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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白甜女二的妹妹登基了 第29章 第 29 章

作者:咸鱼三百条 分类:其他类型 更新时间:2025-02-13 03:15:14 来源:文学城

阳光下窗户的投影中,男孩在地上蜷缩成一团。

他已经长到了十岁的年纪,知道哭喊是没有用的,唯有等。

唯有煎熬。

他睡的不安稳,睡梦里口中念念有词,手上紧捏着一册书卷。

不知何时,外面又传来说话的声音,又是一会儿,他听见外面有脚步声。

小钟易川缓缓睁开眼睛。

蝶翼般的睫毛在他的脸上投下纤长的阴影。

他刚睁开的眼被阳光刺痛,又闭上。

“咦?”

头顶上传来一个声音,他用手挡住阳光,抬头,看见那个雕着富贵花开的黄梨木窗户上有半个小女孩的脑袋。

“你为什么被锁在小屋里?”小女孩的声音清脆可爱。

小钟易川从地上坐起来,手指因为在睡梦里也保持着捏握的动作,而有些僵硬。

“喂,”小女孩见他不说话 ,提高了声音“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男孩眯着眼睛看着她。

“你要吃好吃的吗?”女孩小小的手从窗户外伸进来“给。”

白的像藕节一样的手指上有一颗小痣。

男孩的肚子咕噜噜一阵蠕动。

他从地上站起来,踮脚去够。

但他不够高。

“丢下来。”他因为太长时间没有喝水进食,嗓音暗哑。

她松手,油纸包砸在地上。

小钟易川打开,往嘴里塞了一整块。

他尝不出是什么药膏,只觉得甜腻,甜的发腻,粘在他嘴里。

“你为什么被关在这儿?”女孩问。

小钟易川低头吃着糕点,完全不理会她。

“你是犯错了吗?”小姑娘的眼睛又清又亮。

“但我娘亲说这样关人是不对的,我爹爹也从不责罚下人。”

钟易川终于抬头看她一眼。

心里在想:我没有爹,娘亲也从不会和我多说话。

小周向烛眼睛一亮:“你还要吗?”

钟易川摇头,他说:“我也会有这样的爹娘。”

周向烛觉得他这样说的很奇怪,歪着脑袋:“你现在没有吗?”

钟易川定定说:“我以后会有。”

周向烛捂着嘴,痴痴地笑:“你现在的爹娘不就是以后的爹娘嘛。”

小钟易川捏紧了油纸,里面的糕点也被他捏的稀碎。

他站在窗户栅栏般的投影下,就像一片死水里杵立着的一棵枯树。

没有枝桠,只是一截嶙峋的黑色树干。

有风吹过,水光潋滟,死气沉沉。

被关在小屋子里见不得人的时光一直延续到钟易川十四岁。

他是所有人口里的讳莫如深,是广家姑娘被糟践过的污点,是个不能提起的野种。

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别人同情怜悯的可怜虫。

十四岁后他能走出这间屋子,并不是他忽然不再可怜。

哪怕他十二岁就中了秀才,也不曾改变任何。

十四岁他不再被囚禁,只是因为他足够高壮,掀翻了捆他的奴才,把其中一个活活打死。

如此打了几个人,他也被打了好几次,但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无论如何。

他不听话了。

自此,他发觉了暴力的好处。

随着年岁的增长,他在各个方面都展现出了超越常人的天赋。

但他依旧是个被指指点点的可怜虫。

直到某一天,一个姓钟的老爷娶了他娘作续弦。

他跟着这个半道爹到了小女孩口中说的京都,果然是另一番境地,纸上写也写不出来的纸醉金迷醉人眼。

钟易川在那个时候有了名字。

他似乎有了容身之地,但很快发现不过是场镜花水月。

钟万漉年至四十没有一子半女,娶广欣作续弦一则是她的美貌与家财,二则是他。

十二岁中秀才,十四岁中童生,这个天生不举又要脸面的钟老爷,一眼就看中了柳氏娘俩。

路过的钟老爷胡乱编了个穷书生富小姐痴情定终身的故事,柳老姑娘摇身一变,由□□转为烈女,讳莫如深的‘野种’转为钟氏唯一血脉。

一场脍炙人口的风花雪月就此迎来它的大团圆结局,殊不知这背后的糟污烂泥与一地鸡毛。

“我就看看。”

苏蓉手上生风,动作之迅猛,小酒过来抢的时候,只拿到了个壳子。

苏蓉一眼就把上面的几个字看完了。

噗嗤一声笑出来,然后抬头看郭典已经出去了。

忍着笑念出来:

“今宵风暖月含羞,晚露凝香绕指柔。相望星河情脉脉,见卿一笑醉心头。”

念完终于还是忍不住笑出声,笑得前俯后仰。

“本姑娘还是头一次收到这样的酸诗。”她捏着纸笑的像个被鼓风机吹起来的辣条娃娃。

笑够了,举起来再欣赏一遍,这一眼,才发觉是首藏头诗。

这倒有些意外,苏蓉看着这一手好字,不得不称赞:“别说,写的还不错。”

小酒黑了脸,低声轻蔑道:“轻浮浪子。”

苏蓉含笑看她一眼,整个人都活泛过来。

她双颊染了红,胭脂般醉人,似嗔似笑。

将纸仔细折好了塞进袖口里。

“姑娘,”小酒把两字喊出波浪线,急地直跺脚“这样的人,你还要给他脸面干什么!”

苏蓉甚是不屑,哼笑一声:“就是这样的人玩儿来才有意思。”

小酒好言难劝,既沮丧又生几分怨气。

嘀咕:“谁知道日后是谁玩谁。”

苏蓉修长的脖子一扬,眉间都是得意之色。

“你可知钟易川的家住在何处?”

小酒气鼓鼓地不说话。

拿到信的苏蓉就像战胜归来的将军,此刻心满意足得意洋洋。

“不说算了,我改日问别人。”

月朗星稀。

背对着窗户,苏蓉点了一树灯台,翻着手里的话本子。

不巧拿的是本志怪类的,这儿话本儿里的佳人是位夜叉,画了人皮去诓骗男子,新婚之夜将人吃了。

她揪着手指头,看得惴惴不安又聚精会神。

正看着书里写那夜叉吃人的具体步骤,身后的窗户突响了一下。

接着是吱呀——令人牙酸的动静。

苏蓉憋着一口气,像个没油的木头人,僵直地扭过头。

月华之下,素白的长衫被夜风卷起,人与朦胧的月色融在一起,朗月般清俊地眉眼看来,苏蓉心头的几分惊惧随着夜风消弭不见。

微微睁大着眼睛,心噗通噗通直跳。

要是诓骗她的夜叉长成这样,那她也不亏。

“蓉蓉?”

苏蓉惊醒过来,甩甩脑袋。

不行不行,小命要紧。

“你、你找我做什么?”美颜的杀伤力太大,她莫名紧张。

钟易川还没张嘴,外间塌上的守夜丫鬟先听得动静。

“姑娘怎么了?”听声音是已经自床上坐起来。

苏蓉没说话,二人就见她点了灯,穿上鞋子要进来。

苏蓉忙说:“不用进来,我嗓子有些不舒服,你去打一壶热水来。”

“欸。”丫鬟举着灯,推开外间的门出去打水。

见那点烛光渐渐远去。

苏蓉松了口气,心想下次要把留值的丫头换成能睡的。

转过头,看见钟易川,虽然被美色消减了一部分怒气,但还是有点不高兴。

“有话快说。”

“今日之事……是我的过错。”他的声音低沉,脆弱,迟疑。

恰逢一片云彩飘来,站在烛光之外的钟易川的面色变得晦暗,手心里缠绕的白色绷带也就扎眼起来。

他说话时紧紧捏着手心,那块绷带里有暗色渗出。

苏蓉很快意识到暗色是血。

眉毛不觉收紧,心里忽然觉得好没意思。

“这是什么?给她拨弄树枝时划伤的?”

“不是,”他上前一步,高大的身躯蹲在她面前“是叫你心疼我的。”

苏蓉一怔,顿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由仰视变成俯视。

他忽然变得易碎,强撑着微笑,又笑不出来,最后撇过脑袋,将半张脸隐匿在黑暗里。

自暴自弃般的自我厌恶。

“我小时候常常被关在屋子里……”

他说的很慢,给苏蓉一种他在拿刀子划伤口的错觉。

愣怔地坐在凳子上,听他把血淋淋的伤口刨出来。

“好在他没有辜负我娘,”他苦笑着,睫毛微微颤抖“也没辜负他们年少的情谊。”

钟易川最后说,一双惨白的大手覆盖上她放在膝头的手。

她浑身一颤。

钟易川凄苦的面容无端让她联想到披着人皮的夜叉。

猛地站起来,身后的凳子被她踢翻,发出巨大的响声。

“姑娘!”

丫鬟跑到屏风后面,看见她家小姐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嘴唇微微发白。

“姑娘怎么了?”守夜的丫鬟走到苏蓉面前,那是钟易川方才蹲着的位置。

面前换了张熟悉的面孔,苏蓉看着她仍旧说不出话来。

仿佛所有人都变成要吃她的夜叉。

她头摇的像拨浪鼓:“没事。”

这分明是有事,丫鬟自然不信:“莫不是有蛇进来?”

说着要打着烛台四处找。

苏蓉一下子跳起来,拦在她面前:“没有蛇!”

“诶呀!”喜儿惊呼。

苏蓉的心头猛地一抽,眼睛下意识往钟易川藏身处看去。

他就站在床榻后的黑影里,喜儿若在上前一步必定会发现他。

届时……

“灯油撒出来了,”原来是她猛地刹住脚步,手里的灯油泼了出去。

“姑娘你没事吧?”喜儿看一眼手里的灯,说着往苏蓉跟前走去。

“没事没事。”苏蓉忙不迭往她身前走,借着摇曳的灯光叫她看清自己身上没沾半点油渍。

喜儿松了口气,眼睛一瞥:“噫?那是什么?”

苏蓉看她望向的正是钟易川的方向。

因站了个人,那多了个黑影。

喜儿端着灯,往那儿走去。

苏蓉焦急,可三四步的距离,在她手足无措时喜儿已经一把掀开纱帘。

一口气登时卡在嗓子眼。

那里空空如也。

喜儿转身,稚嫩的脸上显现出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水般的疑惑。

她虽然比苏蓉只大了两岁,却是沈月兰从拔尖的丫头里掐尖精挑细选出来的。

见她似乎还要再找,怕是听见了什么动静。

苏蓉的脑子快速运转,指着桌子说:“是我被这书吓到了。”

丫鬟转头,看见书上的插图,一个鬼怪举着一张人皮。

“不若喜儿今日陪姑娘睡?我将被褥搬到床下来铺着睡。”喜儿轻笑,走上前将书合上。

钟易川还在这房中。

“没什么要紧的,”苏蓉笑着对她说“地上凉又硬,你在外间睡吧,我有事会叫你。”

喜儿端她神色无异,犹豫道:“真的?”

“真的真的,”苏蓉推着她出去“你快去睡吧,我也睡了。”

喜儿已经被她推到屏风外面:“那我出去了,姑娘有事喊我。”

苏蓉点头,乖巧的模样像是最好的瓷器师父捏的瓷娃娃,喜儿愈发怜爱。

“真不要我陪你睡?”

身后烛火摇动,喜儿回头。

苏蓉站在灯树旁,鼓着腮帮子,将火光一个个吹灭。

“姑娘。”喜儿抬脚折返回来。

苏蓉又吹灭一盏灯,弯身去吹灭下面的。

按理说苏蓉此刻应该是惧黑的,喜儿有些疑惑,但看苏蓉打了个哈欠。

喜儿欲言又止,但看苏蓉睁着水汪汪的眼睛,一盏灯在她脸边暖着光,好似菩萨坐下的童子。

一颗心就化做了软汪汪的水。

“我来侍候姑娘安寝吧。”

苏蓉呼一声吹灭了最后一盏灯,室内陷入昏暗。

只喜儿手上的灯还有些火光。

苏蓉甩了鞋,麻溜地上了床:“不了,不了,你去睡吧。”

喜儿浅笑,过去将油灯放在一旁:“姑娘还是将外衣脱了的好,不然夜里定要翻被子。”

衣料窸窸窣窣,苏蓉想到屋子里还有个人,脸不由烧的通红。

直至将床下的鞋子摆整齐了,喜儿拿着灯出去。

苏蓉等外面熄了灯,又听外面没有动静了,忐忑不安的心才算是松口气。

捏着被子在漆黑的屋子里一阵搜寻,也不知钟易川躲在哪儿了。

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套上衣服。

“钟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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