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元沺有自己的马匹,这件事凶手是知晓的,他在段元沺过来看过马匹之后才在马鞍上做了手脚,他是想杀了段元沺吗?
但是摔马这种事,虽然凶险,却并不能确保致命,不过,在激烈的击鞠比赛之中死亡的可能性确实极大,只能说段元沺真是走运。
谋害段元沺的人与昨日袭击闻千千的人会是同一人吗?更甚者与杀害顾微雨的是同一人吗?如果不是同一人,会有关联吗?
回到场中,虽然发生了意外,比赛还得继续,既然段元沺不能赛了便需要补充一个人。
秦桑罗希冀的看着李玄异道:“王爷,萧中郎那队比分落后许多……如果……”
李玄异斜眼看她道:“灰烟瘴气的,我不喜欢。”
秦桑罗绞尽脑汁想了半天,实在不理解李玄异明明是个男子,怎么就那么不热爱比赛,估摸着也劝不动他,只好自暴自弃的道:“唉……既然如此,那好吧,可惜看不到王爷在赛场上的英姿了……”
萧暕道:“玄异不喜烟尘,不要勉强他了,我去再选一名金吾卫便好。”
李玄异看着萧暕走开,又看了看垂头丧气的秦桑罗,接过马鞭与球杆,上了马。
秦桑罗惊喜的道:“王爷愿意参赛了?”
李玄异:“仅这一次。”说罢他骑着马冲向场地中央。
在萧暕和李玄异两人的进攻下,比分被迅速扳平,崔陌虽然厉害,但是独木难支,萧暕暗示李玄异不要赢太过,最终比分定格在十一比九,击鞠比赛要在得分超过十分的情况下,赢两分才算赢,只差一分便可以一直打下去。
看着李玄异那弄脏了衣袍下摆,秦桑罗觉得李玄异这个人好像有点面冷心热,因为他们王爷压根没换击鞠服,穿着常服就上了啊……
众人皆认为看了一场精彩的比赛,皇帝十分开怀,将赢家奖赏拿给萧暕,萧暕接过内侍送来的托盘跪下谢恩。
皇帝对众人道,击鞠比赛结束,想留下玩几局的还可留下,其余人可自行去汤池。
崔陌行了礼,朝萧暕道:“下次还可一起游猎。”
萧暕点头称好,崔陌便离去了。
萧暕拿到赏赐,排开看了,是各种金银制作的首饰和元宝,其中有个沉香木的盒子,打开一看是一颗鸽子蛋大小的月华珠,在阳光下呈奶白色,四周发出淡淡的七彩光晕。
他扣上盖子,将金银犒赏给击鞠的几个金吾卫,然后拉住李玄异道:“玄异,这颗珠子你要不要?”
李玄异随意的道:“你喜欢便拿,还问我作甚?”
萧暕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珠子夜晚会发光,我想秦小娘子应该用得上。”
李玄异盯着萧暕看了半晌,沉着脸道:“随你。”
回到萧家凉棚,萧炼笑嘻嘻的过来问萧暕得了什么赏赐,萧暕答道金银都犒赏方才英勇的金吾卫了。
萧炼:“只有金银?”
萧暕道:“还有一颗月华珠……”
萧炼:“我就说圣上不可能只赏赐金银嘛。”
萧烁见萧暕空着手,以为珠子给李玄异拿去了,走过来搂着他们两个道:“岐王喜欢,拿便拿了,映之与他不分彼此。”
萧暕从小到大都没撒过谎,但又不便明说想将珠子送人,既然萧烁以为李玄异拿去了,那便这样吧。
萧炼瞪着眼睛道:“你们都看我作甚?好像我很小气一样,只是问问而已。”
穆兰看见棚外站着一名少女,正在探头向内望,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道:“这位娘子是有事吗?”
少女摸摸脸颊道:“那个……我想找……”
秦桑罗马上接话道:“找我的!”然后过去拉住唐妙麟的手,示意她不要露馅。
萧炼仔细打量唐妙麟,见她清丽秀雅,容色甚美,似天人下凡一般,他本想打趣秦桑罗不可随便约朋友到这里的话,一时竟说不出来了。
秦桑罗将唐妙麟介绍给萧家几个小辈,没敢惊动里头的萧琮礼,然后又向唐妙麟介绍了一下穆兰,重点说明希望唐妙麟帮穆兰看诊。
唐妙麟爽快的应允了,但表示现下实在不适合,待回京详细帮她诊治。
随后唐妙麟将秦桑罗拉了出去,要她将没说完的话说完。
秦桑罗便从自己差点被舅舅许配给段元洲,到一路怎样遇到岐王的事情经过讲述了一遍,唐妙麟气的鼓着腮帮骂了好半天。
两人坐在石阶上,秦桑罗抚着唐妙麟肩上的发丝道:“唐娘子,我现下已经无事了,岐王业已警告过他们,日后他们也不会再来招惹我,你不必为我生气担忧。”
唐妙麟扭过头看她问道:“你还唤我做唐娘子?”
秦桑罗眨眨眼:“那要唤你什么?”
唐妙麟歪着头柔声道:“我爹娘只得我一个,自小我便跟随阿爹学习医道,虽上了几日学,但大多官宦人家的娘子与我并不亲近,后来小有所成了便跟随阿爹在太医署做事,一直没有与我做无话不谈的闺中好友。阿罗,那日认识你之时我便十分欣赏你,但那时以为你是一宦官,现下我已知道你的来历了,咱们便做世上最亲密的好友罢。”
唐妙麟的话犹如温水一般流入秦桑罗的心间,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还没有女子愿意和她做朋友,更何况唐妙麟本身长得好看,性格更是讨人喜爱,这样的人愿意与她做亲密好友,她感动的快哭出来了。
秦桑罗拼命点头:“嗯……”
“你怎地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
秦桑罗有些撒娇地道:“因为你的表白太令人心醉了……唐……阿、阿妙……”
唐妙麟脸颊染上薄薄的粉色,又是欣喜又是有些兴奋的道:“这便对了!日后你唤我阿妙,我唤你阿罗,咱们一直做最最好的朋友。”
秦桑罗胸中一时激荡,张开双臂便抱住了她,将头靠在她肩上,嗅她发间的香气。
阿妙……阿妙……
两人沉默了一会,唐妙麟轻轻将她推开,从颈中掏出一枚小巧的白玉坠子,对她道:“阿罗,这是我生下来爹娘便为我戴上的麒麟玉佩,它一直被我贴身戴着,现在我将它送给你。”
说着她取下玉佩交给秦桑罗,秦桑罗接过仔细一看,那是一块上好的白玉被雕成麒麟的形状,雕工精致,毛发根根分明像飘起来一般,反面刻着生辰八字,这东西太贵重了。
正是因为贵重才要收,秦桑罗将麒麟玉佩戴在自己脖子上,然后从怀中取出一枚荷包对唐妙麟道:“阿妙,这是我过世的母亲从前秀给我的荷包,里面是一颗萤石,那是我小时在一条河的下游的山洞里找到的,那时它发出淡淡的光泽陪伴我度过了一个恐惧漆黑的夜晚,我将它送给你。”
唐妙麟接过荷包,荷包绣工精细,乃桑蚕丝所制,拿出萤石一看,发现是一个不规则的八面体,淡蓝透光,美的炫目。
“好漂亮啊!阿罗!”
“这个石头很神奇的,如果将它贴身放置,待它温热之后会变成紫色。”
俩人头靠在一起在阳光下看萤石,光线透过萤石照在手上,好似海水躺在白沙滩上的颜色一般。
唐妙麟将萤石收入荷包,然后放进贴身小衣里,轻轻拍了拍:“待我回去给它加一根细绳,以后日日戴着。”
两人握着手又说了好一会话,唐妙麟问道:“阿罗,你何时去汤浴?”
秦桑罗想了想道:“我现下的身份是萧夫人的婢女,去汤浴要跟随她的,王爷吩咐过我,今日要听萧夫人安排行事。”
唐妙麟笑意盈盈的道:“那还不简单么?我跟着你们便行了呀,去汤浴难道不需要女医么?”
对啊……阿妙又没有限制行动的身份。
两人决定了之后回去找了穆兰,穆兰也赞同唐妙麟随行。
其实还未到傍晚时刻,汤浴便已开始了。秦桑罗认为天还未黑,假若凶徒又有什么打算也不会这时行动,所以她决定用完晚膳再去,要不然也不能泡一半跑出来吃东西,拎着瘪肚子做事又太难受。
晚膳之后,三人准备了换洗衣物,提着衣物篮一路向女汤行去。
青田浴场建设的非常奢华,汤池外围是一圈围墙,隔老远就能看见巨大的山石,听到隆隆的水声,这是依据地理条件精心设计的。
在女汤外面果然看见了林朝禧,他身穿六品校尉服,腰间戴着佩刀,正在指挥手下宦官侍卫呢。
秦桑罗与他打了招呼,林朝禧上上下下把她看了一遍,点着头道:“这样很好,这样很好。”
秦桑罗又将唐妙麟介绍给了林朝禧,告诉他日后这便是她最最好的朋友,林朝禧对美貌这件事是有执念的,唐妙麟的相貌自然会取得他的好感。
他左看看右看看,只觉秦桑罗娇俏灵动、甜美清纯,唐妙麟清雅秀丽、出尘如仙。
“朝禧,你笑起来越来越像只狐狸了……”
林朝禧一手搭在刀上一手掐着腰道:“我瞧见好看的小娘子便会心生喜悦不行么?快些进去罢,王爷交代我今日要严防死守呢,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麻烦了……”
进入女汤园之后,侍女告之,要先去将身体清洗干净才许进入汤池之中。
三人去了洗浴室,里面有分开单独的小隔间,挡着帘子,也有大澡盆,穆兰倒是无所谓,但是两位未出阁的少女都选择了单独隔间清洗。
洗净之后换上专门准备的白色交领短曲裾便可以去汤池了。
进入里面,秦桑罗才知道浴场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