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耶，讨厌甚尔 第7章 第 7 章

禅院惠出院后不久，孔时雨便送来了两个孩子上学需要的物品。小书包附带的纸条混合人渣的便当残渣被丢进垃圾袋。

“甚尔，真是个人渣呀！”沙耶指指点点。

从那天立下血契束缚起，沙耶愈发看不惯禅院甚尔。只要在禅院惠身边见到他，沙耶就浑身不适，除了讨厌，还有心虚。

她不知道束缚的成因，但明白束缚会带来什么结果。

※束缚成立，双方能通过血液定位各自所在；提供咒力方可以迅速来到另一人身边，如有存储咒力的咒具也能达到相同效果。

※在极短范围内，束缚双方能感应到对方所想和情绪波动；条件为双方同时产生剧烈情绪，波动消失则感应失败。

※若有一方有意支配另一方，束缚作用下另一方无法拒绝，条件不明。

……

沙耶脑海中关于束缚的内容寥寥浮现，还有一些文字埋葬在记忆深处，任凭她怎么细究也抹不去上面覆盖的尘土。

她是咒灵，怕什么呢？

何况禅院甚尔不可能知道束缚内容。

沙耶在禅院甚尔周围晃来晃去，一无所获，她认为束缚第二条不会轻易达成，弯着嘴角在讨厌的家伙耳边强调他是人渣这回事。

禅院甚尔没躲开，独占沙发后仰着，双手呈一字无所谓地垂在靠垫上。沙耶凑近时不小心碰到了他，这人也只是微微动了动眼睛瞄过来，仿佛懒得给一丝精力。

“沙耶说得对。”禅院惠手快地挑拣出纸条，幸好没有污渍浸入，上面的字仍旧清晰。

沙耶凑近禅院惠，趴在他的背上，一副背附灵的样子。

懒洋洋地念：“给惠和津美纪的礼物。你要的东西稍微遇到了些麻烦，这几天就算要死了也别联络我。”

禅院惠重新将纸条扔进它该在的地方，假装不经意看一下甚尔，忍不住说：“孔叔叔讨厌甚尔吗？”

“啊？随他去，要是喜欢才可怕。”

沙耶离惠很近，病气消散后，禅院惠变回原来的味道，无时无刻都在吸引沙耶。她抓住所有能利用的时机，一边装作真心朋友（为食物丰富口感创造机会），一边渴望吃掉惠。

惠关心禅院甚尔的时候变香了。

明明这是沙耶最希望发生的事情，但是沙耶无法接受。

惠不可以关注沙耶之外的人，惠是独属沙耶的食物。

所以，只要让沙耶帮助惠就好了。

“沙耶也要去学校。”

“我要一直陪着惠。”

沙耶兴奋地看着禅院惠，反复思考，果然不能放任食物在外面，如果遇到别的咒灵，惠被别的咒灵吃掉了怎么办？

而且，禅院甚尔不会陪着惠的。

“町内小孩都有家长接送哦，但是惠很可怜，摊上一个人渣父亲，他绝对不会送惠上学。”沙耶停顿，望着禅院甚尔眼神微妙，蛊惑道：“所以，能陪着惠的只有我，一直、一直会待在惠身边的，是我。”

“好。”禅院惠下意识答应。

但下一秒清醒过来，他摸着书包口是心非，不得不回绝沙耶。

“诶？！为什么？”

“我要陪着惠一起嘛，惠为什么拒绝？”沙耶以为能成功呢，是哪里出了问题。

沙耶飞扑到禅院惠小小的怀抱中，露出湿漉漉的眼睛直勾勾看着惠。

禅院惠向来喜欢小动物，从他经常和玉犬互动就可以看出来，此时沙耶的眼神像极了玉犬想吃恶心的咒灵时看他的样子。

小小的人努力找理由：“幼稚园其他人也没有人陪。”

“所以惠需要沙耶，惠不会孤独。”

“唔……但是他们看到沙耶会不认真上课。”禅院惠努力地撇去负面词汇。

沙耶哭诉：“我可以躲起来嘛，等到惠想见我的时候，我再出现。”

从未想过小孩会成为她的阻碍。

沙耶以为还要拉扯一番才能让禅院惠同意，结果很顺利，他答应了。

“那好吧，沙耶一定要躲好。”

看吧，禅院甚尔！沙耶会一步一步超越你的存在！

取代你，吃掉他。

沙耶跳到沙发上，一只脚踩上禅院甚尔的大腿，从高处俯视着用嘴型挑衅：“惠终究是我的。”

而你，人渣父亲，禅院惠将逐渐离开你。

禅院甚尔一把抓住沙耶的脚踝，向下拉扯，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卡住沙耶的脖子，越过沙耶的尖叫，对禅院惠说：“有些事要和她交代，惠去房间找津美纪。”

禅院惠不是甚尔的东西，他不想听甚尔的话，但是甚尔好像真的有事要说，拽着沙耶不放手，“那甚尔不能欺负沙耶，约定好了。”

“嗯。”

“当然。”

咔嗒——

禅院惠回到了房间。

只剩沙耶独自面对禅院甚尔。

沙耶猝不及防被他拉扯，两条腿劈了个叉还要被禅院甚尔一手握住命脉，粗粝的手指和滚烫的掌心温度都让沙耶不舒服。

这个混蛋！

“你要说什么？”沙耶咬牙切齿。

她只是言语骚扰。

禅院甚尔真动手啊？

惠，你就这么抛下朋友，沙耶一定要吃掉你。

禅院甚尔箍住沙耶，掐住脖子的手缓缓上移，捏住了沙耶的脸，“笨蛋咒灵，表演的太差劲了吧。在人家屋檐下大咧咧暴露目的，多少努力伪装一下。”

“看不下去……”禅院甚尔松开手，而后随意抓着沙耶的头。

沙耶的发丝纠缠着，是沙耶对他的不满。

“说起来，孔时雨那边暂且放一放，所以送惠上学的事，抱歉咯？”禅院甚尔嘲笑道：“没能按照你的想法发展下去，真是抱歉，笨蛋。”

不按常理出牌的讨厌鬼。

他先前分明没有要送惠上学的意思，在耍她吗？

沙耶瞪着圆溜溜的眼睛，说不出话，这个混蛋的手指堵着嘴……

再不放手，沙耶就要咬断这个人类的手指。就算惠伤心，她也会做的。

禅院甚尔突然收手，扯了纸巾擦了擦，低着头看不出表情。

从沙耶的角度，只能看到禅院甚尔的发旋，领口处的肌肉也展露出来。

沙耶不服气，用最快速度抽了禅院甚尔一巴掌，也不知打在哪里，沙耶被肌肉传回来的力道惊得面目狰狞。

他是人类吗？

哪有人类的肌肉比咒灵的巴掌硬的？

沙耶怒，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大骂了句“人渣”就跑了。

她觉得禅院甚尔的反应有点奇怪，担心再和他单独待一起会被发现自己无法抗拒。得找解开束缚的办法，这样下去不行！

……

…………

禅院甚尔说到做到。

他居然真的送惠上学了。只不过禅院惠红着脸拍打着甚尔，在路人瞩目中跑出人生的极限。

沙耶游荡着，实在看不下去了。禅院甚尔欺负的可是她的食物，食物心情低落十分影响肉质，他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沙耶抓住禅院惠，嘟囔着扯断狗绳：“你把惠当什么了嘛，他才不是你的玩具！”

禅院惠无法抵抗甚尔的力量，他是被迫的。

“甚尔完全不听我的，都说不要了……”禅院惠想起来还觉得羞愤，甚至连津美纪都被甚尔骗了，说什么这是防止他被坏人拐走的绝佳办法，所以稍稍配合一下甚尔。

禅院甚尔，一个连刚上学的小女孩都欺骗的坏家伙。

禅院惠委屈地缩在沙耶怀中，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指责甚尔。

“你看惠都伤心得要哭了哦？”沙耶欣喜若狂，努力压低语气站在禅院惠的角度批判不做人的父亲。

做得好啊禅院甚尔！

多亏了你，禅院惠离沙耶更进一步……

沙耶一把将绳子扔到禅院甚尔头上，揽过禅院惠进入幼稚园。禅院甚尔没扔掉绳子，而是将两段绳索系在一起，打了一个死结，紧随其后跟着。

禅院惠入学是孔时雨暗中操作，津美纪则转学来到惠所在幼稚园，比惠大一级。

两个孩子都是中途进入幼稚园，本该接应他们的松阪老师却没在门口出现。在他们完全进入幼稚园领地后，幼稚园上空瞬间扭曲成漩涡状，搅得天空变得阴沉。

幼稚园内寂静得可怕。

沙耶嗅到了食物的气息，它在不停移动。

禅院惠和津美纪背着小书包，敲了两下办公室门：“打扰了——”轻轻推开，空无一人。

墙面贴着幼稚园老师的轮值表，三个老师都不在。桌上的简笔画只画了一半的小鹿，拖长的浅棕色笔迹毫无章法戛然而止。热可可的热气升向上空，消散。

沙耶感觉到一只小手钻进了自己的掌心。

是惠。

他护着津美纪站到了她身侧。

真可爱……这是不是代表沙耶已经比甚尔重要了？

沙耶内心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满足。她转身准备跟禅院甚尔炫耀，禅院甚尔却没在看他们，而是望着他们进来的方向，语气毫无波动：“入口被吞噬了。”

不断移动的咒灵暗暗摧毁着幼稚园，将咒力残秽留在各个角落，就像圈地盘的狗，它已经盯上了禅院甚尔带着的小孩。

“低级货色，沙耶随手就可以除掉它哦！”

“等等！”禅院惠唤出玉犬，拉了拉沙耶的手，眼睛里的担忧充盈得几乎溢出，因为津美纪很冷静，所以他直言：“咒灵也许抓了所有人，还不能祓除。”

要救他们。

沙耶眨眨眼睛，弯腰抱了一下惠：“都听惠的啦。”

反正是个不好吃的咒灵，比不上惠的一根头发。

“真会讲，可惜那些人都成了咒灵的养料了吧。”禅院甚尔双手插兜，不遗余力给禅院惠泼冷水。

此话一出，禅院惠扭头就走出办公室去找咒灵，放心不下津美纪所以和沙耶挡着她，狗狗垫后，另一只则在前方探路。

沙耶朝禅院甚尔露出嘲讽的笑意。

“要确定了才可以……”禅院惠坚定地向前走，突然感觉到津美纪灼热的视线。

津美纪深呼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我赞同惠的决定。”

沙耶幸福极了。

禅院甚尔独自站在门口，望着两个孩子一只咒灵远去的身影，过了许久才晃悠悠跟上去。

“真是一群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