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秋 第4章 第 4 章

【乔乔，我今天回来，约个晚饭呗！】

微信上传来季舒的信息。

这几天她们每天都有联系，基本上是季舒在“倒苦水”，不是抱怨家里又给她安排了相亲（准确一点是家族联姻），就是吐槽哪个亲戚喜欢指手画脚，偶尔又透露一些在家族聚会上听来的八卦。为了表述清楚，季舒喜欢用字母代号人名，当她谈到自己的叔叔和叔母貌合神离，而叔母是个大明星的时候，王乔心中升腾起一丝诡异的熟悉感。

【好，我六点下班】

她一边赶路一边敲字，今天起的晚了一些，奶茶店八点钟上班，她赶过去需要二十分钟，也就是每天都要七点钟起床。一想到除了第一天睡了个懒觉，接着这几天都是早早起床，王乔心中不免有点遗憾。

那边沉默了一下，又想到：【差点忘了，喻青青拜托你给她国庆顶班来着】

【发个地址，我下午直接过来接你】

季舒日常开着一辆银色的跑车，走到哪里都是备受瞩目，刚开始王乔觉得太过招摇，但一个月下来，坐的次数多了，居然也开始觉得平常。

她踩点赶到奶茶店，手指一滑将地址发了过去。接着用皮筋扎起头发，店里空调开得足，她就直接把工作服套上，起到一个御寒的作用，毕竟她昨天冻得流鼻涕。

欧阳美在宿舍楼下再次蹲到了宴玳，这几日发的消息全都没有回音，她有理由怀疑宴玳这是在玩冷暴力逼她分手，至于原因，她觉得宴玳在生那天的气。

不过如果是这样的话，没法解释宴玳在她们交往的第三天开始，就是这样一副冷淡的状态。

但她想不了那么多，宴玳是清大最抢手的人物，多少双眼睛盯着他们，多少女孩就等着他们分手后顶替上来，就像当初的她那样。

宴玳十五岁就考上清大少年班，一路本硕博连读。要算的话，他今年二十一岁，只差两年就能拿到博士毕业证书。

在所有人的印象中，这样一个人自然是醉心学术的好学生，可宴玳似乎一直没有断过女朋友。他这样的家世与样貌，就算眼光高到看不上任何人都是十分合理。

可现实就是，从高冷女神到学校太妹，只要是风云人物，长相过关，他似乎都来者不拒。

表白成功的几率高到离谱。

但分手的概率也基本达到百分百。

有人在贴吧上统计过，最长的只有三个月，最短的更是一天不到。

虽然大部分都是女生提出来的，但实际上的原因都出奇的一致-她们受不了宴玳看似温柔实则疏离冷漠的态度，让她们抓狂的同时又止不住希冀，最终全部败下阵来。

不过即使这样，排队等着和他交往的女孩还是如过江之鲫。

毕竟他长得帅，成绩好，家世好，脾气好。

是名副其实的“四好青年”。

就算只谈了一天，那都是对自我价值的高度认可。

男生从她身旁经过，她两颊绯红，不管不顾地冲上去。

被堵住去路的宴玳流露出一丝疑惑，语气听上去礼貌又疏离：“找我？”

没想到他是这样的态度。

欧阳美瞬间呆住，实在想不通到底是哪一步出现了问题。

她和闺蜜哭诉自己的境地，最终得出的答案是，宴玳肯定是对于她的某个地方极度失望，但是又不舍得分手，才会装傻充愣地用冷暴力回击。

而她今天找过来的任务，就是问出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她一定会改，为了绑住这样一个男人，她就算改得面目全非也在所不辞。

“宴玳，如果你是在生那天的气，我跟你道歉，我只是想让你更重视我，没想到会给你带来伤害。”她低垂着头，声音染上了哭腔，眼角红红的，还伸出手拉住男生的衣袖。

她长得不赖，是整个美院名副其实的院花，虽然身高不高，但好在身材匀称，穿衣打扮又很甜美，是大部分男人最喜欢的样子。

宴玳看了眼自己被勾住的袖口，脸上微微含笑的表情依旧没变。

“我没生气。”

“那是我哪里做不好，宴玳，你告诉我。”女孩看着他的眼睛隐隐冒出泪花。

如果王乔在场。

她相信。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在看到一个漂亮女人如此低姿态的恳求自己，都不会无动于衷。

“我说过。”宴玳收回目光，“你不要到这里来找我。”他语气平常，欧阳美却听出了某种警告。

“对不起。”她哽咽着，“我收不到你的消息，只能在这里等你。”

宴玳的手机常年静音，不过他每天都有固定看手机的时间，如果有消息他都会看到，只是对于无关紧要的事情或者人，他几乎连点开聊天框的**都没有。

听到女生弱弱的声音，他回忆起过去几天，似乎是有个人过于频繁地给他发来消息。

他一向对想要加他微信的女生都十分宽容，微信早就成了被打扰的重灾区，并且他很少给人打备注。

他想起来了，这个名义上的女朋友，似乎也没被他刻意地与其他女生区分开来。严格来说，他几乎每一任都没有得到这个特权。

“抱歉。”他觉得自己有必要感到一些正常的情绪，例如感到对不起，“我不怎么看手机。”这样是否会缓解一些女生心中的悲伤。

他观察女孩的反应。

果然就见她抿着的嘴角放松下来，整张脸顿时散发着喜悦的情绪。

欧阳美当然高兴。

这说明宴玳并不是故意不理自己，他只是太忙了。她很快替他想好了理由，像他这样的好学生，肯定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去学习。

欧阳美谈过的对象也不在少数。

她很明白这样解除误会的时候需要乘热打铁才能让关系更进一步。

随即发出邀请：“宴玳，那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她又凑上去了一点，在外人看来，这是一对浓情蜜意的小情侣。

宴玳的笑容有种让人沉沦的魔力。

“好啊。”他微笑着说。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情，或许他应该给女孩一点奖励。

欧阳美很快在美团上买好了电影片，她选了一个悬疑片，这样在恐怖的片段或许还是假装害怕躲进男人怀中。

她在脑海中想象了这个画面，然后全身一股酥麻的电流淌过，光是想想就让人期待不已。

她又在小程序上下单了两杯奶茶。

当王乔因为连续站了五个小时而腰酸背痛的时候，她忍不住叉着腰靠在一旁的机器上歇口气，抬头就看到一对过分扎眼的情侣走进来，刚好她还十分眼熟。

“579号好了没有？”欧阳美正看手机，感觉到没人回应，不免皱眉抬头。

“还没有，需要再等二十分钟。”王乔看了下她单号前面还有将近十来杯。

她埋头干着手里的活，却感觉到一道明显的视线落在身上，下意识抬起头，就触及到宴玳如泉水般温和的眼眸。

他正看着她。

有种莫名的重量压在身上。

终于，她张了张嘴，还是选择礼貌地打了招呼，尽管两人才见了两面。

“哥哥好。”她考虑过喊“宴哥”，但感觉有些别扭，一句哥哥好，应该会显得比较有礼貌。

然后就看到宴玳的眼神明显变动，宴玳挑了下眉，好像打算说点什么。

欧阳美猛地抓住他的的手臂，原本甜美的声音显得有点尖锐：“阿玳，你们认识呀？”她故意靠在男人身上，下巴微微抬起，王乔想到了后宫争宠的妃子，但她搞错了对象。

是一种虚张声势的嚣张。

“认识吧。”宴玳不打算做进一步的介绍。

王乔也埋头手中的工作。

见自己被敷衍对待，原本就有些窝火的心情更加糟糕。

欧阳美是个娇小姐的脾气，她虽然没有宴玳的背景，但也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儿，一向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到了哪里都不曾受过委屈。

在宴玳这里吃瘪是她心甘情愿，可王乔一个外人也没把她放眼里，她绝不会善罢甘休。

王乔将做好的奶茶递过去，只见欧阳美拿起来喝了一口，立马皱着眉头，声音刻薄：“好甜啊，我说的七分糖，你搞这么甜干什么！”

很明显的针对。

况且全糖和七分钟差别本就不大。

其他店员看过来：“怎么回事？”

“没事。”王乔在心中深呼一口气，“既然这样，我在给您再做一杯？”

欧阳美嗯哼一声，眼神瞥过来。

还以为王乔是个刺骨头，没想到这么快就服软，欧阳美甜蜜地靠在宴玳身上，看向王乔的眼神又带上了胜利者的姿态。

然后兜里的手机响了一下，她看了下联系人名字。

“阿玳，我出去接个电话，你等等我。”

人走了之后，王乔看了眼宴玳，见他在看手机，并没有交流的意思，也就转身干起了自己的事情。

等到她把两杯奶茶做好的时候，头顶一片阴影盖下来。

宴玳突然走到身前，眸光中星火微阑。

王乔呼吸一滞：“怎么了吗？”

“乔乔工作好认真。”他语气似乎有点好奇。

“刚刚还以为乔乔要装作不认识我。”

王乔：“……”有这个打算。

男生的声音清脆中带点沙哑，说起话来刻意压低，明明是很正常的交流，王乔却无端生出一种难以示人的羞耻感。

欧阳美在这个时候再次推门进来，眼睛在两人扫一圈，知道他们刚刚在说话，心中自然不舒畅，拉着宴玳便要离开。

一旁吃瓜的同事将一切尽收眼底：“王乔，你和刚刚那个男生很熟吗？”

王乔的目光从门外的身影上收回，心情复杂地摇了摇头。

“不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