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宿舍小双一只手捂着拔牙的那边脸,道:“就跟上刑似的。我再也不拔牙了。老天保佑,不要再有坏的牙齿了。”
王佳芝笑道:“上刑怎么会给你打麻药。”
王佳芝想起那时候他们身上都有伤,不过和她想象中不一样,应该没挨几下子就全招了。
要是她是不是能撑的久一些呢。
她倒不是说风凉话,想起一句:若是已经痛彻心扉,筋骨的痛又算什么。
当然这句话放在这里多少有些矫情,不过她觉得不是毫无道理的。
那时候她以为他总能见她最后一面,好也好,坏也好,总该见一面吧。
小双吃了止痛药还是疼的夜里直哼哼,一边脸肿起来一大块。
她起来给她拿冷毛巾敷脸。
小双抱歉道:“害的你也不能好好睡了。”
王佳芝笑道:“哪有,我本来也睡不着的。”
第二天王佳芝起来道:“你难受就不要上课了。”
小双挣扎着起来道:“我还是去吧,分散注意力,这样干呆着更疼了。”
小双顶着半边豚鼠脸和王佳芝去上课,老师笑道:“小珈变成了小松鼠了。”
小双可怜巴巴的撒娇道:“我再也不拔牙了。”
其实小双也有很多追求者,现在也不乏好多人想要撬温润泽的墙角。小双除了漂亮,最吸引人的还是这种可爱甜美,好像一只小奶猫,总是对人又蹭又叫的,但不是那种招人讨厌的矫揉造作的狐媚。男生见了喜欢,女生见了也我见犹怜的。
小双因为拔了牙脸又种又疼的,什么东西都吃不下。
王佳芝放学路过一家店,见窗口的位置坐着小双和温润泽。
温润泽舀起一汤匙粥哄道:“听话,喝一口,这样下去身体会坏的。”
王佳芝捂住嘴,这两个人真是。
店里糖粥的味道飘出来,王佳芝闻到这诱人的味道,心里翻江倒海起来。
她活得素来拮据,吃一碗点心也是难得的。
她微微笑着走进去,只点了一碗玫瑰糖粥带走。
天黑了小双还没回来,她坐在桌子前,喝着那粥,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
糖粥那带着玫瑰香味的甜腻味道笼罩着她,一种窒息迷醉的安全感。
那时候她很痛苦,明知道邝裕民他们不会在意她的感受,可她别无选择,能尝试的只有他们这一根救命稻草。
她甚至不指望他们能可怜她,哪怕他们有一句敷衍的安慰,她也全可以自己继续骗自己她还应该继续坚定的走下去。
没想到是那个样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在他们眼里她就是连一个虚情假意的安慰都不配。
从那里出来,冬天的太阳照在脸上竟然觉得火辣辣的,她擦干眼泪,忍不住笑起来。
多可笑,她竟然和他们倾诉,真是自取其辱。
回去才中午,易太太出门去和她们听戏。她回房躺到床上哭起来,眼泪干了,又忍不住要哭。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哭起来没完,眼前没有路了,怎么走都是绝路。
眼泪糊在脸上很不舒服,她想起来洗脸,却一点力气也没有。
她好像睡着了一会儿,又好像没有睡一直是醒着的。
迷迷糊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外面还是静悄悄的。
她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哭,心里什么都不敢想,就是难过痛苦的要命。
“死了也好。”她心里道。
过了一会儿,门好像开了,有人走到跟前打开了床头灯。
她满脸泪痕的转过头,像一只委屈的小猫,见他站在面前,还以为是做梦。
她扑到他身上,搂着他的腰哭起来。
他摸着她的头道:“怎么了。”
她不说话,就是哭。
他在床边坐下,要她枕在他腿上,也不说话,只是捋着她的头发和后背。
他的手竟然那么凉,她身子颤了一下,他意识到手很凉,就缩回来。
她又拉过来,枕着哭起来。那冰凉的大手在她是非常安心温暖的。
他也不说话,哭了一会儿她也不哭了,就很安心,到底因为什么痛不欲生也全忘了。
平静下来她才发现眼泪鼻涕已经蹭了他衣服一大片。他怎么拿衣服要她擦眼泪啊!
她小手扯了扯衣服,觉得很可惜。
“吃点东西吧。”
他在她头上亲了一下,给她枕上枕头,盖上被子出去了。
不一会儿阿妈端了清粥和几样小菜来。
她一点不想吃东西,他就那样走了,她怀疑刚才只是做梦。
过了好一会儿,那粥已经凉了,他换了衣服又进来,要她坐起来。
这时候阿妈竟然进来,端了玫瑰红豆芋苗糖粥来。
她有些不知所措,但见阿妈和他都是若无其事的样子。其实她早知道他们的事情阿妈一定知道,但这样还是心虚。
他端起来要喂她喝,她只在他手上喝了一口,就不好意思端起来自己喝起来。
住在那里总不能提什么要求,易太太喜欢喝海鲜粥,他只喝清粥。也不知道他怎么知道她喜欢喝甜粥。
有一次牌桌上聊起家乡的玫瑰粥也许他路过听到了。不过这对他也不难,不心细如尘也做不了这一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