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那个伊甸园 第10章 第 10 章

凯恩离开后，两个警察再次一左一右地押着陈渊，向11号房走去。

这两个警察都是伊甸战士，从神态看应该没有“受洗”。陈渊顺从地跟随两人走出会见室，似乎有些惧怕和两人对视一般，陈渊的视线始终看向地面。

第一个警察的两脚都跨出了门，站在门框左侧与走廊墙壁的夹角之间；第二个警察一脚跨出门外，一脚留在门内，一手扶着门板，等待着犯人先出去。

陈渊迈步向前走去。

在他跨过门槛后，第二个警察的上身向后转过一个微小的角度，打算带上门。

尽管微小，但也够了，陈渊短暂地处在他的视线盲区中。而此时，第一个警察已经开始往前走，尽管他的目光没有移开过陈渊身上，但两人间已经拉开了近3米的距离。

就在这一瞬间——

陈渊拉开墙上的配电箱门，飞快地切断电闸！这个配电箱是楼层总控，顿时，会见室、走廊里的灯全部熄灭了。

四周陷入了绝对的漆黑。

两名警察在短暂的错愕过后，站在走廊上的那个最先做出了反应，他厉声喊道：“站在那儿别动！”陈渊听到手枪上膛的声音。“把手举起来！”

与此同时，关门的那一个也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吼一声就向陈渊扑上来！陈渊早有准备，轻巧地一弯腰，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从他耳边擦过。这人块头极大，肌肉发达身高超过1米9，但一动起手来，陈渊很快就发现对方除了挥霍体格和力量的优势，并不算能打。

相比之下，那个站在走廊上瞄准的瘦高警察经验和意识似乎都要强一些。

陈渊从大块头警察手臂下的空当钻出，就地一滚，滚向瘦高警察脚下。瘦高警察立即觉察，但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开枪，陈渊此时和他的同伴太近了。

而且他心中也泛起了疑惑，这个犯人明明可以先解决近处的大块头，为什么会撇下前者，直接来找自己？

不等瘦高警察想明白，陈渊已经抓住他的腿，用肩顶着摔向后。瘦高警察双脚虽离地，仍未完全失去平衡，借走廊的狭窄将身体卡在半空，一手死死扼住陈渊的咽喉。在陈渊肺部的空气飞快耗竭后，两人同时倒地，又同时侧身翻起扑向对方！

两人在狭小的空间内缠斗在一起，黑暗中，只能听到挥拳声、骨与肉在墙面、地板上的撞击声以及越来越沉重急促的呼吸。

大块头警察冲过来，想要帮自己的同伴，但很快发现无法分辨出两人，于是又退回门边，摸索着去开配电箱里的电闸。

配电箱里有一个总闸和二十几个分闸，总闸拉下的时候分闸也会被全部拉下。但开的时候，必须一个个开。

粗大的手指急切地将落下的闸门一个个拨到上方，但要么是牢房里的灯、要么是接口电源，一直拨到第十个，走廊尽头才微微出现了一点光亮。U形弯另一端的灯亮了。

而也就在这时，身前传来一声人的颅脑与地面重重的撞击，紧接着，是一声枪响。

有人的身体倒了下来。

空气里弥漫起鲜血的气味，大块头理论上知道那个手无寸铁女犯人绝无可能是自己同伴的对手，但心中不知原因地，还是有些慌。他喊了一声同伴的名字：“阿谢尔？”

“我没事，”几秒后，阿谢尔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平稳、冷静，“我打中她了。”

大块头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死了吗？”

“应该没有，先把她关回11号房吧。”

大块头表示同意，上前想要帮忙，但阿谢尔已经拖着女犯人向前走了。他们来到11号门前，大块头抬起左臂，对准门前的接收器刷了一下，房门应声而开。

迎面是一片刺目的白光。牢房里的电力已经恢复了。

大块头被刺得有点睁不开眼。等了几秒，发现身后的人并没有跟上来，他眯着眼回头：“阿谢尔，赶快……”

然后他看到女犯人站在那片白光里。

纤细的手掌中握着一把银色的手枪，阿谢尔的枪。她的另一只手抓着阿谢尔的左脚踝，后者仰面躺在地上，一道长长的血迹隐没在渐远光线渐暗的走廊里。

大块头脸色骤变！

“你——”他下意识伸手掏枪。但陈渊的预判早已在他动作之先，他对准大块头的左腿开了一枪，并趁对方吃痛后退之时，果断地将其一脚踹进牢房内，关门。

牢门无法从内部刷开，大块头愤怒地拼命捶门，却仅对厚重的防爆门造成了幅度微不可见的晃动。

他确实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陈渊长出了一口气。配电箱是他被带去会见室的路上就通过观察确定的目标，也是他唯一的机会，他不可能赤手空拳对付两个有枪的警察，因此必须借用这断电造成的黑暗，让二人失去目标，再分别击破。

在顺序上，他原本是希望先易后难，反正制住两人中的任何一个都能拿到枪。且灯灭的时候，他恰好离鲁莽的大块头近，离精明的阿谢尔远。实在是不能更有利的天赐良机。

但他必须同时考虑另一个问题——他不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

两个警察进他所在的11号房时，陈渊没看到他们是怎么开的门，会见室又是开放的，没有门禁。陈渊需要弄清楚这所建筑里的安防系统是如何识别身份的，否则他即使摆脱了警察的控制，依然逃不出去。

所以他决定在黑暗中伪装成其中一个警察，骗另一个去开门。之所以选阿谢尔，一是因为阿谢尔明显比大块头更聪明，陈渊没把握骗过他；二是因为阿谢尔的嗓音偏阴柔，用“白蝶”的声带模仿起来会更像一些。

陈渊抬起昏迷的阿谢尔的左臂，一寸寸仔细摸索。终于，在其小臂上越三分之二位置的皮肤下，摸到了一块小指甲盖大小的、表面略坚硬的物质。

他用在阿谢尔身上搜出的一把匕首割开了那块皮肤，从黏腻的血肉中挖出了一枚植入式芯片。

这就是大块头刚刚用来刷开门禁的东西了。

陈渊收好芯片，又收走了阿谢尔的枪套，挂在腰间。做完这些，他起身，不回头地向U形走廊的另一端走去。

这条走廊陈渊已走过一半，即从中间的11号房到右侧尽头的会见室，途中没有能离开的出口。那么不出意外，出口应该在左侧。

来到左侧走廊的尽头，与会见室相对的位置，果然是一部升降电梯。电梯前的标牌让陈渊知道了自己目前所在的楼层，B3。

一阵轻微的震动自电梯井内部传来。

电梯显示屏上的数字突然开始跳动，原本静止的“1”下方多了一个向下的箭头，几秒后到了“B1”。

陈渊倏地回头，目光在走廊中逡巡一周，最终锁定在墙角的一个监控摄像头上。摄像头的深处发出的红外光像一只悬在头顶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他。

——摄像头和楼层照明是两套供电系统，切断电闸，并不会影响监控的功能。

在他对付两个警察时，自己企图越狱的行为就已经被监控发现。此刻，外面等着自己的，必定是天罗地网。

想到这里，陈渊当机立断，竖起枪口给了自己脚踝上的电子脚镣一枪，毁掉了它的定位器。定位器被毁会触发后台报警，在已经暴露的情况下无需再考虑它。电梯已经下到“B2”，陈渊转身向另一侧挂着绿色“安全通道”标志的步梯门，用阿谢尔的芯片刷开门，快步走进去。

步梯间也埋伏了人，但尚在可应付的范围内。陈渊一边借助斜梁与平台遮挡，用从敌人身上缴获的武器还击，一边向上移动，一路有惊无险上到了地面。

外面天色阴沉，扑面是带着泥土气味的、潮湿的风。

陈渊在小巷里拦停了一艘计程飞行器，导航系统的合成电子音提醒他“请输入目的地”。

陈渊点开机载导航地图。

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处于伊甸核心区与中央区交界处，从此出发去泰坦国，最优路线是从东南方向离开中央区，再横越伊甸、泰坦边境的克拉尔斯山脉。

克拉尔斯山大部分区域是无人区，但泰坦在山北全长近150公里线上都有哨所，属泰坦实际控制。只要过了无人区，他很快就能和本国取得联系。

但这条最优路线目前遇到了一个障碍——天气。

克拉尔斯山无人区平均海拔在4000米以上，陈渊目前乘坐的民用飞行器的安全飞行高度仅有1000米。这固然无法限制他——他在刚刚半分钟内已经完成了暴力拆卸飞行器自动导航模块，切成了手动驾驶。但在强对流天气下，高海拔区的自然环境将变得其恶劣，强行穿越，飞行器或将有坠毁的风险。

头顶的天空比刚才更阴沉了。

伊甸园所在的区域纬度高，机载时钟显示晚18:25，尚未到日落时分。但此刻，头顶的天空已经阴沉得像入了夜。

紫黑色的云层翻涌，不时被一道横贯天际的闪电撕裂。

陈渊深吸一口气，拉动操纵杆，飞行器离地升高，不停留地向城市东南方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