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生丸之娑罗姬 第56章 犬族与气味

一股熟悉又胆寒的气息毫无征兆地闯入夏圆的感知。大妖特有的气息，带着刺骨的冷意和不可忽视的压迫感，猛地打断了她的情绪之流。

杀生丸？！他什么时候站在这的？

她努力平复心绪，缓缓从树洞中探出身子。

杀生丸独立雨中，额前银发尽被雨珠濡湿，丝丝缕缕湿哒哒地垂于额际，金眸寻不到一丝温度，冷寂的眼神纯粹得让人心惊。绒尾早被雨水打湿，湿漉漉地垂着，因着潮湿，绒尾颜色愈发深沉，不再如往日般蓬松轻盈，他一言不发，眼神平静无波，似乎在等候她率先发声。

夏圆瞬间觉得后背一阵发凉，尚未从情绪中完全走出的她，此时显得颇为慌乱，“我...想家了”

气息紊乱，她在说谎，“你在怕我？”

“怎么会。”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勾起一抹看似轻松的笑容

杀生丸眉眼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已然洞悉了她的心思，语气不紧不慢，“哦？”

保持冷静，夏圆安抚着还未平息的情绪，杀生丸绝不是脾气和善之辈，她不确定自己对他实际截然相反的态度，会不会带来麻烦

不论过去和未来如何，至少现在的她，没有办法和杀生丸正常相处，一想到他吃人的事实，便觉得难以接受

在比自己强大之人面前，伪装情绪，能少许多麻烦。只要自己仍处弱势，就绝不能露出真实模样，直至脱离束缚或变得比他们更强大。夏圆眼神暗了暗，去掉对杀生丸的滤镜，她从未认真了解过眼前的大妖怪，只是被动漫的设定和外表蒙蔽了双眼，她调整呼吸，抬眸，却见杀生丸眼神冰冷，却恰好含着一丝笑意，格外诡异，金色的瞳孔时而收缩成一条细线，时而放大成浑圆的形状，让夏圆不敢直视，这不是人类特有的瞳孔

之前为何没有注意到过......

“明明怕我”，杀生丸望着夏圆漆黑如墨的瞳孔，语调没有起伏，“为何不承认？”，他迈步走向夏圆，感受她细微的气息变化，在适当的距离停步，视线落在她早已被雨水浸湿的发丝和肩头

小雨淅沥，落于樱花，复弹而起，终入泥土。杀生丸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再没靠近半步，等待着她的回答。

“我为何怕你”，夏圆雾蒙蒙的瞳孔透不出一点光亮

杀生丸眉头微蹙，算了，估计问不出什么。其实他们犬妖对气息极为敏感，就在他说出自己吃过人的事实之后，便明显察觉到夏圆的气息变得紊乱起来，而且一直到最后都未能调整好。

人类，果如他所料想的那般，既脆弱不堪又变化无常。他早就知晓，在人类的眼中，自己如同怪物一般的存在。凡是见到他的人，无一不是满心恐慌、充满畏惧。他原本以为夏圆会有所不同，可相处的时间久了，却渐渐发现，她与那些人并无二致。她和他们一样，在潜意识里对自己怀有深深的惧怕。

既害怕又喜欢，人类的情感当真复杂至极。

大妖一脚踩在樱花与泥土交缠的地面，缓缓向夏圆靠近。夏圆心脏顿时漏跳一拍，依然表现正常，控制住想后退的脚步

“你可知，我在这世间活了多久？”大妖的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故事，“久到我早已数不清。” 杀生丸语气竟渐渐变得温柔，“但是你的出现......倒是让我看到了一点希望”，他的嗓音依旧醇厚，让人心悸，却听得夏圆心惊肉跳，若是以前必定被迷得七荤八素，可是现在只有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腾而起

“希望？”

明明语气与之前说话不同，尽显温柔，可为何她心脏直跳，浑身细胞都好像叫嚣着恐惧

杀生丸语调清冷又克制，“不要让我失望，知道吗？”

“你在说什么？”，夏圆黑眸茫然

“以后就明白了”，大妖视线落在她精巧的五官，颗颗雨珠落在她额前碎发上，稍作停留后，便滑下来，在长长的睫毛上摇摇欲坠，惹得夏圆睫毛颤了颤，便滴落在领口，消失不见。

夏圆被杀生丸盯得有点无措，还未开口，杀生丸便打断道，“距离上一个被我吃掉的人类，早已是百年前，你当真如此在意？”

少女心里一惊，他看出来了？

然而，不止如此。五十年前的滥杀无辜，之后的见死不救，甚至吃人……还有许多许多不堪的行径。杀生丸绝非真正意义上的正派之人。她虽然也并非什么所谓的正派人物，可确实……她所喜欢的，仅仅是他的强大、美貌以及传说中的温柔，那不过是想象中的模样罢了。真正的他，她根本无法从心底里接受。可是，话到了嘴边，却全然变了味道，只吐出一句：“弱肉强食，乃是生存法则。”

“我也不逼你现在就接受。”杀生丸神态依旧优雅，“只是做人要始终如一，我最讨厌的就是变化无常的人类。”他的语气阴冷了许多，“你不是这样的人，对不对？

夏圆忍住内心的恐慌，我就是这样的人......，脱口而出的却是，“我当然不是”

大妖的心情好转了几分，明知她在说谎，可听着却依旧觉得受用。“那就好。” 言罢，他的眼角带上了一丝笑意。他微微俯身，视线落在她被冻得通红的耳尖上，故意压低声音道：“要是做不到......我第一个吃了你。”

......夏圆瑟缩了一下，后退一小步，眼神真诚，“不会有那一天的”

杀生丸神色恢复冷清的模样，暗自思忖，自他出生以来，向来都是别人对他臣服，追随，通过他们自己的努力让自己接受他们。然而她，明明与自己所熟知的蝼蚁一般无趣，可不知为何，自己竟想主动靠近她

杀生丸的思绪渐渐飘向和朴仙翁的对话

朴仙翁告知他，犬妖极少动情，有的犬妖终其一生都难以坠入情网。与其他种族不同，犬妖一族寻觅伴侣并非依靠外表，亦非取决于人品，而是靠气味来识别。一旦遇到命中注定的爱人，仅凭借气味便能辨认出来，且无法抗拒。越是喜欢，伴侣的气味对他们而言便越是具有吸引力。其他妖怪在面对爱情时会较为迟钝，他们需要耗费很长时间去了解、相爱。然而犬妖一族，在寻找到伴侣后，便会与人类相似，甚至比人类更快地进入状态，就如同犬大将和十六夜那般。

朴仙翁同样也告知杀生丸，他作为完全的妖怪，在战斗之时，无论被逼迫至何种境地，内心都始终冰冷，绝不会失去自我。然而在有关情感方面，他同样也是无法掌控的，尤其是繁衍的冲动会比其他种族强烈些许。

想到此处，杀生丸冷哼一声，无法控制？真是荒谬可笑。我杀生丸怎会与那群低等生物一样？只是…… 杀生丸紧紧盯着夏圆的眼睛，“你如何看待犬夜叉？”

夏圆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诸多问号，他怎么会突然想到犬夜叉？但仍旧答道：“活泼开朗，心性单纯。时而还颇为细腻，内心柔软，会竭尽全力保护自己心爱的人。虽说嘴巴有些毒，但每次都会出手救人。”少女犹如打开了话匣子，滔滔不绝，毕竟犬夜叉是作品的主角，她对其了解得极为透彻。“尤为重要的是……那耳朵甚是可爱。”言罢，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杀生丸的脸色愈发阴沉。“说够了吗？看来你并不厌恶半妖。”

“怎么会讨厌”，夏圆脸色认真

“哼”，杀生丸眼神闪过一丝嫌弃，“实力弱小，犬族的耻辱”

“如果”，夏圆好奇心战胜了畏惧，咽了咽口水。“你以后喜欢上人类，和她有了孩子，也会如此讨厌吗？”

杀生丸望着夏圆，金眸闪过一丝别样的微光，“我杀生丸的孩子，不论种族，都是最强的”

“......”，怎么，就你的孩子高贵，别人的半妖就是耻辱？而且，犬夜叉还是你父亲的孩子......但是，看他表情，好像是认真的

他真的是认真的！

杀生丸察觉到夏圆的目光，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不妥，“只是，我怎么可能和人类这种下等的低贱生物有孩子......”

不仅下等，还低贱......，夏圆勉强笑了笑，还是小声，不甘心地反驳道，“在人类的世界，和妖怪有孩子，也是玷污了人类高贵的血统”

大妖怒极反笑，一股火冲上脑，“你再说一遍”

夏圆慌忙后退一步，“就当我没说过。” 本来就是如此嘛，她在心底暗暗嘀咕。在她的认知里，人类乃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高级动物，这种与生俱来的傲慢......丝毫不比杀生丸对自己纯种血统的骄傲逊色多少。如此想来，她与杀生丸倒确实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都对自己的种族满怀自信。

杀生丸敏锐地感受着她的气息波动，便明白她打心底认为人类血统高贵。竟然对自己的身份这般满意，当真是奇特的生物。

“娑罗殿下。” 山下的身影再度出现在夏圆身后，“川崎城主说，他已经抵达了！没想到竟如此之快。”

夏圆脸色微微一变，川崎怎会如此焦急？不过通过灵碟传递的信息得知，他状态不佳。她微微向杀生丸点头示意，心中再次对山下充满感激，他每次都如及时雨一般！“我去看看。” 说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现场。

“川崎？之前便觉得，有些熟悉。” 杀生丸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思索一阵没有结果，随后表情又淡漠起来，不再给予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