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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小琪的提问，李的目光再次变得极为不自然，嘴角也有一丝微微抽动。
半晌，他近乎低吼地说：“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小琪耸了耸肩，摊手道：“你现在枪口对着我，而我手中没有武器，所以你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
“既然我已经死到临头，你就行行好，别让我做个糊涂鬼。”
李的嘴角向上一抽，两只眼睛也随之变得一大一小：“哼，你知道自己死到临头就好。”
说着，上前一步，冰冷的枪口抵在小琪额头，“到现在了，话还这么多，我看你是嫌死得不够早！”
李的手指扣在扳机上，目光顺着准星瞄准小琪额头——
枪口下，小琪目光里不见丝毫畏惧，漆黑的瞳仁反射着手枪冰冷的金属光泽。
四周空气变得凝固而沉重，二人身旁，阿卜趴在地上粗重地喘息着，目光在二人之间焦灼地来回游走。
僵持半刻，一旁的阴影中，一个男人低沉地开了口：
“把枪放下吧。”
李惊异地转过头——一片阴影中，一个男人缓缓走了出来。
男人身后，几幅画作和照片歪歪斜斜地摆在墙上，幽暗的光线下，那人的五官和照片里杰西身旁的男人如出一辙。
是扎克，小琪心想。
他目测有一米九，身材魁梧，须发旺盛，脸上带着不怒自威的神态。
扎克对着李挥了挥手，示意他把枪放下：“你拿着枪威胁不了她。”
说着，锐利的目光转向小琪：“你看，她一点没在怕，肯定有什么后手。”
小琪不由得扬了扬嘴唇。
李将信将疑地放下枪口：“后手？她能有什么后手？”
扎克没理会李的疑问，只是看着小琪，语气温和：“我可以回答你刚刚的问题。”
“只不过，我也有一个问题想要问你。”
“哦？”小琪眉毛一扬，“什么问题？”
扎克轻轻一笑：“我先把你想要的答案告诉你。”
说着，指了指兀自在地上挣扎的阿卜：“你不是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把这小子抓来么，我现在就告诉你。”
“因为，他是张黎明的人。”
话音未落，小琪心跳迅速加快，滚烫的血液随之流遍全身。
对于这个结果，她并非没有猜到——她自然不会相信她和阿卜在新市撞上只是一个巧合——只不过，之前她并不能确认，阿卜究竟是谁派来的。
如果阿卜是张黎明的人，那无疑是所有可能性里最好的一个。
扎克端详着小琪的神色，缓缓道：“几天前，我们发现张黎明派了一些人来到新市，而今天，张黎明本人也来了。”
说着，扎克深看了小琪一眼：“所以，我想知道的是，张黎明的来意是什么，毕竟，新市并不是他的地盘。”
虽然没有明说，但直觉告诉小琪，扎克眼神里的潜台词是：我已经知道你们见过面了。
“所以你们就把阿卜找来，问问清楚？”小琪问道。
扎克点点头：“没错。”
小琪轻轻一笑：“那你们就打错算盘了，阿卜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事呢。”
一旁，阿卜发出一连串的哼哼唧唧，好像在抗议小琪的说法。
小琪适时白了他一眼。
“哦？”扎克饶有兴趣地看着二人，“为什么这么说？”
“很简单啊，”小琪摊手道，“阿卜这么不中用，张黎明不可能把重要的事透露给他。”
“所以你们把他抓来，是在白费功夫。”
扎克笑了笑，两颊的胡须微微颤动：“也不算白费功夫啊，你看，我们不是把你给引来了吗。”
小琪神色轻变，但转瞬间已恢复如常：“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扎克点头：“当然。”
小琪手指往旁边一指：“这个人，是你们安插在张黎明身旁的眼线吗？”
被指到的李瞬间面如土色，鼻腔里发出粗重喘气，盯着小琪的目光如淬了毒的利刃，恨不得立时在她脸上剜几个洞。
相比之下，扎克就淡定很多，脸上丝毫不见慌张，非常坦然地承认道：“没错，确实如此。”
小琪点点头，然后转头看向李，轻声骂道：“叛徒。”
扎克意味深长地看着小琪：“怎么，你觉得很意外？”
“我们和张黎明水火不容，所以互相安插眼线，这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么。”
“这位兄弟是我们的眼线，我们身边自然也有张黎明的眼线，这件事情上，我们半斤八两。”
扎克说得十分在理，小琪沉默片刻，缓缓说：“你说得没错，”接着，转头看向李，目光蓦然变得异常锐利：
“你们在张黎明身边绝不止这一个眼线。”
迎着扎克和李充满审视的目光，小琪缓缓道：“如果我没猜错，李只是一枚并不重要的棋子。”
“所以，我真正好奇的是，张黎明身旁还有谁是你们的眼线？”
扎克咧了咧嘴，阴暗的光线下，笑容显得十分阴鸷。
他走到小琪身边，一手重重搭在她肩上，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浑浊粗粝：“你这么问，是认真的吗？”
“这么重要的事，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说着，锐利的目光快速扫遍小琪全身：
“你虽然活不过今晚，但难保你戴着什么针孔摄像头、微缩录音笔什么的。”
小琪思忖片刻，点了点头：“也是，那我换一个问题。”
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纸条，刷地举在扎克眼前。
——看到纸条的那一刻，扎克神色微变。
纸条上是一列复杂无序的字符，串联起来，赫然是一个网址。
“今晚，无论如何，我都要知道这张纸条是谁放进我口袋里的。”小琪望着扎克，斩钉截铁地说。
扎克的脸上阴影愈加深重，他盯了纸条半晌，复看向小琪，冷笑一声，阴沉道：
“无论如何？怎么，你想怎样？”
扎克的目光分量十足，但小琪的眼睛里看不出一丝畏惧：“我敢深夜一个人过来，自然是有所准备。”
“我手上有些东西，是关于你的。”
扎克瞳孔骤然缩紧，审视的目光将小琪从头到脚快速打量一遍。
与此同时，大脑飞速运转，无数念头闪过心间。
小琪将扎克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冷冷向上一扯。
未待扎克说话，小琪轻道：“据我所知，你和杰西上个月刚刚举办过婚礼。”
“我在网上搜过那场婚礼，真的是梦幻浪漫，奢华至极。各色报道铺天盖地，说你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这场世纪般的盛宴是两个家族的强强联合。”
说着，小琪看向四周墙壁：“你看这四周的照片，啧啧，还真是郎才女貌，珠联璧合。”
虽是赞叹口吻，小琪目光回转到扎克脸上时，却变得异常犀利。
“新婚快乐啊，扎克。”
听到“新婚”二字，扎克似乎预感到什么，全身突然轻抖一下。
果然，下一瞬，小琪语气一转：“但据我所知，这件事恐怕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琴瑟和鸣吧。”
扎克脸色瞬间阴沉了一个度，动了动嘴唇，却没有发出声响。
“扎克先生，哦，其实我应该叫你麦肯先生，”小琪的语气讽刺十足，“你来新市这边，不单单是为了妻子的画展吧。”
迎着扎克愤恨的目光，小琪近乎轻描淡写地补道：“是因为这边有一些你在乎的人和事。”
说完，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扎克。
扎克的脸阴沉得好像下一秒就能下一场雷暴雨。
“你究竟想说什么？”扎克咬牙切齿地问道。
“也没什么，”小琪轻轻一笑，“就是想提醒一下，像红颜知己、露水情愿这种事，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扎克上前一步，高耸的鼻梁几乎贴在小琪脸上，深凹的眼窝里，两道目光如钢锥一般射出。
他狠狠盯着小琪，一字一顿吐道：“你说什么？”
“她名叫爱丽特，住在新市东城区，林肯南路115号，你们相识于一场宴会。”
“宴会上，你对她一见钟情，随之对她展开猛烈追求。”
“然而迫于家里压力，你最终还是娶了杰西……”
扎克的脸越压越低，冰冷的瞳仁里燃着熊熊怒火，铁钳般的手用力捏着小琪肩膀。
“……我说得对么，麦肯先生？”小琪仰着头，目光里没有一丝躲闪，直直地看进扎克眼底深处。
“你……”扎克咬牙切齿，捏着小琪肩膀的手又加了些力道，“……你怎么知道这些？是谁告诉你的？”
迎着扎克压迫十足的目光，小琪绽出一个笑容：“扎克先生，现在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最重要的是，你应该无论如何都不希望这个秘密被麦肯家的人知道吧？”
“所以，”小琪仰着头，盯着扎克一字一句道，“现在你得和我合作。”
“告诉我所有事情的真相，否则，我无法保证会对你的秘密守口如瓶。”
“！”扎克怒到极致，反而仰头爆出几声呵呵大笑，“你好大的胆子，王小琪！”
说着，低下头，急促的呼吸尽数喷在小琪脸上，发出的声音嘶哑无比：
“我凭什么跟你合作？嗯？你以为你是谁，敢来威胁老子！”
“哼哼，我告诉你，”说着，扎克手臂一动，下一瞬，一把手枪抵在小琪太阳穴，“我现在就可以崩了你！”
他盛怒的目光仿佛来自地狱的烈火，随便沾到一点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然而小琪面不改色，嘴角甚至有一丝轻微上扬。
“你可以试试，”小琪轻声道，“只不过，我死之后，你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我死之后，杰西会收到你和红颜知己的幽会照片。”
说着，仿佛脑海中已看到了那些香艳场景，小琪露出一丝狡黠笑容：
“所以，你最好赶紧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说着，手指轻抖，那张写着网址的纸条抖在扎克眼前。
“告诉我，这张纸条是怎么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