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医说,大黄狗身体很健康,就是身上有点蜱虫,需要驱虫。
之前住过院的严朗月谨遵医嘱,点头应下,给大黄狗买点驱虫药,内驱和外驱都要。
他怀里的月棱镜正在伸爪子挠他的夹克,似乎把衣服当成了猫抓板。大黄狗则是坐一屁股坐在他脚边,吐着舌头,好像是不愿意走动了。
不知不觉又买了好多新东西,放下手里逗猫棒,顾焕言蹲下来抚摸大黄狗的脑袋,“我取名字吗?”
“好啊。”
陪月棱镜玩耍的严朗月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对上顾焕言目光的时候还未消散,他最真挚的情感在顾焕言眼底绽放。
注意到顾焕言在看他,眼睛大大的严朗月没说话,月棱镜在他怀里喵喵叫,他在等大黄狗的名字是什么。
大黄狗坐起来后退两步,似乎在给它的两个主人上路,尾巴热情地左右摇摆。
顾焕言沉思片刻,冷不丁道:“孤独和狗蛋哪个好?”
“……”
闻言严朗月抱着月棱镜往后退,表情嫌弃地要和傻里傻气的顾焕言拉开距离。
什么审美啊?
见严朗月是一脸的狐疑,开玩笑没成功的顾焕言觉得气氛冷了下来,轻咳一声掩饰不自然。
“还是旺财好了。”
严朗月点头,勉强同意这个名字。
将月棱镜塞到顾焕言手里,他低头呼唤狗子,“嘬嘬嘬。”
大黄狗听到呼唤,在严朗月脚边坐起来,“旺财来我这里,握爪。”严朗月试探性想要知道旺财的实力。
没想到旺财无师自通!
大黄狗真的将爪子送到严朗月手里,收获这个意外之喜,他很是开心。
按一下旺财肉垫,和月棱镜的肉垫不一样,又厚又硬。不过,手感不错。
嘿嘿~
像变态似的严朗月咧嘴笑。
旺财高兴的神情一愣,舌头收回去。要不是它在严朗月怀里,高低跑出去五里地。人类,真可怕。
和捏着月棱镜后脖颈的顾焕言交谈后,了解基本情况的兽医说:“旺财它怀孕了,大概有三四胎。”
严朗月惊喜,看向旺财的眼神变得炙热。他没想到旺财怀宝宝了还能跑这么快,天赋吗?
想到这里的严朗月他脸上笑容逐渐增加,高兴到手舞足蹈,揉搓旺财的狗头,“旺财,走回家,吃肉!”
“汪!”
旺财回应严朗月,是更大的一声。
和月棱镜大眼瞪小眼的顾焕言叹口气,无奈用一个塑料袋拎着小猫回家。
月棱镜:喵呜!
回到家,先将大狗旺财隔离在花园里,三花猫月棱镜一进屋直冲进沙发,在沙发靠墙的角落里躲着。
低矮瓷盘里装有温热的羊奶出现在它的面前,是趴在地上的严朗月推到沙发角落里,打算为小三花留下足够空间。
四肢着地的严朗月爬着向后退,视线范围内多出一只手,他再借助顾焕言提供的平台艰难起身。
脑袋晕乎乎的,有一瞬间出现了耳鸣。严朗月猜是他起身起太快的缘故,安静窝在顾焕言怀里。
而旺财正在后花园里的狗窝四处刨坑,似乎在检查严朗月他们准备的产房合不合格。
注意到严朗月的视线在旺财那里,顾焕言想到在宠物医院时严朗月的表情不太对劲,斟酌再三,他还是决定问出口。不然他会有遗憾的是一直盘踞在心里,也不利于心情的舒畅。
“是我说错了话吗?”
从回忆里悲伤鹅情绪里脱身,“什么?”听到这话的严朗月歪头,重复顾焕言的话,“说错什么?”
他看上去呆呆的,智商不够的模样,是真不明白顾焕言在说什么。
顾焕言说话模棱两可:“它的名字。”
“哦。”明白顾焕言在说旺财,心里有所隐瞒的严朗月摇头,目光惆怅,但还是肯定了顾焕言的取名艺术,“旺财挺好听的。”
“那你是因为什么?”难过……
后半句顾焕言没问出口,满眼的担忧,身旁的严朗月明明离他很近,但顾焕言总觉得他离自己很远,很远。
对方锲而不舍地追问让严朗月沉默,低头沉默好久,才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狗儿要听狗儿歌。”
“?”
顾焕言听不懂。
而严朗月不想展开说。
“挺刀的这段经历。”回忆戚原身的记忆,有那么一瞬间严朗月分不清。
你对我改观,是因为过去的经历,还是我……
潜意识里他不想用这种方式来换取对方的信任。不确定顾焕言的态度,不敢赌可能的后果。
“你要听?”
顾焕言点头。
就知道他是这个回答,严朗月扯开嘴角,“我没法说。”随后露出牵强的微笑,显得他苍白无力。
“为什么?”
“你别问了……我总感觉我在利用你。”严朗月换个角度试图表达自己的想法,“这都过去了,如果我用这来道德绑架你,我……我良心过不去。”
顾焕言哑言,喉咙里堵着一团气呼吸变得沉重酸涩。
“请你把我当成普通人。”
正如同我不会过问你的不健全。
严朗月言外之意很明显。
吐出这团挤压在喉咙里的气团,尽力克制颤抖的声线,“好。”顾焕言答应他。
随后客厅陷入沉默,二人一言不发。
这沉默的气氛被门口一声欢快的声音挤走,“月月在家吗?”
严朗月露出惊恐的表情,他不想被别人发现他现在的脆弱。
完了。
他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都不知道躲。
“喵?”
吃饱喝足的月棱镜发现陌生人的到来,拱起身子炸毛。正要冲出去却被一条的手臂揽上,摔倒的同时小猫失去重心,吱哇乱叫。
见别墅里空荡荡的,戚纯转换策略,“我亲爱的弟弟,你在哪里啊?”
另一边,沙发后面。
被困在顾焕言怀里,炙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别的什么,严朗月躲开了顾焕言的视线。
这么明显的回避,顾焕言自然发现对方在躲他。反思自己的顾焕言猜应该是自己的追问适得其反,效果不佳。
往日里的人情世故都被狗吃了,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方式放在严朗月身上根本不合适。严朗月这人像乌龟,遇见危险,会躲进坚硬的壳里。
眼眸一瞬间光亮消失,暗淡几分神采,月棱镜擦过顾焕言的手腕,毛茸茸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大嫂的质问飘在空中。
顾焕言率先站出来,扶着沙发靠背,“是找不到月月,才退而求其次找我是吧?”
戚纯笑得心虚,但她才不承认。转头躲避顾焕言戏谑目光,看到了从他身后慢吞吞爬起来的严朗月,头发乱糟糟的。一脸惊喜的大嫂招呼月月过来,她有好东西要分享。
大嫂带来的好东西堆在沙发一边,这一大包一小包的全部由顾永新来搬,大哥又使唤三弟一起搬。工具人顾焕言任劳任怨,他又和斗志昂扬的大哥一起去厨房准备晚饭了。
“你俩?”八卦之魂在燃烧,戚纯戏谑地问捧着橘子的严朗月。
后者摇头,“没啥。”
“行。”戚纯乐呵呵嗑瓜子,说出她冒昧打扰的真实来意,“大嫂今天冒昧打扰哈,主要是我和你二姐要开场直播,原本是打算连麦,结果我说在月月家,你二姐也要来,所以打算我们三个一起。”
严朗月来了兴趣,“我直播做什么啊?”扒橘子皮,甜的汁水充斥口腔,他现在心情还可以。
“当中控啊!”戚纯打响指。
她对月月自娱自乐的本领很是赞赏,打心眼里认同她的这个决定。
“……”
严朗月有那么一瞬间额头冒汗。
中控一般是在直播卖货里负责当捧哏接话茬活跃气氛。
瞧见大嫂期待的目光,知道自己不能拖后腿,严朗月态度软下来。
算了,这件事舍我其谁!
“行,我答应。”
严朗月话音落下,得到大嫂一个爱的虎摸,发型彻底乱掉了。但他很开心,能帮助别人,也能证明他还是有用的。
当然直播需要三个人,第三个人顾晏然她卡着饭点来,一进门就嚷嚷着她和家人们一起吃饭。
“呦,这时间刚刚好。”抚摸快六个月的肚子,戚纯低头和宝宝说悄悄话。
“哈哈这一看就是我神龙大厨修炼更一层楼了,能精准把控饭菜出锅的时间。”顾永新将热气腾腾的饭菜放到餐桌上,招呼大家过来吃饭。
得到了大哥大嫂的打趣,但她本人没一点表示,嚷嚷道:“这叫运气好!才不是吃现成。”
戚纯拽拽梗着脖子讨要说法的顾晏然衣袖,后者茫然,戚纯又让她看一眼低头扒饭不说话的严朗月。
他没什么精气神,安静得诡异。
顾晏然像泄气的气球,不在天上肆无忌惮地漂浮,而是乖乖落回地面上。又像被掐着脖子的大鹅,顾晏然咬着筷子尖,无声询问她大哥发生什么了。
顾永新摇头表示爱莫能助,将难题拋给同样沉默的顾焕言。
顾晏然翻白眼,她这个弟弟啥德行,她这个当姐姐的能不知道吗?
问他也是白搭!
“你们……”
“我吃饱了。”严朗月起身收拾碗筷,将他们的疑惑拒之门外。
“这……”
追随严朗月离开的背影,收回视线的戚纯,她肚子里什么话都被堵在喉咙里了。
大嫂又问另一个当事人。
“吵架了?”
“没吵。”顾焕言不认为隐瞒王家那次的局是吵架,这次也是这样认为的。
他想到上网查到的信息,主动和家人们交代严朗月生气的原因,“揭他伤疤了。”
顾焕言垂落脑袋,他的错。
‘狗儿要听狗儿歌’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开头很梦幻,结尾让人动容。狗的忠诚和陪伴温暖了漫长的一生。
严朗月隐晦地告诉他,那段沉重的记忆实在是让他难以启齿,
是我心急了。
顾焕言扯了扯嘴角,想笑却笑不出。
原以为他和严朗月的距离很近,现如今事实告诉他,不,他们之间的距离是鸿沟。只有一条若有若无的丝线链接,这条近乎透明的线只有一根头发丝的厚度。它的名字是各取所需。
戚纯:“蠢!”
后脑勺一疼,被二姐揍了的顾焕言乖乖挨训。
作为家里的老大哥,早就把温柔刻在骨子里的顾永新洗点他妻子带来的草莓,给月月让他先吃点。
谢过大哥递过来的草莓,甜的。
心里的烦心事被抛之脑后,严朗月眉眼弯弯。
陪在他身边的顾永新举起手机录视频,准备以后让妻子乐呵一下,省得待产期间到处乱跑。
饭桌上开个小型家庭会议。
挨训的顾焕言茫然,“我是不是太无聊了?”
开口就是自我怀疑让大嫂和二姐侧目而视,她们又相互对视一眼,眼底都是对顾焕言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