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娑罗姬 第65章 无尽的轮回

樱花在重力与剧情的夹缝中坠落。夏圆素色和服上流淌着银灰，移门筛下的光斑正沿着她的锁骨迁徙。

杀生丸微微偏头，目光直直落在少女下巴的痕迹上。他下意识伸出手，指腹轻轻触碰，“你……很焦虑？”

夏圆抿紧嘴唇，没有回应，空气里满是沉默。

“为何不自行治疗？”

“治好又会复发。” 夏圆语气带着无奈与尴尬。他这突然的关心，让她有些不知所措。夏圆心里想，他好像没那么冷淡了。而且自己今天难得精心化了妆，他眼里却只有这烦人的痘？夏圆刚要问 “为何与川崎……”

杀生丸便打断了她即将脱口而出的“谋害”，这个词似让他难以接受，平静道，“变成半妖，被我......亲手杀死不是你的宿命吗？”

夏圆神色骤变，瞳孔深处闪过愠怒，却强压下去。

杀生丸撑着身子起身，视线好像黏在了夏圆身上，缓步走到她面前，单膝跪地，银丝随意落在榻榻米，绒尾悄然缠住夏圆腰后团垫边缘，将想要撤退的少女固定原位，温热的触感让夏圆不禁提高警惕，看着近在咫尺的杀生丸慌了神，单膝跪地？

这个姿态明明只有幻境的杀生丸才会......

他的眼眸中映着眼前的少女，刚欲开口，却骤然发现她的左腕上有一处烫伤的痕迹。那水泡因未曾处理，已变得皱皱巴巴，水滴形状的烫痕鲜艳刺目。他下意识地伸出单手，握住少女的手腕，猛地往前一拉，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怎么回事？”

“我可是不久前被近千只妖怪的魂魄侵入意识的人，脑袋昏昏沉沉的，倒水的时候就烫伤了……” 夏圆回答着，语气里不自觉带上了一丝对他的责备，她自己却毫无察觉。

杀生丸轻轻用指腹摩挲着那水泡的皱痕，脑海中浮现出她在现世时的画面。那时，她哪怕只是割破一个小口，他都要在意识世界里哄好久。想到这里，他不禁嘴角微微上扬。如今回想起来，连他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他杀生丸竟会费尽心思去哄一个人类开心。

他的视线缓缓向下移动，落在夏圆那双不再细嫩的手上。只见上面布满了创伤，大拇指的指甲竟然生生劈开了一条缝，里面结疤的肉露了出来，指甲皮还在伤痕上摇摇欲坠。他的心一痛

夏圆挣脱他的桎梏，“你是怎么知道这里是动漫世界的？”

"被铁碎牙重创那次。"他看着挣脱的夏圆，并没有拉开距离，视线依旧落在她的伤痕处，绒尾尖端却无意识地卷起榻榻米上的樱花又碾碎，"意识坠入雪境，雪原尽头的冰棱结界后，存在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人类用发光的方匣复刻我的宿命，而我的存在...据那个什么川所言，不过是光影投射的虚妄”，言及此，他鎏金眸似有暗流涌动

夏圆静静聆听，视线移向杀生丸，川崎？

"触碰结界时，"大妖尾音裹挟着雪松清冷，"有声音说'角色偏离度超过阈值'。"他抬手，尖锐的指甲划过少女颈侧淡青血管，"就像你现在紊乱的脉搏。"

夏圆对于杀生丸的触碰，没有丝毫抵触，自始至终，她对他总有无尽的包容与耐心。这份情感，连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仿佛是刻在灵魂深处的本能。

杀生丸神色平静，嗓音平稳却又隐隐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铃出现前后，你没察觉到我前后性格的变化？”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五十年前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他的目光深邃，像是在回忆着那段遥远的时光，又像是在等待夏圆的反应。

夏圆心中一震，脑海中瞬间闪过与杀生丸相处的点点滴滴。原来如此，难怪一直感受不到他后期的那种温柔，原来曾经那个冷峻、孤傲的他，才是最初的模样。

“对我来说，追求强大是唯一的道路......”，他神色冷峻，瞳孔深处映出她因略微紧张缩紧的肩胛，"变成他们期待的仁慈模样？" 他齿间碾碎一声嗤笑，"还是说你更中意犬夜叉拙劣的英雄戏码？”

“后期你确实变得更让人喜欢了”

“我杀生丸不是为了让你们喜欢存在的”，杀生丸听闻妖气滚动，一股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的伤口再次被撕裂，振袖下藏着深可见骨的伤痕。暗红血液滴落处，绽开殷红的曼珠沙华，转瞬被妖气吞噬。

"这些..."她瞳孔骤缩，语气急切，“不要激动，又受伤了！”

"突破结界的小把戏。"杀生丸随意撕开袖口，血肉模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每次濒死都能看到更多真相——你们所谓的制作组，编剧，声优...那些操纵命运的手，在讨论我该不该为保护人类流泪时，笑得真刺耳。"

夏圆下意识地攥紧了手心，脑海里反复咀嚼着“每次濒死”这几个字。在动漫里，他明明总是那般游刃有余，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怎么会…… 她抬眸看向眼前的杀生丸，眉眼间不自觉染上了一层心疼，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杀生丸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眼中溢出的心疼，胸腔深处涌起一股许久未曾有过的温暖。

他凝视着夏圆，轻声问道：“你喜欢哪个杀生丸？”

夏圆闻言，微微一愣，几乎是脱口而出：“只要是你，我都喜欢。” 她的黑眸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我以为看到你真实的样子，会忍不住逃离你的身边，但我好像……”

杀生丸喉咙微微滚动，像是压抑着什么，最终化作一声温柔的轻笑：“傻瓜，你也许比自己想象中还要爱我。” 说着，他抬起宽大的手掌，轻轻摸了摸夏圆的头，“夏圆。” 杀生丸终于叫出了那个在心底念了无数次的名字，“我本以为早已超越父亲，成为了这世间最强的存在，没想到…… 还有远超我认知的力量。” 面对夏圆，他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倾诉欲，那些藏在心底的秘密和情绪，再也无法隐藏，他渴望被她理解，被她抚慰。

“最强？” 夏圆心中猛地一惊，还没等她完全消化这个信息，又突然反应过来，“你现在还不是最强的剧情啊。等等…… 你刚才叫我什么？！”

“别急，慢慢听我说。” 杀生丸努力抑制住想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自那次进入雪境之后，我便陷入了一个循环，在这个世界一次次轮回着相同的剧情。不过，也因此获得了自由出入那片幻境的能力。”

“雪境光幕上的画面不知为何渐渐定格在了你身上。两个世界的时间线完全不同，我在自己世界轮回数次，可你却不过几年”，他神情愈发柔和，“你......是唯一不受约束的变数，所以......我知道你的姓名”，他金眸深处浮起细密裂纹，"每次雪境崩塌时，都能看见你蜷缩在现世被褥里哭泣的模样——"指尖压了压夏圆的发尾，试探着轻轻拥她入怀，"明明脆弱得能被我捏碎喉咙，却敢在现世用指尖触碰屏幕里的我。"

夏圆呼吸骤急，承受他带着雪松冷香的吐息，"你...在雪境窥视多久了？"

杀生丸忽然低笑，低头鼻尖克制地蹭了蹭夏圆的发丝，"久到能看清你每次更替的睡衣花纹。

夏圆顺着他的拥抱，头埋在他怀里，陷入他毛绒尾圈，另一只手触到冰冷坚硬的妖甲，睡衣？！“你！”

“我不是故意的”，杀生丸无奈道，耳尖微红，“放心，没有越界”

夏圆顿感一阵脸红

"每次轮回我都会记一笔。"杀生丸起身拉起夏圆，单手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窝在自己怀里，绒尾卷起团垫，露出下方榻榻米密密麻麻的抓痕，"看，这是关于你的记录。"他眉眼的冰冷好似融化了一般，冰凉指尖点在某处痕迹，"那天你说现世有种叫摩天轮的器物，能带人触摸云霭。"

夏圆浑身僵硬，看着大妖抚过后续数百个相同的标记："后来你每次出现，都会带来新的故事。便利店的热饮，会发光的手机，地铁呼啸时掀起的风..."他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可当我独自面对冰棱结界时，这些全都变成蚀骨的毒。我无法触碰你......"

廊下风铃骤响，杀生丸眼底翻涌渴求："知道最可笑的是什么吗？我越是模仿父亲守护的姿态，结界就变得越透明，可当我试图冲破结界，撕碎那些愚蠢的剧本——"，他忽然扯开右肩铠甲，褪去华服，露出遍布狰狞伤疤的脊背，每道伤口都泛着幽蓝冰霜。

"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的代价。"

夏圆的指尖好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缓缓靠近杀生丸身上交错纵横的疤痕。她的目光紧紧锁住那些伤痕，仿佛想要从其中探寻出杀生丸这些年经历的所有苦难。内心被他刚刚说出的 “轮回剧情” 四个字震得翻江倒海，好半天，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三个字：“轮回剧情？” 一股寒意从心底最深处毫无征兆地涌起，迅速蔓延至全身，她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声音也忍不住微微发颤，紧接着追问：“动漫里你已经 400 多岁，每次轮回都要重复度过几百年吗？”

杀生丸原本平静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他确实没有料到，在如此复杂的情况下，夏圆的关注点竟会落在这个问题上。一时间，喉咙干涩得厉害，“你…… 心疼我？”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待。

“我不过区区不到百年寿命。” 夏圆再次抬起头，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打转，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摇摇欲坠，只要她稍一低头，便会顺着脸颊滑落。她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哭腔，带着无尽的心疼与不忍，“都不愿重复活一次。” 说着，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像是在压抑着内心的情绪。

杀生丸扣住少女肩膀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嘴唇微微颤动，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再三，终于还是鼓起勇气，问出了口：“我...... 能抱抱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这与平日里那个冷峻、强大的他判若两人。

夏圆望着眼前这个从未见过的、流露出脆弱一面的杀生丸，心中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一阵酸涩。她的目光中满是心疼与温柔，轻轻点了点头，用几乎微不可闻的声音回应：“嗯。”

“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吗？” 杀生丸将头埋进少女颈间，像是在寻找一处温暖的避风港。他的声音闷闷的，手臂更是用力地收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我认识的杀生丸，可不会在意别人的喜好。” 夏圆抬手，一下又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试图安抚他的情绪。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努力不让眼泪落下，脑海中一片混乱，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脆弱的杀生丸，嘴里下意识地呢喃：“我该怎么帮你......” 此刻，少女早已被杀生丸的示弱所牵动，那些曾经被他伤害的过往，竟也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帮我？"他忽然轻笑，冰冷唇舌间溢出白雾般的叹息，"不如说...成为我的锚点。"杀生丸的指甲突然刺入自己掌心，试图让自己不要沉迷于夏圆的没有限度的温柔中，鲜血顺着掌纹滴落在她素白襦袢上，却只是低头蹭蹭她的耳垂，"在这永恒牢笼里，唯有你的温度是真实的——"

熟悉的语调和言语，让夏圆回到那三年的快乐时光，不禁一颤，“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大妖松开夏圆，注视着她，鎏金瞳孔深处浮现出时钟齿轮的虚影，齿缝间卡着无数个夏圆的残影——读书的、泡茶的、在现世街道回眸的。

月光将两道影子绞成胶片，多少个春天的樱花正在每帧画格里重复盛放与凋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