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鸿熙的到来,让张悦溪和霍星莽都大为吃惊。
霍星莽起身,和傅鸿熙握个手:“你好。”
傅鸿熙全副武装,明显的救援队标志扽,和霍星莽进行交接:“我是负责这次失事的调查员,听说黑匣子已经找到。”
原来是因为公务。
张悦溪抬眼皮,看着傅鸿熙,等对方要走到近前和大家打招呼,她反倒侧过脸去,有点别扭。
傅鸿熙的眼神在张悦溪身上扫过去,非常自然,和扫过别人的眼神一样。
很快,所有乘客都救援成功,她们几个清理小队队员也坐上了飞行器,离开这里。
张悦溪坐在地上时间久了,反倒起不来。
霍星莽离她近一些,伸手拉她一把。
傅鸿熙的眼神才在他们身上又扫过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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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事情结束,换掉防护服,已是入夜,大家一起去聚餐。
是霍星莽牵头,带着他小队里的人,邀请张悦溪,她答应了。没想到傅鸿熙也会来,他坐在张悦溪对面。
张悦溪旁边坐着关静慧。两人很久没见面,这次互相问了境况,上次的事也算是翻篇了。
关静慧也说了,她终于说服爸爸去医院看病。虽然爸爸还是很固执,不愿意花大价钱治疗,只愿意吃点药止痛。
到这里,关静慧已经看开了,人各有命。或许这就是她爸爸的命,她尽心尽力了。
吃吃喝喝中,大家喝酒有点多。
霍星莽去结账了,张悦溪率先走出饭馆,她站在外面。
第二个出门的是傅鸿熙,他站在张悦溪旁边。
张悦溪原本抬头看天,这时候侧头看了他一眼。他还是老样子,状态不错。下颌线很清晰,眼神坚定。
不知道为什么,里面几个人都不出来。
为了避免尴尬,张悦溪不咸不淡问他,最近宗浩南怎么样。
对于今天上午的对话,两人闭口不谈。
傅鸿熙看了她一眼,说:“他在忙别的事。倒是你,最近怎么样?”
“我?”张悦溪拿不准他问这个的意思。
傅鸿熙解释:“前几天我回到家,看你行李整理到一半——”
“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急事,我回家立刻整理。”张悦溪忽然想起来,上次她回家,差点睡过头误点,自己的一个行李箱打开盖子,没来得及关上。而且那个行李箱挡在了自己门口,大概也挡住了傅鸿熙的路。
“我不是催你整理,我是看你急着离开,担心你这次回家是不是有什么事。”傅鸿熙看着她的眼睛,很真诚。
傅鸿熙人好,关心自己小队里的人。不管是宗浩南还是汪小迪,都是被他细心安排过的。张悦溪仔细观察过。
人品好,才会平等地关心每一个人,才会像关心宗浩南那样关心她。
张悦溪有点惭愧。人家把她当朋友,她想把人家当男人。
既然傅鸿熙只想做朋友,张悦溪那点心思也就放下了,坦荡说了最近的事:“我给人看风水的事让家里知道了,被说了一顿。”
老妈还知道她离职的事呢。
还骗老妈自己找到工作了呢。这几天的峰回路转真是多。张悦溪不想多说。
傅鸿熙笑:“你是被说了,也要继续按自己想法做的吧。”
张悦溪也笑了,傅鸿熙是真的很了解她。
可惜呀。张悦溪看着他:“所以咯,以后租金可以不可以给我再少点。”
她笑看着他,有点撒娇的意味。
傅鸿熙被她这样子逗得哈哈大笑:“如果长住的话,可以考虑少点。”
霍星莽从里面出来,扛着他队里一个小队员,喝趴下了。关静慧一样,也扛着个小队员。
霍星莽看着傅鸿熙问他:“你的房子出租给悦溪了?”
突然之间,气氛明显有些尴尬。
傅鸿熙坦荡点头:“正好有空着的。”
霍星莽点点头,于是叫张悦溪和他一起,他打算先送张悦溪回家。
张悦溪看了一眼身边的傅鸿熙,她突然感觉有些尴尬。
之前,因为对傅鸿熙的了解,认为他人品不错,所以即使知道他和自己男女有别,但也没有太在意。但是,霍星莽的问话,让张悦溪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是孤男寡女混住。
这种话说出去,没有人会相信,他们之间没什么。
张悦溪张了张口,想要拒绝。
但霍星莽这人比较固执,想要做的事,别人怎么拒绝都没用。
张悦溪被他塞进了车里,看着傅鸿熙。
她有点担心,如果傅鸿熙跟进来,就容易被发现,他们俩住在同一个小区,同一个房子里!
这样很难不被误会啊。
现在她还挺在乎霍星莽的想法的。
好在傅鸿熙大概也意识到了她的为难,说自己有事,就转身走了。
张悦溪回头,看他离开的背影,忽然感觉……不太好。
算了,以后请他吃一顿饭吧。如果一顿不行,那就两顿。
思绪还在飘着,霍星莽问她在的小区。
张悦溪说了名字,收回视线。
霍星莽毕竟在1906堡垒生活很多年,他一听小区名字,顿了一下:“傅鸿熙的这个房子不便宜吧。”
张悦溪点头:“他这个房子肯定不便宜,不过他房子懒得出租,正好我需要租房子,就便宜点租给我了。”
说完,她也顿了一下。
之前,傅鸿熙是说房子反正空着,租给她住也没关系,她就理所当然接受了。
但是,傅鸿熙这样的人,哪里需要她那点租金?
他人是真的很好了,对朋友没话说。
张悦溪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和傅鸿熙维持好房东租户关系,这样她的事业初期能少点资金压力。
霍星莽问:“那你一个人住?”
这个话把张悦溪问倒了。
要不要说实话呢?
张悦溪的手掐着自己,最后还是选择说实话:“不是,还有另一个男生,一起住。”
霍星莽没有答话。
正常人都会有点介意的吧。
张悦溪解释:“我室友经常出差,碰面的机会很少,基本也算是我一个人住了。再加上,房租挺便宜的,住这里也划算。”
霍星莽沉默了两秒,才说:“嗯。”
张悦溪赶紧转换话题,说到兼职砍丧尸这个事。如果以后还有这样的机会,请霍星莽多多帮忙争取,只要有时间,她是愿意做的。
这个话题让人比较放松,张悦溪把手放在膝盖上,肩膀下沉。
霍星莽问她:“好啊。你现在给人看风水,应该不太稳定。你要是什么时候改变主意,想要继续进清理小队,随时跟我说,我去安排。”
“确实不太稳定。”张悦溪想了想最近的情况,有一单没一单的,只是她还是得解释清楚,“不过,能干自己喜欢的事,本身就是一种巨大的回报。”
她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慌张地敲着。
霍星莽慎重思考后说:“看风水的需求毕竟没有太大,如果有一份稳定的工作,业余时间也能看风水,这样风险小很多。”
张悦溪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的手搭在膝盖上,格外安静。
霍星莽转头看她的脸。
张悦溪也转头,正好两人目光对上。
张悦溪笑了下:“以后再说吧,先按照计划这么过。”
她的计划,就是给自己几年的时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努力通过这个事养活自己。
霍星莽似乎还想说什么来劝她。
张悦溪指着前面的路:“我到了。”
·
看着霍星莽的车走远,张悦溪才长舒一口气,垮着肩膀往小区里走。
走到楼栋下,张悦溪一抬头,露台上有光,还有一个人影。
是傅鸿熙站在露台的栏杆上,一只手上拿着啤酒瓶,低头看着她。
他的脸和眼神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剪影。
张悦溪不知道他什么心情,她抬头看着他的时候,只有一种想法:真羡慕啊。
因为已经把傅鸿熙当朋友,所以垂头丧气到楼上去,她跟傅鸿熙一起碰酒瓶的时候,她坦率地说了自己的想法:“我要是有你这样的资本,生活中就会少很多纠结。”
别人也不会过来教育她该怎么做,不该怎么做。
她也不必费劲去解释。
傅鸿熙问她:“你现在做的事情,需要本钱吗?”
张悦溪举着啤酒瓶,本来打算痛饮一口,停住思考下:“好像真的不需要,就是需要基本的生活费吧。”
“你现在过的就是这种日子,你现在是过得不好吗?”傅鸿熙问她,面上无波。
张悦溪被他点醒了。她没觉得这种生活有问题。
“我倒是觉得现在这种生活方式没问题,很好,但是我妈觉得有问题……周围很多人也觉得有问题。”张悦溪中间顿了一下。她想到了刚刚,和霍星莽那窒息的对话。
霍星莽是关心她的没错,也是为她好,因为觉得她奔波太累,觉得她生活不稳定太焦心,但是让她放弃自己要做的事,她只会感觉到巨大的痛苦。
这些她没法跟周围人解释清楚。
而为了话题安全落地,她只能微笑应对,甚至对老妈撒谎。
“既然你觉得没问题,也不会放弃,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纠结吧。”傅鸿熙看着她。
张悦溪不禁侧头,看着傅鸿熙。他真的很厉害,内核稳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脑子也足够清晰。他和她是很不一样的人,他不会轻易被人带跑偏。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本身有雄厚的基础,所以才有这样稳固的核心;也可能是因为,这不涉及到自己,所以才能轻易地说,按照自己的想法去过一生。
就像,如果她和霍星莽只是普通朋友,或许霍星莽也会无条件支持她做自己。但因为霍星莽对她有超越友情的期待,所以有了一些跨越边界的要求,虽然这种要求本身是合理的。
就像,如果霍星莽有傅鸿熙这样的基础,必然也会鼓励张悦溪勇敢做自己。
说到底,别人不管是肯定还是否定,都有各种复杂的原因,还是要有勇气坚持自己吧。
“有道理。”张悦溪伸出啤酒瓶,和他碰一个。
喝完这一口,她还要准备明早的业务,要给人看风水。
这可是她的主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