鲨鱼与猫 第18章 Fish

这一个晚上注定不会睡得有多安稳，早上她照镜子的时候竟觉得自己气色还不错。

敬央换完衣服下楼，李应谦晨跑结束后一身汗回来了，她有时真的很佩服有的人早上能起那么早去跑步，精气神还那么好。

她要是早上去跑步，回来准一头栽进床上再睡个回笼觉。

李应谦很快换了一身衣服下来了，清爽了许多。

他随口问敬央早上吃什么，敬央说她早上一般只喝一杯水，等中午再吃饭。

李应谦想起，那天在她家留宿后，第二天早上买了一些早餐她也吃完了，意思是说之后并不在家吃饭？

“早上不吃饭对肠胃不好。”他说着打开面包机，放进去两片吐司，接着又热了牛奶。

敬央心想，她早上都起不来，哪里还有时间去吃早饭，也就是应付一下看家里有什么饼干之类的胡乱塞两口。

饭吃一半，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是夏恒，敬央擦了擦手接通了电话。

“喂，师兄。”

她刚开口，坐在对面的李应谦闻声抬头看了眼敬央，又收回视线。

敬央听夏恒那边声音有些不对劲，她问夏恒是不是感冒了。

从她表情不难看出，夏恒确实病得有些严重。

匆匆说了几句，敬央便掐断了电话。

春天算是预防病突发的季节，昨天的风刮了一个晚上，就像是怪兽在嘶吼，敬央没睡着的愿意也有这个原因。

李应谦问她：“昨天冷不冷？”

敬央咬着面包声音含糊：“不冷，你被子很暖和。”

李应谦低低“嗯”了声，没接话了。

敬央喝了一口牛奶，将酥脆的面包咽下，她看李应谦也没什么话要说了，加快了吃饭的速度，好像要迟到了。

地下车库，敬央说其实不用开车的，她坐公交也行。

李应谦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说：“让你坐公交，我开车？我怎么这么缺德呢？”

敬央一噎，只见他面色平静，单手打转方向盘，轻踩油门出了车库。

“有车不开，挤公交的时间早到了。”他顿了一下，开了车窗接着刚才的话说：“还是为了跟我避嫌？”

敬央尴尬一笑，脸朝着车窗不说话了。

李应谦又说：“没有恋爱，没有暧昧，更没有上床，你在避嫌什么？”

这话让敬央险些绷不住，她连忙把车窗升起，转头看着李应谦，他淡淡道：“你终于看我了？车窗有那么好看吗？”

“我说过你再躲，我就——”

敬央忙开口打断他的话，连连指着前面：“红灯红灯！”

踩了刹车，他不紧不慢开口：“我们都没有各自的另一半，谈谈怎么了？还是说，你喜欢你那个师兄？”

敬央忍不住打断他的话，李应谦有的时候也是奇怪得很，总是莫名其妙。

“我只当他是师兄。”敬央皱皱眉，并不认同李应谦的说法。

倒计时五秒，李应谦启动车子，问得理所应当：“我呢，也只是你们公司的合作人？”

敬央叹气：“你总是抓着一个问题不放是为什么？”

话音刚落下，李应谦就接上：“那你为什么不回答我你想说的真话？”

“什么真话？”

“说得那么明显了，你非要装不懂吗？”

公司车库，李应谦合上车门，直截了当讲出敬央心里的话：“你不用因为那件事情对我感到任何抱歉，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

“你为什么要抱歉？”他问敬央，两人并肩坐上了电梯。

他只记得大雨倾盆的夜晚，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敬央家门口站着，很久之后他才离开，直到敬央追出来，问他，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说。

李应谦说：不必。

他拿到了竞赛的名额，说是给敬央当做生日礼物，只是还没来得及给敬央，家里就发生这样的事情，名额的单子在雨水的浸泡下已经变皱，等到包厢门口他塞给敬央，转身就走。

敬央说：你拿走，我不要。

可是李应谦并未回头。

“你是抱歉因为竞赛的奖金没有救我爸于水火之中，还是因为你舅舅？”

敬央说，都有。

如果亲戚朋友知道，李应谦跟曾经差点把他们家搞得家破人亡的那家孩子在一起了，会作何感想？

大家也都知道所谓订的“娃娃亲”都是家里人随口说的而已，谁能当真。

他们家始终是亏欠李琛的，又怎敢要得到更多不属于他们的。

李应谦说，我不希望你因为这个而担心，敬央，这不是你的错，你不欠我任何。

两天后如约到了宋柯结婚的日子。

前一天晚上下班前，李应谦给了敬央他车子的钥匙，说有东西给他，现在他走不开身。

敬央找到他的车，打开了车门发现在副驾上放着个礼盒，黑色礼盒表面上印着几个看不清楚的字母，她只能轻轻晃着盒子才隐约看清了为首了几个。

Luc.

她突然惊觉，竟然是Luca的衣服！

打开礼盒，里面静静躺着一条白色的裙子，敬央不禁伸出手轻轻抚摸裙子上面的布料，轻柔，透过手传入肌肤，像是在皮肤表面覆盖着一层薄纱。

他怎么突然想起送自己这件裙子，敬央合上礼盒，想起她跟李应谦说的玩笑话“如果要感谢，就拜托Luca帮我做一套衣服吧”。

晚上回去后，敬央没有急着试衣服，而是先给谢嘉涵打去了电话，给她说明了缘由，谢嘉涵并不惊讶李应谦的行动能力。

“他不是经常那样吗，你只是随口说了一句，他就记在心里了。”谢嘉涵说：“你真的不考虑他？”

最近真的太多人说让她考虑考虑了。

敬央低声说：“我只是开玩笑讲了一句，而且我并没有告诉他我的尺寸。”

这回谢嘉涵不说话了，敬央突然就明白了，她并没说什么，而是跟谢嘉涵一样没有再继续说话。

原本几人约好的植树节出去玩，但是因为和宋柯的婚礼混在一起了，于是也就决定在婚礼结束之后去什么地方转一圈。

跟谢嘉涵结束了通话，她给李应谦编辑了一条信息。

鲨鱼的刀：谢谢你的裙子。

敬央刷完牙回来后，那边才回复。

LI：是答应你的。

敬央想，他是真的记在心里了。

LI：明天见。

鲨鱼的刀：嗯。

她仰躺在床上，双手张开，看着天花板。

或许呢，他们可以开始。

一开始的重逢不就是奔着要开始而来的吗？他们是最合适的，却分开了。

但是又在某天悄然和好。

敬央伸手勾起挂在包包上面的挂件，那只小鲨鱼在她的掌心处，好像在海洋里欢快地遨游。

当初李应谦送自己这个挂件敬央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鲨鱼跟她有什么关系？

少年坐在广场的台阶上喝着汽水，他好像是在苦想这个究竟和敬央有什么关系，但是想了很久都没有想到，索性，李应谦往周围看看，伸出手指向坐在不远处花坛边上的猫。

“鲨鱼和猫有什么关系？”

敬央顺着他指着的方向看去，那猫打了个哈欠，懒懒趴下，开始闭目养神。

这能有什么关系？

敬央收回目光落在手心中鲨鱼：“鲨鱼跟猫有什么关系？”

“对啊，有什么关系？”李应谦重复了一遍。

敬央说：“没关系。”

“对啊没关系。”

对于这个回答，敬央真的很想踹李应谦一脚，只是下面的话又让敬央把伸出去的脚默默收回。

那天的晚霞遍布在整片天空，敬央本来打算在家里看电视，被李应谦叫到了这里。

很多人都举着手机拍起了晚霞，李应谦低头一只手拿着汽水瓶，另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他说。

直到现在，敬央还记得很清楚。

“鲨鱼和猫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路敬央和李应谦有关系就行了。”

一大早，李应谦准时出现在敬央家小区门口，敬央也挎着包往车子面前跑。

参加婚礼不能打扮得太过于华丽，她化了个淡妆，将头发挽个小发髻在脑后，白色的一字肩裙子衬得她整个人又透又亮。

钻进车里，她止不住摩擦自己的手臂，简直太冷了。

她从车后捞起常放着的毛毯盖在自己身上，身上的温度也在慢慢回温。

李应谦穿着最简单的休闲西服，也没有做发型，只是在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敬央疑惑，他好像不近视，怎么就戴起眼镜了。

注意到敬央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也是一瞬，他就抓住了，开口说道：“昨天忘记摘了，放在床头今天起来顺便带上了。”

敬央“哦”了声：“你近视？”

“有一点。”说完，他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帮我拿一下副驾台里面的达喜。”

敬央打开副驾台，在里面找了一番递给李应谦，但他没有接，又说：“两片。”

在开车，腾不出手。

敬央扣了两片放在他手心，李应谦仰头吃下，也不喝水就咽下去了。

见里面已经扔了几个空盒子，看来是经常吃了，这种药吃多了也不好，有空还得休息，不能总依赖吃药。

况且他不是经常规律吃早饭吗？那应该是只是规律吃早饭。

敬央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应谦说：“我不常吃，只是有的时候很难受，可能会吃几片醒神。”

吃药醒神，这是她第一次听说还有这样的说法。

“嗯。”

李应谦笑了，他说：“你心疼我？”

敬央应付：“是是是。”

婚礼场地是很经典的西式婚礼的场景，敬央和李应谦在外面把请帖出示后，李应谦拿出了红包递给登记的人员，她拿出来发现她的那一点实在是说不过去，但还是跟着李应谦一起登记了，只不过写的是两个人一起随的红包。

进去后，找到了专门设立的“同学桌”坐下，这一会现场只落座了星星点点的几人，敬央和李应谦坐在位置上等了一会，便看见谢嘉涵和骆沥青过来了。

谢嘉涵说，这次请的应该都是咱们班的同学，新娘那边请的是他们大学同学。

她来了之后四处张望，应该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婚礼，随后跟骆沥青小声讨论起来，以后他们也要这样的布置。

四人坐了一会，见到了几个眼熟的同学，大家该叙旧的叙旧，好像回到了高中时光。

班上的一个圆脸女生看到谢嘉涵后夸张地叫了声：“呀大明星！你真的是长得越来越漂亮了！”

谢嘉涵捂着嘴笑，她小声问圆脸女生：“唉？我以为没人认识我了。”

圆脸女生说，那怎么可能，前一阵子不是还演了个啥剧，挺好看的，我还是熬夜追完的。

“那你有品位。”

班上的同学来得差不多了，大家都说起自己的近况，什么跟班里从来没说过话的某某结婚了，什么已经二胎了，各种各样的都有。

也都问起当时最瞩目的一对。

敬央说还是那样，同学起哄起来：“哪样是哪样啊？”

“马上见家长结婚。”冷不丁地，一道声音插进来。

大家都看向没说一句话的李应谦，他冲众人点头，手自然揽过敬央的肩：“到时候欢迎大家。”

众人：！！！！

谢嘉涵和骆沥青：？？？

聊起别的话题，谢嘉涵把敬央拉走，骆沥青把李应谦拉走。

谢嘉涵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她问敬央是不是真的，这种事情怎么不跟她说？！

敬央是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他说话和放屁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谢嘉涵才不管敬央怎么说，只是问敬央：“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没有到那一步。”敬央说。

“哪一步？”

骆沥青一脸怀疑：“你们那一步都走了？”

李应谦插兜，睁着眼睛说瞎话：“嗯。”

“你们，真，嗯。”骆沥青竖起了大拇指。

他问：“家那边怎么说？”

“等回去。”

返回座位，婚礼也进入了倒计时。

十二点整，宴会厅的灯光熄灭，司仪上台主持。

谢嘉涵碰了碰敬央的胳膊，小声与她说起悄悄话：“新娘长得真漂亮，宋柯烧高香了吧？”

敬央听后笑笑，目光重新投回。

新娘确实很漂亮，是在人群中一眼就能看到的程度，孟佳怡变化很大，现在她身材高挑，五官也长开了，比门口的摆着的婚纱照好看不知道多少。

婚礼到十二点四十就基本上结束，司仪让打开宴会厅的灯光，最后一项就是新娘背对着大家，向后抛捧花，象征着传递幸福。

宋柯站在新娘旁边，抛花前在新娘耳边说了什么，新娘点点头，在大家的倒数中蓄力往后。

“三！二！一！”

接着，捧花抛出，以一个完美的弧线在空中划过，在无数张开手准备接花的众人面前越过，稳稳落在李应谦手中。

众人的目光落在李应谦身上，然后是在敬央身上，一瞬间鼓掌声和起哄声震耳欲聋。

此刻她做不出任何反应，只能从李应谦的口型中看出了一句话。

他一手拿着花，一手撑着下巴，冲着敬央晃了晃，笑容不加掩饰，他低头轻嗅着花香，抬眼看来，长长的眼睫好似蝶翅染着霜。

他的口型是：嫁不嫁？

小猫敬央并不自卑，她是明媚的，也不会因为别人的只言片语来重审和应谦的关系，她只是对应谦一家深感歉疚，但是这并不是她需要承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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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