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便听到一阵杂沓的脚步声似是有一群人进了客栈厅堂,继而就传出掌柜与客人的说话声。
依稀在说“几个人”,“要几间房”。谈话内容不是重点,关键是说话的人,这声音……分明就是刚刚还同她抬杠的那个鼠眼男人。难道他们也住到这家客栈来了?
念及此,黄雨的心不禁“砰砰”跳的有些快,她也不急着出去了,而是凑到房门前,将耳朵贴上去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隔了一会儿,踢踏的脚步声再起,还伴随着有男有女的说话声。
“一人一间房!你们是嫌怀里揣银子太多坠的慌吗?”这是白依依的声音。
“是你先提出要单住一间的好吧!”楚酒说。
“废话!就我一个女的,难不成要同你挤在一间屋里?”
“我没意见啊!”楚酒一脸欠抽的模样。
“想的美!不要脸!”白依依怒怼。
“哼,怎么就不要脸?换成是那个臭老酒,我看你巴不得同人家挤一间屋里呢!同样都是跟男人一间屋,跟谁不一样?要说不要脸,到底是谁不要脸!?”楚烟方着脸反驳。
“你!”白依依气够呛,嘟囔了句:“狗嘴吐不出象牙!”
“跟我一屋也没问题啊!”阿智没眼色的接口。
“滚一边去!你跟阿信住一屋还差不多!”白依依怒气转移,冲他吼道。
“他?”阿智哼哼两声:“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跟他一屋我怕把自己憋死。”
“你自己一屋岂不是更闷?平白还要多付一份房钱。”白依依反驳。
“谁说的!我自己一屋还可以自己跟自己说话。对着他,我自己跟自己说,让他看着,岂不是像在看神经病!”阿智道。
“自己跟自己说话本来就是神经病!别人看与不看又有何不同!?”白依依损道。
周围立时响起笑声。
“嘿~这你就说的不对了……”脚步声走远,后面那个鼠眼男人又说了什么黄雨听不太清,八成是又跟人杠上了。而从始至终却从未听那个被称作阿信的人开口说半个字,想到刚刚不知是谁提到的“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黄雨突然觉得这说法用来形容此人实在太贴切不过,又联想到阿信吃饭时坐在一旁一直不言不语的那张深红猪腰子脸,她一没忍住竟噗嗤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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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虽身体疲惫,因为想着心事,黄雨躺在床上辗转难眠。心里琢磨着,既然打定主意要跟着这几人寻找师父线索,一则不能被他们察觉,再则还不能跟丢。
眼下他们住哪个房间自己还不知晓,不如趁此时机出去探查一下。想到此她干脆起身出了门。
房舍后面就是一个带回廊的大院,院子周围栽种着数住高树,将整个院子环围起来。夜色中看去仿佛巨人又像是巨兽,静静矗立,一片静谧。
黄雨蹑手蹑脚地出门,到院,都没有被人发觉。此时已近三更,黄雨在屋后转了一圈,发现大部分房里都黑着,想来是已经睡下了。倒也有几个亮着烛火的,黄雨很想看看有没有那几个人。她还不知道他们具体住在哪间屋里,之前听他们说每人要了一间房,那就是六间房,反正不管哪间,只要知道其中一人的去留动态就行。
夜已深,同样辗转难眠的还有白依依。不得不说,吃饭时顺势接她话的那个眉清目秀的公子确实引起了她的兴趣,倒并非如楚烟说的看上他了。就只是对他有些好奇,一则因为他逢人便打听金月门的可疑,再则是他的气度气质,莫名让她觉得他同其他男子相同,具体有何不同她也说不上来。
她起身换了一身黑衣轻手轻脚地出门。她与大哥白吾卿住在二楼,其他几人都在一楼。楼道里没有人,静悄悄的。她以为自己的动作足够轻悄足够隐秘,却不知她刚一拐过楼梯角的刹那,她屋子另一侧白吾卿的房门也轻轻露出一条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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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比黄雨想的似乎还要顺利,在一间亮着烛火且没拉窗帘的屋里,她一眼就看见了那个鼠眼男人的身影。此时他正光着膀子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是在洗漱,黄雨可以清楚的看到他手脚不停的忙活着,拿毛巾擦脸,擦脖子,擦前胸,擦背,再然后擦大腿,擦小腿,擦,擦……脚!还有还有,从始至终他嘴唇都在不停的开开阖阖,一看就是在说话。想到之前听到的,他说他自己一屋可以自己和自己说话,看来所言非虚,不是开玩笑的,黄雨莫名又被戳中了笑点,有点想笑,终于还是忍住了。
因为鼠眼男人的屋里亮着,黄雨又只需确定他的方位所在,并不需要偷听他说话什么的,更不需要偷东西,所以她并没有站在窗根儿下,而是一直站在回廊里,斜前方还有一根柱子遮挡。
心里有了底她正要回去睡觉,突觉有物一动,她定睛一看,竟似有人猫在一间黑着灯的屋舍窗根儿下。她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仔细再看,发现确实是有人,一身黑衣,并不显眼,所以她才刚发现,也不知这人在那里猫了多久了。
等等!那人所在的窗根儿,好像是……不对,不是好像!那里不正是自己屋舍的所在吗?
那人是谁?三更半夜为何会偷猫在自己窗户底下?他要干吗?想到此,她突然心念一动,难道……难道是跟鼠眼男一起的他的同伙!?
想到此黄雨有些疑惑又有些紧张,但她很快便了然。定是之前吃饭时她无意中说出他们与金月门有关,或者就是金月门人,所以他们对自己上了心,所以才盯上了自己。可这又是为何?即便他们是金月门人又如何?为何怕被人知晓?难不成他们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俯身捡了颗小石子握在手心。凝神静气,突然发力朝窗下那人的左肩处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