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州市每到这个季节早上都会有浓雾,此时出发,在雾气遮挡下能见度会大大降低,但历袖言观察丧尸时发现,在温度较低的清晨与深夜里,室外的丧尸数量都相对更少。丧尸也许不需要睡眠,但它的身体习惯或许还保持着人类的作息。
实验的一食堂与宿舍区都位于学校北区,中间夹着艺体大楼,往下三楼是图书馆,上面则是活动教室,艺术生培训与社团活动都在这里进行。一路上如果畅通无阻,三分钟就可以到达食堂。
一行人尽力放轻脚步,将自己的音量降到最低,小心翼翼地往食堂前进。
十几只丧尸被大鹅玩偶吸引,围聚在一起。历袖言一边往食堂走,一边注意身后丧尸的动向。狼多肉少,大鹅的两边翅膀被丧尸撕扯下来,露出内里白花花的填充棉。大鹅身体不再抽动,只有音响依旧□□,还在循环播放音乐。
丧尸这才发现这只会唱会跳的大鹅不是活物,顿时失去了兴趣,其中一只围在外围的丧尸本就挤不进去看大鹅,看见伙伴们都要散开,它便也无聊地重新回到它的行动轨迹。它刚转身,就与一个人类女孩对上视线。
许久没看到人类了。
丧尸睁着全黑的眼睛,一时竟没有反应过来。但人类女孩的反应提醒了它,它拾起自己许久没有剧烈活动过的骨头,发出一声满足的“咯咯”声,朝它的猎物跑去。
吓死人了!
祝媛在心中暗叫:怎么就这么对视了!丧尸固然可怖,但她还没忘记尖叫会吸引来它们,便压低声音提醒同伴:“有丧尸发现我们了。”
张飞阳闻言刚要回头,比她先反应过来的韩仪已经看到后面追过来的几个丧尸:“先跑!”
一群人便不再顾及声音会吸引丧尸,甩开步子往食堂跑。两边的追逐很快就引起了整个广场上的丧尸的注意,后面追的丧尸越多,十二个人跑得越拼命。
历袖言跟在最后,甚至能闻到身后丧尸身上腐烂的气息。跑在她前面的赵婧雯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身形忽然一晃,面朝下摔倒在地。历袖言差点绊倒在她身上,她定睛一看,让赵婧雯摔倒的罪魁祸首是一只扔在地上的蓝色易拉罐。
“……”
天杀的!她再也不乱扔垃圾了!
“快起来。”
历袖言连忙上前攥住赵婧雯的后衣领将她从地上拽起来,赵婧雯匆忙说了一声:“谢谢。”两个人一刻也不敢停,立刻继续往前跑。
一行人马不停蹄赶到A栋楼下,眼看还有几十米就要出宿舍区,历袖言忽然感觉到背后袭来一阵劲风,裹挟着浓烈的尸臭。电光石火间,她抬起手臂,推了一把眼前尚未察觉的赵婧雯,紧跟着往下弯腰,原本要落在她头上的一拳,重重地落在了她的背包上。
历袖言被这股来势汹汹的力量砸得跪在地上,幸好背包里塞满了卫生巾,否则还真接不住这一拳。她眼冒金星,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在地上翻滚一圈后,手撑在地面迅速起身。
偷袭不成的丧尸拦在她与其余十一个人之间,后面又是紧跟而来的一大波丧尸,历袖言躲过丧尸的攻击,一边吸引丧尸大部队往她这里来,一边思考解决方法。
背包里还有宿管阿姨的大喇叭——响度惊人,她本来想用在食堂,看来如今得用在这里了。
她将手伸进背包,刚要拿出大喇叭,A栋宿舍的二楼,她的正上方,突然有人拉开窗户大喊:“让我看看是哪个班的同学不听话,在宿舍楼底下打闹!”
历袖言与丧尸被吼得俱是一愣。
二楼阳台站着一位穿校服的男生,正用同款大喇叭扩音。为了尽可能吸引到丧尸,他将身子探出栏杆,大幅度挥舞四肢。
丧尸的包围有所松动,历袖言没心思去看别的,立刻趁着丧尸围堵的间隙逃之夭夭,从另一边绕过A栋宿舍楼,追赶其他人。
大部分丧尸被大喇叭吸引在宿舍楼下,还有小部分仍然紧跟着历袖言。
历袖言紧赶慢赶,终于在艺体大楼前追上了队伍。队伍最末尾是魏如怡,看到历袖言平安无恙,眼圈一红,差点没哭出来,张开双臂就要来抱她。
“到食堂再抱,后面还有丧尸。”历袖言抓住魏如怡的胳膊拉她往前跑。
魏如怡本想和她说些什么,往后回头,后面果然还跟着几只丧尸,话立刻就抛置于脑后,反手拉住历袖言的手带她往前跑。
寂静的校园内,人类学生在前面跑,丧尸学生在后面追,前面的数量没增加,后面的反倒是越追越多。
韩仪几人在前面领头,任清温依然几人在后面跟,历袖言和魏如怡则跑在最后。
一路上万幸没遇上丧尸拦路,顺利到达了食堂,张飞阳带路绕过大门,去找食堂后面的小门。
魏如怡扯着历袖言边跑边打气:“加油,就要到食堂了。”
历袖言从喉咙里“嗯”了一声,不敢张开嘴巴,怕自己会喘不上气。
前面的同伴已经先一步转弯消失在校园大道上,两个人加快脚步,刚要在食堂拐角转弯,迎面撞上大叫着往回跑的同伴们。
只比她们快一名的任清此刻成了领头,她脸色煞白,全然没有往日的淡定从容:“快跑啊!后面还有丧尸!”
历袖言也魏如怡往她们身后一看,几只身穿食堂制服的丧尸冲出小门,直直地朝她们来,意图将吃饭的学生料理为餐桌上的美食。
任清嘴上招呼她们快跑,历袖言却停下脚步拦住了她。
前有学生丧尸,后有食堂丧尸,她们能往哪里跑?
校园里这么多丧尸,多停留一刻就是多一分危险,她们轻装上阵,主打能躲则躲,武器都没带几把,两边丧尸,没一个是她们惹得起的。
这条路不通,就再找另一条。
历袖言环顾四周,心里有了答案。
“去围墙,爬到三楼。”
实验的校园建在一座坡度很缓的地势上,因此食堂虽然分为三层,大家也以一楼二楼称呼,但从地形上来说,一层建在地下,二楼才靠着校园大道。而学校的北院墙又比二楼高了一截,由砖墙和铁栅栏组成,站在上面,可以够到三楼的栏杆。
一帮人便躲过丧尸大军,往墙根跑。
韩仪和张飞阳两个人动作快,先翻上三楼平台,伸手拉下面的人上来。一行人手忙脚乱地爬上围墙再被拉上楼,也顾不得谁踩了谁的脚。
历袖言与魏如怡、任清排在后面等待,眼看着前面还有好几个人没上去,后面的丧尸大军就要打过来了。
这么等肯定是来不及了。
历袖言拉住两个还在排队等待的同伴,爬上另一边的围墙,再就近上了两棵枝干结实的树。
丧尸大军赶到时,三个人已稳稳坐在树上。
另一边还没有全部上楼,但围墙与二楼墙壁之间狭窄的空间阻隔了丧尸前进,大堆丧尸争先恐后地往里面挤,像木塞般将巷口堵的严严实实。待到全部人上楼时,也没挤出什么名堂。
楼上的够不到,树上的倒有可能。
丧尸便又挤在两棵树下。
历袖言与其他两个人躲在树叶后,屏住呼吸试图瞒过丧尸假装自己是一具尸体。
三楼的人站在房顶上,正往下看。
历袖言小幅度地往楼上做动作。
温依然见她将手握成圆筒放到嘴边,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宿管阿姨的另一只大喇叭就在她包里。
她将喇叭开关打开,冲楼下的丧尸又吼起《奢香夫人》。
三楼轮流上场,唱的是口干舌燥,才将丧尸吸引到另一侧。三个人趁机溜下树窜上三楼。
到了三楼楼顶,她们才算彻底安全下来。历袖言刚坐下来喘了一口气,吴月就神情慌乱地说:“赵婧雯不见了。”
众人左右一看,赵婧雯竟然真的不在了。
这一路上大家忙着逃命都来不及,没人注意到赵婧雯是什么时候脱离队伍的。历袖言在A栋宿舍推了她一把后,只记得她被两个丧尸追赶着逃走了,按理她应该是跑在最后的。但等她追上时,队尾的人已经变成了魏如怡。
那么赵婧雯最有可能是为了躲避丧尸而逃进艺体大楼。
历袖言这样推测着,魏如怡突然想起了什么,朝历袖言说:“刚刚没来得及说,我在艺体大楼看见雨凝了。她提醒我教学楼跑过来了几个丧尸,情况紧急,我们就没来得及说话。她看上去状态还不错,应该没有生命危险。”
以魏如怡的跑步速度,落在队尾并不正常,历袖言开始只当魏如怡是为了等她,现在看来还有王雨凝的关系。
“等我们安定下来,就和她联系。”
魏如怡点点头。
在众人劝说下,吴月最终打消了去找赵婧雯的念头。
韩仪打探完三楼的情况,轻巧地翻回天台,表情并不容人乐观。
“三楼的情况很棘手,视野有限,里面的丧尸数量在8个左右,两边门都上了锁,打不开。”
三楼与二楼连通,三楼有丧尸,比它面积更大的二楼很大概率也有,并且数量更多。清剿三楼丧尸时,还要顾及二楼楼梯会上来的丧尸。
历袖言不自觉捏起自己的耳垂。
情况确实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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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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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