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轻铭打趣,说这伞借了容易,还可就难了。
仆从拿错伞太正常,万一要是错了,他还不成伞,可见不了陈苏叶。
“一把伞而已,我还能吃人不成?”陈苏叶嘴上如此说,却去柜子里找了刻刀来,在伞柄刻了个叶子。
洛轻铭当即夸赞她是个有天分的。
眼见雨越下越小,陈苏叶催促洛轻铭快些回去。
“几天没见,你不想同我说说话?”洛轻铭挑眉问她。
陈苏叶立马回答想,但不是这个时候。
“你不想同我说,刚才拦我做什么?”洛轻铭故意逗人玩,早看出陈苏叶眼底的不舍。
陈苏叶的辩解到嘴边,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我只是看雨大,不想你淋雨。”她说完推着洛轻铭出门。
洛轻铭出门前在人脸颊印下一吻。
“等我娶你。”他说完这句撑伞离开。
陈苏叶听不见轰隆的雷声,只能听见自己的擂鼓声。
那是心动的声音,直到洛轻铭离开她还没回过神。
最后还是雷声将她带了回来。
她低下头,发觉鞋袜又湿了。
沐浴过后她拿起针线开始绣上面的并蒂莲。
日子紧迫,她可得快些绣完。
这会她总算稍稍理解表姐的心思。
若是水到渠成二人心意相通,亲手缝制嫁衣是天经地义的事。
但她没想过事有变故,因为淋雨当晚便发了高热。
她咳得昏天暗地,什么都没心思弄。
而洛轻铭身体康健不说,还久违的翻了温白荷的牌子。
温白荷自然高兴,虽然担心自己身上的疤被洛轻铭瞧见,但仔细想来二人不会因为此时发生嫌隙,干脆罢了。
她涂抹香粉,准备让洛轻铭有去无回。
要是再完璧归赵,别说佟梨鸢笑话,所有的宫人都会笑话她了。
她的计划倒是完美,洛轻铭也中了招。
眼神迷离之际王谗闯了进来,说是那位做了个梦,现在必须要见陛下。
洛轻铭自然不愿意,揽着温白荷不肯放手。
直到王谗讲明事关国运。
洛轻铭不舍得看了眼温白荷,眼底带着愧疚。
王谗明白洛轻铭是想让自己游说,于是又添油加醋的说了几句。
什么看着跟中邪一样,什么念了许多年好,总之就是迫在眉睫不能不去。
洛轻铭这会才醒神,理了理衣服后开始安抚温白荷。
“阿荷,他若是真用那些浑话当借口,那我可护不住你。”他同温白荷讲明事态严重。
温白荷心中已有定论。
要是不放洛轻铭离开,真到了当皇后那天,那群老匹夫用国运做幌子找她的麻烦,她还真没办法辩驳。
可要是放洛轻铭离开,万一佟梨远真有什么狐媚妖术将人留下,自己的处境可是越来越艰难。
她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抉择。
洛轻铭不在乎温白荷会如何选,她迟疑的瞬间便已经有答案。
温白荷舍不得权势,却又贪图他的爱,想两个都要。
“阿荷,我对你的心意天地可鉴,我是去找她问问有没有什么法子规避,不会牵连到你的。”他握着温白荷的手,拇指轻轻摩挲着。
温白荷听了这话才放开。
放开之后她没开口,而是佯装无事送人出去。
她就将人借给佟梨远一晚,之后会拿回来的。
洛轻铭迅速出去,特意绕远走了宫道。
他需要时间缓缓。
王谗递上帕子给自家主子擦汗。
洛轻铭抬头,正巧看到王谗难得贴心的模样。
他这会后知后觉,温白荷的药当真猛烈,现在看王谗都是眉清目秀的。
王谗感受到灼热的目光,抬眼看去发现主子的眼神不对。
他立马拿了第二个帕子掩住洛轻铭的口鼻。
这下洛轻铭彻底清醒,示意王谗扶着她去石凳旁坐着。
王谗不敢多问,只是听话照做。
洛轻铭吃了颗清心丹,没等药效发挥便直奔启文殿。
佟梨远早已装扮好,吩咐小全子,陛下来的时候说自己没办法下榻。
小全子哪怕从前是个蠢的,现在也明白怎么回事。
他在门口恭敬候着,等洛轻铭来之后,跪下说佟梨远不容易。
他说的佟梨远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
孙德容厉声呵斥他嘴上没个把门的。
佟梨远在内卧自然没听见,洛轻铭差点没忍住,吩咐孙德容带着小全子去外面守着。
于是二人跪安。
他走到佟梨远身旁,瞧着人苍白的面容,见了他之后缓缓睁眼更是心疼。
“你不必如此,还病着不如先淌下。”他给人掖好被角,倒是不急着问话。
佟梨远应声,紧接着闭眼睡下。
没过一会她突然清醒,说的话也是难听极了。
正巧洛轻铭余毒未清,朝着人步步紧逼。
佟梨远差点没吐出来。
“在落霞宫用了晚膳,许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洛轻铭强迫自己镇静下来,可眼睛总是不老实。
他极力克制却没什么作用。
佟梨远一身病痛,还得拖着疼痛的双腿找银针给洛轻铭施针。
要是她不施针,怕是真要失真了。
她还不想现在付出,再加上这会洛轻铭中毒,没准温白荷倒打一耙。
洛轻铭惊讶于佟梨远不但懂方术,还懂医术。
“不过是会解毒罢了。”佟梨远不是谦虚,这是佟显贵之前要她学的。
与其说是医术,不如说是偏方,而且只对这种下作的药散管用,
不过也有好事,就是她明白温白荷现在狗急跳墙,什么招数都用上了。
这会洛轻铭非要论功行赏。
此时佟梨远掀开裙褂,只见洁白如玉的腿上有着几条血痕,最严重的在膝盖处。
“我做了同一个梦,三次,这是在梦中同仙人相谈的筹码。”她抚摸着上面的伤口,说着不疼,只是看着吓人。
洛轻铭根本不信。
他不信如此伤口会毫无感觉。
再加上宫人进宫一定要查验,佟梨远腿上的伤是近日所作,也就是说,她真为了给自己破除诅咒而自己揽下苦痛。
明明才救了自己,又要为自己施针,他真是过意不去。
“梨儿,你受苦了,是朕不好,你本不用手如此屈辱。”他拿出药膏仔细涂上,眼底难掩愧色。
之前自己还怀疑佟梨远是别人派来的,如今看来在很是不该。
佟梨远嘴上说着不疼,实际上已经红了眼眶。
“只要是为了陛下,嫔妾做什么都愿意。”她没献身,自然要在其他方面找补。
洛轻铭当即表示她想要什么都会满足。
“陛下,嫔妾有句大不敬的话想说。”佟梨远找准机会进言。
眼下洛轻铭心情好,再加上自己做足了戏码,想必不会出太大的纰漏。
可洛轻铭像是没听见似的,劝她仔细斟酌。
但这些都不是佟梨远想要的,她想要温白荷死。
“嫔妾知道您心悦温妃,有些话嫔妾不吐不快,温妃的身份不简单,她是来渡劫的灾星,惯会吸取旁人汽运,而且毫无察觉直到丢了命,您是九五至尊,许是不信这些,可嫔妾绝无半句虚言。”她伸出四指发誓。
温白荷的身份的确不简单,她不觉得自己说谎。
洛轻铭立马变了脸色,说温妃不过是普通人家的女儿,担不起她们如此的罪责。
话虽如此,但他并非针对佟梨远。
意识到自己发了脾气之后,他连忙柔声哄人,并且承诺他此前赏赐还可求些其他物件。
对旁人来说可能是天大的好事,对于佟梨远来说确实坏事。
她想要温白荷失去最重要的东西,在绝望中逐渐死去。
这不是有银子可以办到的事情,她还真要斟酌一番。
“那嫔妾希望陛下答应嫔妾,在嫔妾腿伤好之前要一直陪着嫔妾,而且嫔妾一旦做梦,陛下要陪在身旁。”她本以为洛轻铭会讨价还价,谁知道洛轻铭答应了。
“就只有这些?你不许些钱财?”洛轻铭提醒佟梨远,不可随意浪费。
佟梨远稍稍摇了摇头。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您的爱才是对我最大的赏赐,我想多和您说说话,想让您多陪陪我。”她能说出这些自己也十分震惊。
这话别说洛轻铭,连温白荷都不能相信。
偏偏洛轻铭信了,还说要亲手给佟梨远打造一个木轮子。
佟梨远面上受宠若惊,心里觉得洛轻铭真是疯了。
她才不要跟温白荷共侍一夫,虽说她一定要侍寝,但不是现在。
尤其是她伤了腿,想着洛轻铭应该更不会为难她。
洛轻铭还真没有,只是陪在她身边。
但她的任务并未完成,温白荷丝毫不受影响可不行。
她又继续进言。
岂料这次洛轻铭仅是叹气,劝她这话不可乱说。
“她是两国交好的证据,先不论真假,朕自然信你,可你如此说,若是阿默问责,谁能护得住你?同我说说行,同别人说会被算计,你心思单纯,不懂其中利害。”洛轻铭一副放心不下的口吻叮嘱佟梨远。
佟梨远鸡皮疙瘩掉了一身,还好有被子挡着,洛轻铭没有瞧见。
“您这话糊弄嫔妾倒是行,可糊弄不了其他人。”她学洛轻铭的语气说着。
洛轻铭挑眉问她怎么不可?
“您若是偏帮我,那位怎么算?而且您不会眼睁睁看着我被那位算计。”佟梨远没有刻意隐瞒温白荷的名字,但她要洛轻铭知道,自己被温白荷盯上。
她料想洛轻铭应该早就知道。
洛轻铭点点头,只夸她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