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兰幽芳自有节,纵然飘零励图学。黄雀啁啾欲登空,奈何此身枉梦绝。
她是有多么想飞出去啊……
唐妙麟也擦着眼泪,过来抱住秦桑罗。
哭了一阵,秦桑罗在脸上随便抹了两把,对妍瑚道:“你先回去,一定要装作甚么都没发生,千万别露馅,我有完整的谋划,能诱谢驸马自己说出所作恶行,你只要静静等着我们救你便好,放心,我们说到做到。”
林朝禧心很细,还替妍瑚着想,他补充道:
“若是这期间,那两个畜生再找你,你便以葵水为由拒绝,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用了。”
妍瑚千恩万谢,流着泪被送走了。
李玄异看着秦桑罗那不寻常的表情,问道:“你要如何?”
秦桑罗发了狠一般,表情坚定的道:“王爷,我与历阳县主身高差不多,身形可以靠衣装掩饰……”
刚说一半,李玄异立即明白她要做甚么了,厉声道了一句:“不行!”
“我还没说完呢。”
李玄异气的够呛:“我晓得你要做甚么,你要去假扮历阳,引诱谢驸马!”
“是吓唬谢驸马。”
“有何区别?以谢驸马对历阳的痴迷程度,他会恐惧还是……”
秦桑罗耐心道:“王爷,谢驸马并不会功夫,他伤不到我的,而且,我还需要你们埋伏在周围,不会出事的,只有这样才能迫使他拿出‘极乐散’,否则很难取得证据。”
听到极乐散李玄异额角青筋都蹦出来了,她要用甚么法子让谢驸马拿出那种药?
“秦桑罗,你是真不怕男子啊……我今日所作的,你仍完全不知畏惧,既是如此,下回我便……”
李玄异已气的口不择言了。
林朝禧:“阿罗,你别看我,我是不会答应的,这事我与王爷看法一致,你要以身犯险,说甚么也不行。”
“不会有危险的啊!你们不是在周围嘛!再说我揍个谢驸马还不手拿把掐?那我练那么久功夫不是白练了?”
林朝禧:“若是你给他识破,着了他的道呢?你怎知谢驸马没有后招?”
秦桑罗:“我们可以将谋划完善一下,比如可以提前让人拉谢驸马去饮酒,我还可以去寻一位化妆高手,将我扮的更像县主,阿妙,你有没有甚么药能改变声音?”
唐妙麟:“有是有的……你声线比县主要清脆一些,只要压低便好,不过专门变成某一个人的声线,那是做不到的。”
秦桑罗:“没关系,我可以尽量少开口。”
李玄异都气笑了:“我说过你可以去了么?”
秦桑罗:“历阳县主曾向我开口求救过,就在顾楼店庆那一日,我帮她打跑了企图骚扰她的醉鬼。她死后,我脑海里经常响起她的声音……她说‘秦评事,救救我。’而我再也救不了她了……”说着,眼圈又红了。
“我晓得你们担心,但这是我必须为她做的事情,也是能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
李玄异叹了口气:“可以想别的办法,不一定要用这个法子。”
秦桑罗:“没有更要好的法子了,我觉得谢驸马对历阳县主有特殊情感,若他只是想要女子的身子,他可以去外面的。”
李玄异:“就是因为他看待历阳特殊,你的风险才更大!不必说了,我不会答应的。”
秦桑罗见他油盐不进,也急了:“你不答应我也会去的,了不起就是偷偷进行,瞒着你,那样风险更高。”
李玄异给她气到脸色极难看,抿着唇,整个脸部线条都绷紧了。
林朝禧:“哎呀,你一个小女子怎地这般倔强?胆子还大!你这种性子,怕是日后怎么死都不晓得!”
秦桑罗一言不发走了。
林朝禧急的问李玄异:“王爷,这可怎生是好?以她的性子,一定会去做的!”
李玄异闭上了眼。
第二日,秦桑罗找人打听谁的化妆技艺好,结果还真有一个,就是晋陵县主。
唐妙麟陪着秦桑罗到了朝阳长公主府。
要晋陵县主帮忙就必须将事情全告诉她,秦桑罗觉得她会答应的,因为历阳县主是她的姐妹,也是她的朋友。
晋陵县主听完全部事实,惊得坐在那里半晌没吭声。
“晋陵县主,眼下我有个法子能让谢驸马束手就擒,就是胆子大了点,不知你愿不愿帮忙。”
晋陵县主惊魂不定地看向她:“甚么法子?”
秦桑罗将谋划说了一遍,晋陵县主惊讶地道:“你……你晓得做这件事多么冒险么?”
“所以我说胆子大了点。”
晋陵县主犹豫起来,秦桑罗继续激她:“我还以为晋陵县主与众不同,是京都胆子最大的女子呢,原来也有怕的时候。”
晋陵县主哼的一声:“谁说我怕?我是觉得你……你一个女子,万一出事便完了。”
秦桑罗:“哎哟,我记得晋陵县主一向讨厌我啊,怎会为我担心起来了?”
晋陵县主咬着牙道:“我是讨厌你啊!谁说我是为你担心了?我只是怕你将事情办砸了!”
秦桑罗:“先不管别的,咱们先来试试妆容,听闻晋陵县主化妆技艺一流,今日便看看晋陵县主能将我扮的有几分像。”
晋陵县主只得将她们带入寝室,令其他人都出去,不需要人伺候。
然后让秦桑罗坐到铜镜前面,开始忙碌起来。
不到一个时辰,铜镜里的人便换了个模样。
秦桑罗的眼睛开合幅度较大,眼角尖尖,历阳县主的眼睛更细长,眼角向下,秦桑罗鼻尖比较翘,历阳县主鼻梁更挺。
晋陵县主全部都给改了,尤其是眉形,历阳县主眉尖较高,看起来楚楚动人。
“脸可怎么办呢……”
这时门外有人通报崔世子来了。
秦桑罗不想见崔陌,示意晋陵县主不要告诉他她们在这里。
“你方才说的谋划里,不是需要个人拉谢驸马去饮酒么?我阿兄可是京中人脉最广的。”
秦桑罗与唐妙麟对视一眼,确实是这样,现下王爷那边很可能不帮忙,崔世子倒是一分助力,不过……她好像说过不再让他帮忙的……
装B遭雷劈!
崔陌进来之后没见到人便问:“盈姿,你在里面么?怎地不出来?”
晋陵县主一开门出来了:“阿兄找我何事?”
“杨暨他们猎了一只鹿,叫我们过去吃烧鹿宴,你去么?”
晋陵县主一笑:“我这有更重要的事情,阿兄想不想参与其中?”
晋陵县主让秦桑罗出来,崔陌第一眼看见还真吓了一跳,盯着她双眼看了一会道:“你扮成她做甚么?”
秦桑罗急问:“不像么?”
“嗯……还挺像的。”
“那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崔陌嘴角挂起一抹笑:“我会认不出你么?”
秦桑罗被他瞧的有些不自在,转身对唐妙麟道:“你那药呢?我今日一起试了,看能持续多久。”
“半个时辰不成问题。”
晋陵县主:“还得做一套小雅遇难时穿的衣裳,这个简单,我让府里绣娘加急赶制,问题主要还是你这张脸……小雅是鹅蛋脸,你下颚太尖了,不似她那样柔和雅致。”
唐妙麟:“若是戴一副面纱呢?”
“那不是遮住了?谢驸马该认不出来了。”
崔陌听到谢驸马,问怎么回事。
晋陵县主将事情讲述一遍,又说了她们的谋划。
崔陌立即道:“不行!这是谁出的烂主意!”
怎么都说不行啊?
崔陌:“可以找别人假扮,你不行。”
秦桑罗:“这种事越少人知晓越好,我不想历阳县主被害了还要成为别人的谈资,阿妙身高偏高,总不能让晋陵县主去罢?她是你阿妹,你肯定舍不得,我是最适合的人选。”
崔陌:“你凭甚么认为让你去我便舍得了?”
这话一出,晋陵县主与唐妙麟都一愣。
秦桑罗是真的服了崔世子这个不要脸的劲头!他是一点都不知害臊俩字怎么写!
晋陵县主:“阿兄你这是何意?你与她有何关系么?”
崔陌冷笑一声:“关系是没甚么关系,人家……没瞧上我。”
秦桑罗闭了闭眼……
“你竟然瞧不上我阿兄?”
“县主,咱们还是说正事罢……总之,无论谁反对,我都会去的。”
无论怎么劝,秦桑罗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的崔陌都想将她绑起来了……
最后,还是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答应帮忙,总不能真的让她自己行动。
秦桑罗又顶着这张脸回了大理寺,特地给他们看。
李玄异也给她气的无法,于是所有谋划都这么定下了。
林朝禧去夜探了两回明华长公主府,确认长公主与谢驸马是分房睡,谢驸马的书房里面还有一间寝房。
看来,他们夫妻关系早就不行了。
到了当日,崔陌带了一群人找谢驸马出去饮酒,两人本就相熟,击鞠赛之时还是一队。
秦桑罗嘱咐过,不要让他灌酒太过,避免谢驸马回去只剩呼呼大睡,到时叫都叫不醒。
谢驸马回府已过了子夜了。
他晃晃悠悠穿过书房进入寝房,费好大劲扯掉外衣,脱掉鞋子,穿着中衣上了床。
这说明他还有一丝理智,应该能认得人。
秦桑罗今日将前额碎发扯落许多,既是为了更像女鬼,也是为了遮住脸型。
悄无声息的落入院中,蹑手蹑脚走进谢驸马的寝室,站在了谢驸马床前,心里祈祷着他能发现自己。
谢驸马并未完全入睡,翻了个身,觉得好像甚么东西挡住了月光,他睁开双眼——
“啊——”一声惊叫划破长夜。
秦桑罗不说话。
“你……你是何人?你要做甚么?”
秦桑罗还是不说话。
谢驸马见她动也不动,仗着胆子起了身,想去取宝剑,许多人的府宅之中都会有一把镇宅宝剑。
他一动,那黑影也跟着动了,谢驸马吓得够呛:“你……你要做甚么?”
此时秦桑罗开口了,这两日绣娘赶制她的衣裳,她抓着晋陵县主模仿历阳县主的声音,在药物作用下,不能说十分像,但也可以糊弄一阵了。
“父亲……”妍瑚说历阳县主不会叫阿爹,只会称呼父亲。
谢驸马一怔,接着探身仔细去辨认,然后惊的坐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你……你是……你是小雅……”
秦桑罗不再说话。
谢驸马害怕了一阵,见她没甚么动作,试探性的问道:“小雅,你要做甚么?”
“父亲不思念我么……”
谢驸马浑身一震,半晌没动,然后叹了口气:“小雅……为父很是思念你……你是来见我最后一面的么?”
秦桑罗轻轻的嗯了一声。
谢驸马听她轻声细语,又想起两人温存的日子,起身靠近她道:“小雅……为父想抱抱你……”
秦桑罗缓慢的后退,就是不让他碰到自己。
谢驸马:“小雅,你我多日不见,你晓得我多想你么?我很是怀念你我欢好的日子……”
谢驸马一步步逼近,秦桑罗一步步后退。
“小雅,你让我摸摸你……你还记得我第一次摸你么?那时你还未经人事,不晓得那滋味……”
秦桑罗在屋子里跟他转圈。
“那时你的RU儿还小,不似现下……小雅你过来……我……”
谢驸马越说越觉得口干舌燥,想起从前夜里去她房内如何摆弄她,下身起了反应。
“小雅……你最后给我一次罢!我……我好久不碰你了……实在难受……”
秦桑罗悠悠地道:“可是我怕痛,父亲能让我不要那般痛么?”
谢驸马忙道:“可以,可以,你忘了我们还有神仙药,可以让你舒服的上天!天啊,我好想念你猫儿一般的叫声,一想到我便快忍不住了……”
秦桑罗有些反胃,是真的感觉要吐,她强行压制这种生理不适感。
“父亲快去取来罢……我时间不多,很快便要离去了……”
谢驸马忙去打开衣柜,伸手在里头拧了一下,墙上的一副画挪开了,里面是暗格,谢驸马将暗格里面一个盒子取了出来。
秦桑罗嘱咐过,没有她给讯号,绝对不要出现,否则会功亏一篑。
她以为他会用水化了给她吃,没想到,谢驸马打开盒盖,取了一把,呼地吹向她……
瞬间一股奇异的香气飘了过来,秦桑罗马上意识到不能闻!她立即闭住气。
“小雅,上次的用法不好,才、才出了事,这次我与你一同享受这种快乐。”他拼命的吸了两口。
魏思淼那个王八蛋没说这东西还能吸,她一直以为是吃的!
秦桑罗见他分神,长身便去取那药盒,她以为自己身形灵活,立时便能到手。令她都没想到的是,谢驸马是学过功夫的,只是多年不用了而已。
她果然谋划的不够周全!
谢驸马搪住她手臂,咦了一声。
秦桑罗心知要暴露了,也不废话,直接就去抢,谢驸马自然不许,两人在屋内动起手来。
“你究竟是何人!”
秦桑罗也不说话,只继续出招。
此时她已吸了好几口药粉,加上打斗加速血液循环,马上感受到不妙了。
情急之下,秦桑罗故意卖个破绽给谢驸马,待他扑过来时,侧身避过就去取药盒,药盒一到手,转身就往院中跑。
谢驸马吹了声口哨。
秦桑罗只觉血气上涌,浑身发热,妈的,她竟然真的中了这种传说中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