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茹。”
那个疯子的名字。
唐中天没有瞒着,告诉了宋稷舟窦先生想要的人的名字。
“怎么会是她?”
宋稷舟惊讶,这个名字,他不算陌生。
许茹,关押在京都青山监狱的一名刑犯,那是一个外表极具欺骗性的女人,二十年前的许茹,青春靓丽,对未来充满期待。
许茹是被人拐走卖进去的,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疯了。
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像狗一样被那些人用锁链锁住手脚,她的周围满是腐烂的食物和排泄物,当他们的人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臭气扑面而来,赤/裸着身子的她只是平静地看了女警员一眼。将人送到医院后,所有人的关注点都聚集在了抓到的犯人身上,谁能想到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柔弱无力的女人,在半夜的时候,打晕了人,假装成了护士潜入到了几个受了伤的文物贩子的病房里,一刀又一刀,将人给砍死了。
血湿透了白色的床单,流到了地上,事后许茹还平静地去卫生间洗干净了手,把砍骨刀放回到了食堂后厨中。
前来查房的医生和护士都吓晕了过去,警察闻声赶来,顺着血迹,找到了回到病房中的穿着血衣的许茹,她没有反抗,就坐在床边,微笑着伸出了双拳,让警察戴上了手铐。
医院人来人往,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不到半小时流言满天,医院人人自危。
警察把她带回到了派出所,审讯的警员还在犹豫要用什么样的审讯方式去让她交代,许茹就自己开口说完了。那时候审判下来后,她就被关到了青山监狱四号牢房。
她原本是受害者,可是经此一事,她变成了加害者。
原本她是要被判死刑的,只是所里面的女警、妇联为她奔走,想为这个可怜的女人求一次生的机会,最后她被判了终身监禁。
这件事影响很大,当天就上了报纸,有支持死刑的,也有为她发声的。
不过二十年过去,现在还记得的人应该也不多了,唐中天不明白为什么窦先生在找她,还要用她来交换。
不过现在主导权不在他们手上,只能先顺着窦先生走,避免人质受到伤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报告,门外有位同志找唐首长。”
“有说叫什么名字吗?”
唐中天问。
“他说他姓唐。”
士兵回答着。
“让他进来。”
唐中天点头,估计是唐淮安那小子。
“老唐怎么说?窦先生有没有说在那交易?”
这样他们可以提前布防。
“两天后,下午三点,他会再来电话。”
唐中天还要打申请,虽说流程可以加快,但是手续一定要齐全,让人抓不住一丝错处。
现在唐、宋两家已经联合,每走一步,更是要慎之又慎。
宋稷舟跟着唐中天回到了办公室里,进一步商讨行动计划。
“报告,首长,唐淮安申请归队。”
唐淮安敲了门进来,中气十足敬礼。
宋稷舟知道唐淮安是唐中天的儿子,只是在唐中天下方的太师椅上坐着,没有贸然出声。
唐中天看着墙上的地图做着标记,转过身来问,“身体没问题吧?”
“报告,已经全好了。”
他一刻也等不及了,老孟、宋其蓁、付平京还在等他。
唐中天上下打量着如今比他还高的儿子,心里无限感慨,“准许归队。”
唐淮安成长得比他设想中的更加优秀,可以说他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军人,唐中天骄傲的同时,也会像普通父亲那样,担忧儿子的安全。
作为父亲,他是不合格的,但是没有办法,唐淮安生在了唐家,他的责任是抹不掉的。
“是。”
唐淮安自然是不知道一向刚强的父亲还有那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就算是知道了,怕是也只有震惊的份。
唐淮安从小可没少挨唐中天的打,美其名曰,棍棒之下出孝子,谁不知道只是因为唐淮安小时候不懂事夺走了唐母大部分的关注,他的父亲吃醋了,小孩子又打不了,等他稍大一点,可不得使劲在他这个漏风皮夹克身上出出气,找补回来。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通讯处的电话铃声准点响起,而唐中天等人早已在一旁等候多时。
“喂,我是唐中天。”
唐中天示意周围的人噤声,电话来了。
“唐先生很守时。”
熟悉的声音响起,唐中天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声松了一口气。
“你要的人我已经弄出来了,我们的人呢?”
“当然,我也是守信的人,晚上九点,我们云良山上的草亭子见,哦对了,希望唐先生能少带几个人,我比较胆小,万一手抖了就不好。”
窦先生说完挂断了电话。
“嘟嘟——”
唐中天放下话筒,脸色不是很好。
要说窦先生胆子小,这世间就没有胆子大的人了,杀人放火,挖坟掘墓,没有哪件事是他不敢的。
“约在云良山上的草亭子。”
唐中天将原话转达给宋稷舟和唐淮安。
“我申请带队。”
唐淮安得知地址后脱口而出道。
“许茹已经在飞机上,六点你带人去接,她的重要性你知道,人不能丢,我们的人也要带回来。”
唐中天准了,没有比唐淮安更好的选择。
宋稷舟也没有反对,只是等宋霄回来又多叮嘱了几句。
今夜的云良山十分热闹,一年都没见几个人来的地方,低矮的树丛被压塌了一片。
云良山的外围有宋稷舟守着,唐中天带着人上去草亭子和窦先生交易。
唐淮安和宋霄一个在明一个在暗,守在唐中天周围。
“人来了就出来吧。”
唐中天等了几分钟,对着漆黑的四周叫喊道。
黑暗深处,草木折断的声音非常明显,远处树冠上鸦群惊起散开。
“你要的人我带来了。”
唐中天说完,唐淮安把人推了出来。
皎洁的月亮,照出人脸,虽不清晰,但也足够让人辨认。
啪啪——
来人戴了面具,确认人是许茹后拍了两下手,树丛里又有几人走了出来。
先来的人恭敬退到一旁,看来是个探路的额。
“窦先生?”
唐中天试探叫了一声。
“你去带过来。”
那人没有承认,但是唐中天和唐淮安都听见了他开口,唐中天微微朝唐淮安点头,‘是他。’
“是,先生。”
先来的人唐淮安倒是听出了是谁,欢乐城的大管家,窦先生手底下最衷心的一条狗,且能让他弯腰鞠躬的也只有他的主子窦先生了。
没一会儿,大管家带着被五花大绑的人回来。
唐淮安心道不好,被绑着的人蒙了头套,看身形是个男的,再看那人落敌人手上被绑着还要做小动作挑衅的人,除了付平京唐淮安不做他想。
“你们的人。”
大管家把那人的头套拿开,果然不出唐淮安所料。
“唔唔……唔……”
“老实点。”
大管家让两个人压住试图挣扎的付平京。
“还有一个呢?”
唐中天看着后面再无来人,问道。
“我抓了三个,还有两个,唐先生问的是哪个?”
窦先生装不懂的样子说道。
“少打马虎眼,宋其蓁。”
至于另外一个唐中天没有问出口,毕竟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
荒山野岭,要说是没有人通风报信,怎么能那么快速地将人拦截住。三个人,只有小刀是本地人,父母早逝,同寨子的人也说不清楚。
小刀早年跟了父母外出,回来时只剩他一人,走的时候才几岁,回来都十几年过去了,他自称是小刀,寨中的人也就信了,谁能去想穷酸的刀家还会有人惦记。
“自然也带来了,不过二换一,怎么看都是窦某吃亏些,所有我要保证我的安全,等我下山了,自然会把她的位置告诉你们。”
“呜呜呜~走开,走开呀……哈哈哈哈,死,都去死吧。”
一直安静的许茹突然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在众人的目光下,又开始大笑。
“别打我,别打我,我错了……呜呜……”
说着说着,躲在了唐中天的身后,揪着他的衣摆,任凭唐淮安怎么拉都拉不开。
“人给我,他就还给你们。”
窦先生和唐中天做着交易,双方同一时间释放‘人质’,等窦先生到达安全地方,再将宋其蓁的位置给到唐淮安他们。
“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你们别无选择。”
窦先生拿准了唐中天会同意,再给他们思考的时间。
“我们的人要跟到山脚下,到那交换。”
“随你们。”窦先生答应了,透过唐中天看着在他身后的许茹没头来由地说道,“别装了,好久不见啊,我的……母亲!你骗得了他们,却骗不过我。”
此话一出,军方的人都明显一滞。
什么意思?
许茹从大哭大笑变成了低音抽泣,还是一副痴傻的样子。
唐淮安盯着许茹,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出破绽,不过却什么都没发现。
“你倒是聪明,躲进监狱去了,让军方的人来保护你,儿子想见你一面都难呐!”
窦先生自顾自地说着,“不过没关系,马上我们母子俩就能团聚了,为此我可是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呢!”
唐中天不知窦先生在故意的挑拨离间让军方放弃对许茹的保护还是之前他们确实遗漏了证据,事实就如他所说那般。
唐淮安也有他的考量,不管事实如何,就算今天的许茹换成了一个杀人放火的罪犯,作为军人,他们也不可能就这样把人交出去换回他们的同志,都是权宜之计,麻痹敌人。
犯人是有罪,法律会惩罚,他们并没有权利用犯人的命去做任何决定,利益交换。如果他们也这样不管不顾的,那么法条就失去了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