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糖 第3章 醉鬼

云简感觉自己不太正常。

他现在平静的样子，就算是面前站着一百个路祁煜，云简可能还站得住。

不知道是何原因，他是讨厌路祁煜，但是见面了的时候，又有一种奇怪的情绪。

他可能是有点太讨厌路祁煜了，以至于平视路祁煜的时候，虽然也会有恐惧的心理，但那实在算不上什么。

云简叹口气，夜里很凉，那颗葡萄味的糖当然也是凉的，也被云简吃完了。但他总感觉舌尖残留着葡萄的味道，云简懒得管了，趴在书桌上，上下眼皮一合，昏昏睡去。

路祁煜下车，整理了有些乱的校服外套，一手拎着书包打开别墅大门。

端坐在桌前的女人长的艳丽，和路祁煜有几分相似，她手里拿着一颗苹果，颇为不耐烦的指着糖罐，“小煜，小妹的糖怎么少了几颗？”

路祁煜没理她，走向卧室。

女人显然没被人无视过，眉头皱的更紧，刚想说话质问路祁煜的态度。

两颗糖而已。

路祁煜早料到她会干什么，于是把卧室门锁上。

这个家，宠着一个外来的女人。

却忘记了原本的主人。

离月考的时间更近了些，云简不太在意，毕竟他还有原本的记忆，面对高三的月考不是难事，他高考的成绩很好，够上个一本，但是路祁煜不让他上大学，他就和一直待在路祁煜家里。

这次，他终于可以好好上个大学了。

云简最近一直都在好好学习，就连神经大条的林栀也发现了不对。

“哎，不对啊，云简是不是要逆袭了？”

林栀嘴里吃着雪糕，含糊不清的说。

方晨时头也不回的接话。

“才看出来啊？废物。”

林栀没说话，过了一会咯咯笑了起来。

方晨时终于转头，黑着脸，“笑什么？”

“小云，”林栀点了点云简的胳膊，“告诉她我在笑什么？”

云简懵懵的抬头，看到方晨时的后背后没忍住笑了出来，他的笑容一直很好看，路祁煜没看过，也不允许别人看。

但是足以令人失神。

林栀说：“你看人家云简都笑了，你猜猜是个什么？”

方晨时懒得理他，“是什么？”她问云简。

云简抿了抿嘴，“一只……王八？”

片刻后，林栀飞奔向男厕所，身后是方晨时的叫喊。

“林栀，你死定了！”

夏日蝉鸣声声，教室里开着空调，学生爽的不行，窗户采用落地玻璃设计，可以看到外面的一切事物。

外面是新生，里面也是新生。

烈阳高照，小吃街卖烧烤的大姨开张，人潮汹涌，一缕缕青烟从房顶冒出来。

大爷叼着烟，蹲在石板上，感叹着，“隔壁老盛儿子啊，结婚咯……”

每到这个时候，卖菜的大姐就会调侃，“不像你，寡一辈子。”

“怎么说话的呢？”

两人相视一笑。

林栀在今晚组了个饭局，庆祝方晨时的弟弟得到了初中数学竞赛的，三等奖。

“三等奖不等于没有？”方晨时说。

林栀一笑，“谁说没有了，”他招呼着方溓落座，“来小弟弟，叫我哥哥就行了，想吃什么随便点，哥哥出钱！”

方溓点了点头，“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林栀真没想到，方溓的不客气，是真不客气啊。一顿下来吃吃喝喝都要一千多。

高三被邀请的人差不多都喝了酒，包括云简在内，他一直面露笑容，表现出一副来者不拒的样子，酒一杯接着一杯喝。

他酒量很好，在以前和路祁煜赌气喝酒的时候，在酒吧待到半夜两点，蹲在马路牙子发呆，再被顺路下班的路祁煜带走。

他喝醉了喜欢说些胡话，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学委先干了一口，“班里有了云简，总感觉笑料越来越多了。”

林栀拍了拍他的脑袋，“是不是有病？我云哥是你能说的吗？”

女生捂着嘴笑，男生也跟着起哄。

数学课代表扶了扶眼镜框，“回家吧。”

班长看了他一眼，“不再等会儿？”

“不了。”

“那我送你。”班长拎着车钥匙和数学课代表离开了。

林栀还在发疯，“能守护我吗？云哥……”

学委接他的话，“哥们，我只把你当兄弟啊。”

云简还是笑着，没表现出什么不对劲。

最后还是散了场。

云简在酒吧门口蹲着发呆，等路祁煜来接他，可是他好像忘了什么。

等了十分钟，云简终于拿出来手机，拨开那个他熟悉的手机号。

“嘟……嘟……嘟……”

五秒过后。

“谁啊？”路祁煜的声音还带着懒意，云简这才意识到可能吵到路祁煜休息了。

他声音放的很慢，“还没下班吗？”

路祁煜顿时认出了这是谁的声音，他没说话。

“路哥，你还没下班吗？”

还是说忘记接我了……

夏天的晚上很凉爽，而云简的体温很热，两者相撞，导致云简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他说话有鼻音，路祁煜愣了一下，“感冒了吗？”

而云简听不清他的声音，以为路祁煜对自己说话的强硬态度有些不满，于是重复着，再再放低了姿态，“路哥，下班的话可以来乐吧门口接我吗？谢谢你。”

路祁煜弯起嘴角，原来是喝醉了。

他拿了车钥匙从正门轻手轻脚的离开。

云简脸很红，在见到熟悉的车后毫不犹豫的坐上了后面的座位，动作比这辆车的主人还快。

云简醉醺醺的，不知道在含糊不清的小声说着什么。

车上开了空调，路祁煜停在红绿灯前等绿灯亮起，耳朵贴近云简的嘴边。

他听到小孩的嘟囔声。

“路哥，下次可不可以不再忘记我了。”

路祁煜一愣，眸色一敛，没有理由的，在此时此刻的心有些痛感。

“好。”他几乎用尽全部的力气发出一个音节。

并且他觉得，自己此刻的心情应该和云简一样。

闷闷的，说不出来。

久了，云简又小声的说，“可不可以不要喜欢我了，我不喜欢你了。”

路祁煜没再回答，过了绿灯。

“路哥，你放过我吧。”

路祁煜的手指捏在方向盘上，早已发白，毫无血色，他听着自己听不懂的话从云简的嘴中传来。

真想给他把嘴巴堵住。

路祁煜摇头，还是克制住了。

他把云简放在家门口，嘱咐他睡醒了打声招呼，还是刚刚拨的那个号码。

云简点点头，动作笨拙，一步一步的回了家。

其实云简经常在路祁煜的车上说胡话，最厉害的一次，是他吵着闹着让路祁煜去死，而后者则又是嘲讽又是警告，最后把人在车上弄睡着了。

云简从来没爆过粗话，只在路祁煜面前说过，路祁煜说他没礼貌，不是好孩子。

本来就不是好孩子，为什么非要变成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