见到白吾卿的那一刻,宋子深脸上的表情可想而知。用一句话形容便是“我的天哪儿,真是败给你们了!你们到底还有没有完了!?”看来他把白吾卿也想成了那个“出恭”梗。
然而白吾卿的气度与淡定却让他的表情一滞,直觉觉得或许是自己想错了。果不其然,白吾卿话未出口,脸却带笑,是那种很谦和却不卑微,很柔和却又保持了适度距离,很有亲和力的笑。他站在圈子中间,面对着宋子深,二人身高相当,同样气质不凡,只不过宋子深是张扬不羁,白吾卿则是沉稳谦和。
看到白吾卿现身的一瞬黄雨也是呆的。他过来干吗?是要帮自己吗?就像刚刚在客房门口时那样?可为何?自己与他非亲非故,她不信只因为自己说要去金月门拜师学艺,他作为金月门人便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自己,没这个道理,他也没这个义务!
“你到底是什么人?”宋子深似也想起不久前在客房门口白吾卿的突然出手,只不过当时还没等他问明情况,后院就有人发现了贾大聪,于是一众人忙纷纷跑去了后院。此时,同样的场面,不同的地点,让宋子深不由得对眼前人的身份起疑。
“你不是毒宗的人?”他试探地问。
“不错,我并非毒宗人。”白吾卿温和对答。
“既不是毒宗人,那你此时过来横插一脚是何缘故?”宋子深挑着一边的眉毛半是调侃半正经的问。
白吾卿依旧温和浅笑:“实不相瞒,在下白吾卿,乃金月门人。”
没等他把话说完,宋子深就插嘴道:“金月门的?姓白?”他眼珠动了动,又道:“你同白伍白师伯什么关系?”
“正是家父。”
宋子深闻言“哦”了一声,面色稍霁:“既如此,你又为何要管毒宗的闲事?你们金月门和毒宗的关系很好吗?”他这厢说着,眼睛却瞄向毒宗众人,眼神中满是嘲讽与质疑意味。
三颜姐妹不出所料地回他三记白眼,贾大聪则直接撇嘴扭头以示不屑。黄雨一时也搞不懂他们这般反应究竟是冲着宋子深还是冲着金月门。
白吾卿却依旧不动声色,表情如初,道:“其他勿论,这位小兄弟,黄雨,说起来也算我半个金月门人,所以在此我想同少主讨个恩情,能不能给我个面子,也是给金月门一个面子,在此放他们一马。”
他言辞恳切,表情坦然,宋子深盯着他那张如谪仙般淡然超凡的俊脸脑中盘算的却是,一直以来他们药宗与金月门关系都还不错,尤其他祖父宋君稀同金月门掌门白伍称得上忘年交。既然白吾卿都这么说了,他实也不好随意驳了他的面子。可让他立时答应,他又觉得……
白吾卿似是看出他的心思与顾虑,淡笑补充道:“少主放心,我说的放他们一马只限此时此地,在此之后你们再有任何恩怨纠葛我绝不干涉!”
宋子深闻言果然放了心,于是大喇喇道:“好!你既如此说了,我便给你一个面子。不过你要记住自己说过的话。过了此时,出了此地……”
“我绝不再干涉!”白吾卿接口道。
“哥——”一旁的宋秭君急得去拉宋子深衣角,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能答应放过他们呢?我们好不容易才抓到他们!”
宋子深侧脸用余光夹了她一眼,从嗓子眼里呼噜出一句话来:“男人间的事你一个小丫头片子少掺和!”
宋秭君闻言气鼓鼓地甩开他衣角,小声嘟囔道:“说我小丫头片子,那你就还不是毛头小子!”
原来这二宋兄妹竟是龙凤胎,宋子深虽是兄长,却也只比妹妹宋秭君年长了半盏茶的功夫,难怪听他这般说,宋秭君不服。
只不过宋子深并不这样想,有道是长兄如父,又加之他们的父亲宋阳是个痴傻的,虽说宋阳的傻并非天生,而是被毒宗的人耍手段毒傻的,可平日里看着亲爹傻乎乎只知道些吃喝拉撒睡等生物本能啥也不想,啥也不懂的样子,宋子深还是本能的,或说潜意识的让自己更成熟更有担当些,虽说以他的性子和表现,他这些所谓的担当和成熟,在外人看来更像是装逼。
黄雨就站在宋子深身后不远处,抬眼就能看见白吾卿的脸。她没想到白吾卿会为她开口向对方求情,更没想到宋子深会满口答应。
宋子深既答应了此时此地放过毒宗众人,便看似随意地掸掸银袍上若有实无的灰尘就准备撤了,傲娇的小表情里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