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锦药市金磨坊街道出现大量不明物体,疑似异端。造成大量污染,请C队携带机器前来处理。”
唐队长在一边进行安排的时候,邵秋戏还缩在伞下。
那些尸体呀器官呀肢体呀之类的东西仿佛认准了邵秋戏,一个两个如同看见饲料的鱼,压根不会去往任何其他地方。
邵秋戏满腹委屈。伞虽然可以隔绝脏东西,但隔绝不了冲天的血腥气。
这波啊?这波是鼻子的灾祸。
邵秋戏甚至开始抱怨自己的异能,为什么还要加强身体素质,狗一样灵敏的鼻子在这场血腥气围攻中是最让他感到折磨的。
等唐队长找来防毒面罩时,邵秋戏都快被臭晕了。
“不是吧,这都受不住哇?”唐队长调侃他。
邵秋戏:……
邵秋戏:……(难受)
邵秋戏:yue——
呕吐是两个人的兵荒马乱,一个怕把队长弄恶心,一个觉得邵秋戏好恶心。
唯一被逗笑的是十三年后看着这一场景的冯青巷。
该不会邵秋戏不说这段经历,是因为觉得丢脸吧?
看看唐队长的样子,起码得是被刚从泥地里打过滚的流浪狗扒拉裤子,才会有这一模一样的嫌弃。
十三年前的异端管理局是第一次遭遇时空裂缝。
这样大的事件却没有相应的文字记载,冯青巷可以认为B队出现了蛀虫。
接着看。
经过一个小时的探索,确定了尸体的来源是空中的裂缝,而吸引尸体前赴后继膈应邵秋戏的,则是邵秋戏捡到的机械残骸。
邵秋戏多无助啊,刚入职的他还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A队队长,只是一个还需要唐队长帮衬的小孩子。
紧急前来善后的C队在邵秋戏怀中挑挑拣拣,最终认定那块方片状的银色金属是吸引怪东西的罪魁祸首。
冯青巷看着那银色金属片眼熟,但想不起来。
十三年前的邵秋戏仍是对机械一窍不通,C队说是什么就是什么,那些研究员则接过邵秋戏手中方片,小心包裹着要送回异端管理局研究。
真的越看越眼熟。
奈何冯青巷脑子里也找不到十三年前的记忆,那时候他还是个五岁的小孩子,能记得多少事?
咦?
多亏了C队的人赶来,邵秋戏总算拜托了被器官四肢尸体追的场面,能够好好呆在一旁回复精神。
而邵秋戏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唇红齿白,穿一身高档次的西装,双眼中是富贵人家才能养出来的目空一切。
哦,也不是目空一切,而是只看着自己想看的东西。没有注意点的时候,仿佛什么都被小男孩看在眼中,又仿佛什么都没有看。
总之是个很好看的小男孩。
“封锁重地,闲杂人等不能靠近。走啦走啦。”十五岁的少年邵秋戏推搡小男孩。
小男孩不过五岁,更何况邵秋戏有异能力淬炼身体,力量大大增强——小男孩自然敌不过邵秋戏的力气。
小男孩也不挣扎,乖乖被邵秋戏推走。
然而等邵秋戏双手离开他,小男孩又刺溜一下进了封锁重地。
“诶!”
即使还不清楚裂缝会带来什么影响,但可以确定的是,普通人绝对会受到裂缝影响啊!
还好还好,现场不止邵秋戏一个人,异端管理局的守备人员伸手拦住了小男孩。
一条道不成,小男孩走另一条道。条条大路通罗马,小男孩的目的地只有那里边。
方才邵秋戏把他弄出来,小男孩没有反抗不是不想反抗,而是反抗不了。好歹现在邵秋戏不在,小男孩进去的可能性增加。
不过小男孩最终还是没能再次进去,被得到消息的来人留在了外面。
负责看管小男孩的是邵秋戏。
毕竟虽然脱离了方片,但邵秋戏还是不可避免地对外来怪东西有吸引力,不让邵秋戏进去也算是一种另类的保护。
“这孩子家长联系不上,送他去警局吧。”唐队长托付。
邵秋戏彼时还是个听队长话的小孩子,很认真地点头答应:“嗯!”
两个不被允许进入的人依依相惜,在外边聊了起来。
哦,小男孩基本不说话,应该算邵秋戏一个人的自言自语。
问小男孩名字、年龄、家长在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哪里等等,小男孩一概已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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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离警局还有点距离,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儿会经过一条小吃街喔~你猜猜我是干什么的?我不是警察哦,虽然工作性质一样但具体内容相去甚远。快想想自己想吃什么啦……”
也许是被邵秋戏的唠叨弄烦了,小男孩终于开口:“警局,不去。母亲,冰淇淋。”
邵秋戏反应好一会儿。
啊,第一次听见有人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
五岁了,应该学会说话了啊?
邵秋戏仔细看着小男孩。
嗯,很好看的一张脸,不像是弱智,也不像是语言系统发育不完善的样子。
以防万一,邵秋戏还是问他:“你……健康吗?”
邵秋戏本想委婉一点问小男孩,奈何此时的首球溪自己还是个小屁孩,根本不懂得委婉的真谛,大剌剌就问了出来。
幸好小男孩并不在意邵秋戏过于直白的话语,只是道:“健康。警察局,不去。”
小男孩就是喜欢一个词一个词的说话而已。
小男孩更在意的是不去警察局。他知道妈妈在哪里,不需要去警察局浪费警备资源。
邵秋戏松了口气。
“你确定你妈妈在买冰淇淋吗?”
“嗯。”
于是邵秋戏带着小男孩去最近的几家冰淇淋店,却没有见着小男孩的母亲。
倒是给小男孩买了两个冰淇淋,三个球的那种。
小男孩吃完草莓球,一个“谢谢”脱口而出。
“你原来懂礼貌吗?”邵秋戏有点惊奇。
小男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并不好,像是古代世家大族里会教养出来的小公子,对于没有身份的小等人没有礼貌才算是常态。
“以貌,取人,不好。”
邵秋戏,羞愧。
“抱歉抱歉,罪过罪过,阿门如来佛祖上帝耶稣……”
此时的邵秋戏还是个信仰杂乱的孩子。
道歉也不好好道。
小男孩移开视线,专心致志吃着冰淇淋。
这个蓝莓味好吃,咬一口;那边香草味快化了,舔一口;呜哇流到手上了!
小男孩嘴一撇。
“纸。”
他要求比他大十岁的“大人”邵秋戏承担起照顾他的责任。
邵秋戏挠挠头,问冰淇淋店家要了抽纸,一点点仔细给他擦手指。
店家倒也不嫌弃他们两个坐在门口阶梯碍事——这两人没长开,但看着就是美人胚子,吸粉,能引来好多顾客看他们呢。
都来看人了,不久进店买冰淇淋了嘛。
他们俩得到了休息的台阶,店家得到了生意,双赢。
画面之外,冯青巷表示没眼看。
——那个小男孩是他。
这世界上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语言发展没有问题,却偏偏选择使用不连续语句的人了。
冯青巷瞥了眼被禁锢在机器内部的邵秋戏。
“没有、记忆……”
冯青巷埋头苦想,得出结论。
他没有失去小时候的记忆。冯青巷甚至连自己三岁在幼儿园看《小马过河》的记忆都有,没道理会不记得五岁发生的事情。
但他就是不记得自己五岁时同邵秋戏的相遇。
冯青巷一直以为六月份的时候是他与邵秋戏的初遇。他就说嘛,为什么自己一见到邵秋戏就情绪不稳定,原来是小时候就有了渊源。
虽然这个时候画面里的他俩相处很和谐,但凭借初见面,呃也不能说初见面……总而言之,冯青巷记忆里的第一次见面时,邵秋戏并没有让冯青巷产生很不错的感觉。
反而还有一股子恶寒。
可以反向推断,十三年前他们的相遇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接着邵秋戏的记忆看下去。
十三年前的邵秋戏正在掰手指。
他是真的很无聊,既想回去帮忙勘测裂缝,又放不下心这个小孩子。这小孩又不愿意去警察局,更为难了。
五岁的冯青巷一个人吃不了两个冰淇淋,勉为其难地大方分了一个给邵秋戏。
是草莓、牛奶、荔枝三味的三色球冰淇淋,不过草莓已经被冯青巷吃掉了,冰淇淋退化成双色球。
“谢谢哈。”邵秋戏接过。
感觉有点不对劲,这好像是我出钱买的?
“不用,谢。”
算了无所谓,挺好吃的。
“为什么不去警察局啊?”邵秋戏问他。
小男孩冯青巷快速舔去流下来的冰淇淋,道:“妈妈,不喜欢,我,乖。”
这是一句需要脑子转几个弯才能理解的话语。
邵秋戏:“你妈妈不喜欢乖小孩?”
冯青巷:“不是。”
邵秋戏提出另一种可能:“你妈妈不喜欢警察,你是乖孩子所以听你妈妈的话?”
点头。
邵秋戏心有疑惑。
难道这孩子的母亲被坏警察伤害过?还是说有了案件求助警察却没有得到很好的解决?又或者说是单纯的讨厌警察?
不是以上理由的任何一种。
冯青巷咬掉蓝莓球,道:“妈妈,犯罪,被抓过。”
原来是犯罪分子对警察的天然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