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铭先是安慰温白荷,接着冷眼看着陈苏叶。
陈苏叶眼神坚定,细看之下甚至多了些嘲讽,
哪怕自己不喜欢洛轻铭,也不能接受这种明晃晃的挑衅。
更何况她旁边还坐着个看戏的。
“妹妹你可冤枉姐姐了,自从知道你出事,姐姐比任何人都紧张,想给你送些可用物件,就怕你用了之后不舒服,比如近日,明明是你不请自来,却非说我屋子里的香料让你不适,其实哪里是香粉不对,分明是妹妹厌烦。”她故作伤怀,抬手用帕子擦了擦眼泪。
眼见洛轻铭还在看戏,温白荷正准备开口,她又说了后话。
“妹妹若是讨厌本宫,你大可以直说,咱们老死不相往来,何必一副交好的模样,暗地里给我送些伤身之物。”她抬手扬了扬手中的珠串。
小福子领会了陈苏叶的意思,立马出来作证,说是温白荷今儿特意送来的。
“你此前遗漏珠钗,后面说是送来的谢礼,本宫没当回事坦然收下,没想到过了片刻头痛欲裂。”陈苏叶上前将东西给了洛轻铭。
洛轻铭拿在手里,看清之后才递给温白荷。
温白荷根本没见过这东西,不过上面的宝珠的确是碧安殿独有的。
直到她看清珠子里藏了什么,立马将手串扔出。
手串又回到陈苏叶的脚边。
陈苏叶捡起手串,发觉珠子上已经有了细碎的裂纹。
她之前给洛轻铭指明的那颗珠子里,镶嵌着一颗红色药丸。
透过裂纹可以清楚瞧见,其他珠子里面也藏有药丸。
这药丸散发淡淡香味,可这东西不该出现在女眷手中。
麝香丸,长期嗅闻可使女子不孕,若真是温白荷送的,其心思昭然若揭。
瞧温白荷的神情,不像是不知晓设想的作用。
洛轻铭有意包庇,怒斥陈苏叶没有证据。
“先坐下说。”他说这话时看了温白荷一眼。
温白荷颇有不悦,这会却没办法说半个不字。
陈苏叶搬着椅子,离洛轻铭近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温白荷。
洛轻铭面上向着温白荷,私底下扯了扯陈苏叶的袖子。
他碍于情面值得说她的不是,但心里是高兴陈苏叶有此一招。
不然自己真要罚陈苏叶,真是半点狠不下心。
陈苏叶本来就不靠着洛轻铭,此番靠自己也是提醒温白荷,二人井水不犯河水便好。
温白荷眼见自己讨不到便宜,趁着洛轻铭分神,恶狠狠瞪着陈苏叶。
陈苏叶装作瞧不见,面对桌上的佳肴,还是忍不住动了筷子。
碧安殿的饭菜总不能有毒吧!要是真有毒,他们干脆被一起毒死算了。
她一眼就盯上那碗鸡丝松茸,才吃了几口就看着温白荷面色惨白捂着肚子。
“嫔妾实在难受,尤其是瞧见姐姐来,不知道是不是香粉的气味,竟然心口疼。”温白荷说完示意伍德去拿药。
伍德动作快,连忙拿了药折回到温白荷身边。
温白荷服过药面色转红,可依然缓了好一会才答话。
“嫔妾无事,谢陛下挂怀。”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陈苏叶。
毫不客气,说她心疼该捂着心口,怎么捂着肚子。
温白荷听完红了眼眶。
洛轻铭转头看了看陈苏叶,吩咐孙德容看好陈苏叶,给人送回新叶居。
他再没看陈苏叶,而是仔细照顾温白荷。
陈苏叶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那碗鸡丝松茸,自己还没吃几口呢!
她走出门口还能听见温白荷的哭泣,以及洛轻铭安慰温白荷的声音。
“哭吧!现在练练以后能哭的好听一点。”她想起刚才差点被温白荷得逞就来气。
她都不打算同温白荷算账,温白荷倒来找她的麻烦。
要不是有人通风报信,她怕是真的着了道。
丢了脸面是小事,她最怕洛轻铭顺着温白荷,突然给自己教训。
如此说来自己还得讨好洛轻铭。
她叹了口气,接着感觉有物件落在手心里。
是孙德容给她的,像是一包蜜饯果子。
“娘娘莫要怪老奴多嘴,陛下还是惦记您的。”孙德容给陈苏叶甜果子,是想让陈苏叶振作起来。
陈苏叶并未被打倒,只是难免心烦。
连她自己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温白荷也就这点手段,再怎么也不能翻天。
可洛轻铭迟迟不动手,她还是担心会先让自己祭天。
毕竟狗男人哪里知道什么情爱,不过是骗她的手段。
“多谢孙公公照顾本宫,这份心意本宫记下。”她拿出一块放出口中品尝,差点落下泪来。
这味道跟寒星给她拿的一模一样。
孙德容说不过是糖果子罢了,算不得心意。
他是见不得陈苏叶愁苦,毕竟洛轻铭心里有这位。
“余下的路本宫自己慢行,孙公公可以先回去复命。”陈苏叶示意小福子给银子。
她给孙德容拿银子是其次,更嘱咐小福子送孙德容回去,是想让二人都歇歇。
这几步路她完全可以自己走,不想麻烦其他人。
正好走走她能清静清静。
孙德容自然不放心,说了几句拗不过陈苏叶,最后只得跟小福子离开。
陈苏叶感觉混身轻松,深吸几口气,之后去御花园坐了坐。
遇到个年纪小的宫女,还给人分了糖果子。
小宫女说自己家里闹饥荒,没办法才给她送来的。
陈苏叶稍稍点头,分了些糖果子给人,之后大踏步离去。
她看出来这小宫女说谎,但这会也没有心思计较。
谁会管一个小宫女是否说谎,这宫里有太多宫女,要是每一个都去管,她忙到死也管不完。
“呸呸呸!真不吉利。”她连呸三下,又拍了三下嘴巴。
总说些坏话,难怪好运不来,自己可要改改。
她庆幸自己还能住在新叶居,还能去珍宝阁,而不是像这位小宫女一般打扫。
若真是如此,她怕是这辈子也不能报仇。
她平淡的回了新叶居,不曾想过碧安殿此前风起云涌。
自从陈苏叶离开,温白荷发现洛轻铭的注意力在陈苏叶身上。
连她不舒服都顾不上。
“我之前怎么不知道她会勾魂,人才走没多远,你便什么也顾不得了。”她揶揄洛轻铭,实际上恨得牙痒痒。
陈苏叶真是不知廉耻,上赶着勾引夫君。
她忘了是自己说身子不适,撺掇洛轻铭将人叫来问罪,只想着怎么弄死陈苏叶。
洛轻铭好言哄着,等孙德容回来,问他陈苏叶如何。
“回您的话,那位一路哭着走回新叶居,老奴劝不住。”孙德容挑温白荷想听的说。
温白荷听完果然心情舒畅。
但她很快又皱起眉头。
这不是故意要惹人怜惜,将自己的本事学了去。
她盯着洛轻铭,生怕错过他的神情。
洛轻铭眼底带笑瞧她。
“怎么?阿荷怕我被抢走?”他得意挑眉,好似不等温白荷的回答已经十分笃定。
温白荷瞥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自己不在乎。
洛轻铭笑着应和,接着问她还要不要再用些鲜果。
温白荷本就吃不下,被陈苏叶闹过更是如此,她忙说自己想歇着。
许是久病不愈,自己比之前更容易犯困。
她半梦半醒,说是要杀了陈苏叶。
洛轻铭捏碎荷包里的香丸,说着自己定会处罚陈苏叶。
温白荷听罢一下子来了精神,当即问她如何惩罚。
“自然是禁足,让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给阿荷多做点事,等你痊愈之后直接掌管中宫。”洛轻铭说完贴心询问温白荷还够不够。
温白荷当然觉得不够,这种人应该拨皮拆骨挖眼剖心。
“这才不算惩罚,仅是不出门罢了,她若是想害我,我哪里躲得过?”她靠在洛轻铭怀中撒娇,本意是想让洛轻铭心疼,可洛轻铭猛地将她推开。
没等她反应过来,就瞧见洛轻铭十分愧疚的眼神。
“是我欠考虑。”眼下屋内只有他们二人,洛轻铭握着温白荷的手忏悔。
温白荷没反应过来,没等说她不怪洛轻铭时,就听见洛轻铭说要去给温白荷出口气。
她眼睁睁看着洛轻铭离开,气血上涌吐出一口鲜血,接着软绵绵的倒在榻上。
洛轻铭出门后吩咐孙德容去御膳房将炖鹌鹑端来,顺带着之前提过的鸡丝松茸。
孙德容领命,从小路行至御膳房。
洛轻铭带着王谗去见陈苏叶。
“主子,您不会真的罚陈贵妃娘娘吧!之前瞧她是哭着走的。”王谗找机会边说陈苏叶委屈。
洛轻铭笑他抖机灵。
二人行至陈苏叶门前,王谗自然在外面守着。
洛轻铭假模假式说了几句之后,不等陈苏叶面见,直接推门而入。
“真是没规矩。”他数落陈苏叶同时吩咐小福子退下。
小福子担心的看了眼陈苏叶,谨慎的退到门外,和王谗搭上话。
陈苏叶正吃着瓜子,瓜子皮还挂在嘴边。
她抬手抹掉,询问洛轻铭的来意。
不论是给温白荷出头还是假装给温白荷出头,自己还得讨好洛轻铭。
于是她动手给洛轻铭剥瓜子。
“铁公鸡倒是舍得给自己拔毛啊!”洛轻铭嘴上揶揄陈苏叶,实际上老老实实的等着人把瓜子喂到嘴里。
陈苏叶吃得正香,本来是分散注意力调整情绪,一下子全被搅乱。
自己偏偏还不能有怨言。
“瞧您这话说的,您选秀那会给我金葵簪,我还您剥好的金葵子也算报恩不是?”她说这话手上却没停。
洛轻铭稍稍点头,却没回答此番来的缘由。
直到孙德容端着食盒进门,陈苏叶明了洛轻铭的意思,瞪大双眼瞧着。
“还不是看你没用膳,饿着肚子又哭着回去,特意跑来寻你。”洛轻铭此时换了副嘴脸,当起布菜的小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