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秋 第11章 第 11 章

回到宿舍后王乔才点开林峰发来的文件，是他自己对剧本做的一些注脚，毕竟王乔是第一次演话剧，还担任这么重要的角色，林峰虽然对她的表演很满意，还是忍不住操心。

第二天上午上完课，王乔就赶来话剧社。林峰是大三，没有什么课，所以基本上的课余时间都在这里。

话剧社的教室是一个巨大的阶梯教室，当他们站在台上表演时，就好像地下坐满了观众，铿锵有力的回音就是鲜花和掌声。

林峰是个长相很好，身材却并不那么高大的男生，所以当他扮演□□（面纱中的男主角）时，只要摆上一副符合人物个性的内敛神情，再加上他扎实的台词功底和表演技巧，很快就将台下还没上场和台上与他对手戏的王乔一并拉入戏中。

他的声调冷漠又苛刻，几乎和王乔想象中□□的语气一摸一样。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调整节奏。

“我知道你愚蠢、轻佻、头脑空虚，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的企图、你的理想，你势利、庸俗，然而我爱你。”

“我知道你是个二流货色，然而我爱你。”

“为了欣赏你所热衷的那些玩意，我竭尽全力，为了向你展示我并非是无知、庸俗、闲言碎语、愚蠢至极，我煞费苦心。”

“我知道智慧将会令你大惊失色，所以处处谨小慎微，务必表现得和你交往的任何男人一样像个傻瓜。我知道你仅仅为了一己之私跟我结婚。”

他的语调开始放缓，两只深邃的眼睛紧紧盯着“凯蒂”。

“我爱你如此之深，这我毫不在意。”

“凯蒂”表现得十分愤怒，从小养尊处优，让她无法直视真相。

王乔昂起头，露出优美的脖颈，像那个时代的贵妇人，眼底折射出不服输的高贵和倔强。

“如果一个男人无力博得一个女人的爱，那将是他的错，而不是她的。”

“我并非学历显赫，也非头脑聪慧。我仅仅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年轻女人。自幼至今，陪伴我的人喜欢什么。我也喜欢什么。”

“凯蒂”的语调还在上扬，和□□的婚姻中长期处于高位的心态让她即使被戳破出轨也无法低头。

“我热衷于跳舞，爱打网球，喜欢看戏。我还对爱运动的男人情有独钟。”

两人争锋相对，空气中弥漫着饱满的情绪。

排练结束后，林峰过来邀请王乔一起午饭，离演出只有不到七天，他们下午还有一次排练。林峰的表演在她看来已经无可挑剔，而她正好也有一些台词和表演上的问题，可以在吃饭的时候请教一下。

食堂一到下课的时候就会挤满了人，所以他们提早了十分钟。

王乔打了个鸡腿和油麦菜，刚打算拿饭卡，只听到“滴”地一声，转头看到林峰羞涩的笑容。

“我请你吧。”

王乔愣了愣：“不用，太客气了。”

林峰不等她说完就一溜烟走开，然后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朝她招手。

王乔不想欠人情。在微信上给他发了个红包过去。

他打了很多菜，食盘上每个空格都堆得满满的，王乔第一次对男生的饭量有了具象的感受。

注意到女生的目光落在自己的食盘上，林峰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你别看我这样，饭量可是我们班男生最大的。”

王乔啃下一块鸡肉：“没事，吃得饱最重要。”

女孩的腮帮子鼓鼓的，窗外的阳光照在皮肤上，像晶莹剔透的水晶。

突然不知道哪里传来了一阵骚动，旁边坐着几个女生，讨论得热火朝天。

“看到没看到没，孙千千和宴玳！他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不会吧，宴玳不是刚分手吗？孙千千这么快就勾搭上了？”

听到熟悉的名字，王乔嚼了口青菜，下意识朝着那边看过去。

只见一男一女面对面坐着，女生明眸皓齿，是很惊艳的大美女长相，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看着气氛非常融洽。

另外一个女生发出真诚的疑惑：“孙千千是谁？”

“艺术学院的大美女！跳芭蕾舞的，人家不仅长得好，性格温柔，每天背的包都不重样，估计也是个富二代。”

“那岂不是和宴玳很配？”

“男神和女神在一起，天造地设。”

一旁的林峰把她们的对话听了个一清二楚，又看到对面的王乔又些出神。

“宴玳？”孙千千见他的视线若有若无地落在某个地方，“看什么呢？”

她从入学的时候就注意到宴玳，费尽心思打听到他不怎么住校，一般就在实验楼307教室做实验，制造了几次偶遇之后，才让宴玳对她有些印象。

这次食堂偶遇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她一定要拉进和宴玳的距离。

只不过男生虽然时时刻刻摆得一副好说话的模样，实际上她每一个精心打造的话题都被无情扼杀。

“没什么。”宴玳收回视线。

“宴玳，你经常在食堂吃吗？”

“很少吃。”

“那你今天怎么一个人在食堂啊？”

宴玳保持微笑以及不疾不徐的语气：“做实验晚了些，来不及回去吃。”

“你是宜京人啊？”她的话头一个接着一个，突然毫无预兆地对上宴玳的视线，若不是男生眼眸温和，她几乎要怀疑宴玳是不是不耐烦她的搭讪。

“我以为你知道。”

宴玳的嘴角形成一个弧度，和平常传递出来的信息别无二致，不过熟悉他的人很快感受到几分嘲弄的气息。

他的身份背景在清大传得沸沸扬扬，像孙千千这样处心积虑接近他的女生怎么可能不知道。

林峰也听到了女生们的谈论，不过他对这些花边新闻没有兴趣，见王乔吃得差不多了。

“你下午还来吗？”

王乔点点头，她要先回宿舍拿一下宴玳的衣服：“去。”

她本意想绕远路从后门出去，林峰却已经熟练地把她的食盘接过去。

“我自己拿吧。”

她被迫跟着林峰，两个人经过宴玳的时候，被女生甜美的声音叫住。

“等一下。”

孙千千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什么，看到上面的证件照和名字：“王乔？”

然后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将饭卡递到王乔面前：“你的饭卡掉了。”

“谢谢。”王乔接过饭卡，大概是刚刚起身没注意滑了出来。

宴玳的目光散漫地移过来，从林峰一只手拿一个餐盘，到王乔下意识扯在男生的衣袖上。

她企图通过这种方式把餐盘拿回来。

“不认识我了？”宴玳的声音是明显的揶揄，就像家中那些可恶的长辈逗小孩一样。

王乔不自觉绷直：“我看你在忙。”

孙千千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移，她是一个能够很快感知到气氛变化的人，宴玳落在王乔身上的视线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她都看在眼里。

“大家都认识啊。”孙千千将王乔认真打量了一遍，触及到那张精致的脸蛋时，眼底划过一抹惊艳，但很快又显露出从容的神色，还看了一眼对面的宴玳。

“宴玳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叫孙千千，你们可以叫我千千。”

林峰其实是听说过宴玳和孙千千的，只不过突然和风云人物拉近了距离，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我叫林峰，在美院读大三。”

孙千千没把他放眼里，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对王乔的兴趣大些：“学妹呢？”

林峰：“……”

“我叫王乔。”

“学妹和宴玳认识，也是计算机系的？”她猜测两人是同学关系，虽然王乔看着不大，但清大像宴玳一样读少年班的不止一个。

“不是，我是学历史的。”王乔一板一眼地应付她的盘问，“今年刚入学。”

“大一学妹啊。”孙千千笑得灿烂。

既不是同学，也不是同一个专业，那就只能是和她一样挖空心思接近宴玳的女生。

再次看向王乔的眼神中流露出些许轻视。

“宴玳，你怎么这么招漂亮妹妹啊？”她对着宴玳打趣，显然把王乔划分了性质，连林峰都听出不对劲。

王乔也觉得站在这里十分碍眼：“你们继续聊，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回到宿舍把宴玳的衣服从衣柜里拿出来，装进一个之前特地买的纸袋子里，沿边用透明胶布粘起来，这样就看不出里面是什么。

季舒这些天常常不见人影，喻青青加了学生会又是班干部，也忙得忘乎所以。只是看了一眼王乔提了个大袋子又出门。

有些奇怪：“乔乔，你干嘛去？”

“排练。”

意料之中的答案。

“下午别忘了还有专业课。”喻青青每天都要清点人数，自然不忘记约束室友。

“嗯。”

王乔一边下楼一边点开宴玳的微信头像，是一只胖乎乎的金渐层猫咪。

乔乔：【下午有空吗？】

宴玳：【有。】

乔乔：【我把衣服给你送过去？】

那边正在输入中，停顿了有半分钟。

宴玳：【不急。】

王乔摸不着头脑，不过又很快明白过来。

宴玳现在估计还和孙千千在一起，一时半会没空也是情理之中。

乔乔；【我下午还有专业课，四点之前要排练，你大概什么时候有空？】

好一会儿。

宴玳：【在哪里排练？】

王乔如实回答：【实验楼405】

宴玳：【好。】言简意赅的一个字。

王乔赶到教室的时候，又看了眼手机，再没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