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请御医,我去告御状,你等我,会有法子的。”陈苏叶宽慰香兰,同时准备抽身离开。
香兰摇摇头,说自己只是想陪陪陈苏叶。
她明白自己没多久可以活。
陈苏叶又留下,喊小太监去传御医。
太监也好宫女也罢,全都装作听不见。
正当陈苏叶绝望时,瞧见一抹青色身影。
来人是萧易,但她这会并不认得。
“你是?”她瞧萧易大踏步朝香兰走来,下意识将人护在身后。
香兰认识萧易,想都没想便说先救主子。
萧易看向陈苏叶,眉头拧成川字。
他就几天没见,怎么又被人下毒?想害陈苏叶的人还真不少。
“求您先救主子!”香兰看萧易犹豫,刚满开口恳求。
萧易回神,给香兰服过药丸之后,准备将人挪到椅子上歇着。
香兰不愿意,说主子中了蛇毒必须尽快解毒,她还能缓解一二。
萧易实在担心陈苏叶安危,再加上香兰的毒十分棘手,更准备先救治陈苏叶。
陈苏叶这会明白萧易的身份,本以为萧易会先治香兰,没想到是自己。
“你放开我!”她挣扎无果,被萧易拽到榻上,还没说完就被敲晕。
之后施针放血,又用刮刀疗伤,陈苏叶醒来之后,瞳孔是罕见的金黄色。
她缓缓睁眼,睁眼之后瞧见的又是萧易。
“萧大哥……怎么……回事?”她话说一半,脑子里的片段跟走马灯一样。
她想起来了!自己被温白荷下毒!然后失了忆!
温白荷今日来认错,实际上是故技重施,在屋子里放了毒蛇,还要逼她喝下有毒的甜汤。
是香兰救了她,对了香兰呢?她转头看向萧易,询问香兰情况如何。
萧易擦了擦面上的薄汗,这会才想起来还有香兰没有救治。
陈苏叶瞧着萧易的反应,立马下榻找人。
她忘了自己才痊愈,整个人摔到地面上。
顾不上膝盖被磕的青紫,她跑起来去找香兰。
才走到屏风便发现了香兰。
准确来说是发现了香兰的衣衫。
衣衫上沾满血迹,血水混合着脓水看不出衣衫的颜色,可除了一滩血水再无其他。
“香兰!”她迅速冲到香兰身旁,马上要触碰到衣角时被萧易拦住。
萧易担心有毒,准备上前查看,没问题再说。
陈苏叶推开萧易,朝门口跑去。
不可能!香兰刚才还好好的,还和她一起砸门,怎么现在连影子都瞧不见。
“谁瞧见香兰了?”她用尽力气喊着,却连个瞧她的人都没有。
她抓着门框勉强撑起身子,更觉得可笑。
“你们收了那位的好处不假,可你们也得记住,你们一日在本宫的新叶居,本宫便有权处置你们,时至今日本宫还是你们的主子。”她试图让所有人都听清楚。
在场之人的面容她一一记下,今日之事她定会好好清算。
她还想说些威胁几人的话,此时猛烈咳嗽几声,黑血顺着嘴角流下显得极为恐怖。
“你们都瞧见了,本宫如此模样还能大难不死,是有福星庇佑,是死是活你们自己选。”她说完这话杀心渐起,要是真没人同她说香兰的下落,她不介意杀几个人试试。
“回……回您的话,香兰和您一起被困在屋子里,奴才没见她出来。”有位小太监站出来回话。
陈苏叶依然不肯相信,一个箭步冲过去追问。
“你仔细想想,是否她出去你们没瞧见?”她眼底的迫切似是要杀死面前的小太监。
香兰怎么可能会死,根本不可能的,一定有人说谎。
小太监立马跪下,许是陈苏叶的眼神过于疯癫,他抖得不像样子。
“奴才们紧盯着门口,铁定不会看错。”他自己说这话还不算,将别人也拉下马。
本来看热闹的几人忽然被小太监拖下水,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干脆齐刷刷跪下来。
跪下来求饶不痛不痒的,总比丢了命好些。
不过小福子敢出卖他们,以后可别想好过。
陈苏叶听不到满意的回答,明白他们收了温白荷的钱眼睁睁看着自己和香兰死,打算回去拿武器了结他们给香兰出口气。
至于香兰的下落她自己会去找。
她才转身救瞧见萧易拿了件衣衫给她披上。
“夏日未至,你才解了毒,还是要顾及自己。”萧易说完目光转向小太监,问他叫什么名字。
“奴才小福子,是近日被分来洒扫的。”小福子老实回话。
他觉得这位御医是个好人。
萧易满意的点点头,告诉小福子这份恩情娘娘会记得。
然后他问起慈洁的下落。
小福子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柴房。
“你带几个信得过的人去救人。”萧易目光扫过其余几人厉声道:“今日之事若是透露除半句,仔细着你们的命。”
他没动手,不想再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几人装模作样的应下,心里笑他们男盗女娼。
温贵嫔最得盛宠,只有跟着温贵嫔才吃穿不愁,他们不过是洒扫太监,在宫里做着低贱的活,谁看得起他们。
有银子才有说话的机会,被吓唬几句就畏手畏脚实在丢人。
倒不如趁着这会将消息传出去换银子。
萧易没指望这几个人能迷途知返,这会实在顾不上。
杀几个人倒是简单,难的是善后。
眼下陈苏叶暴躁易怒,他得先将人稳住。
陈苏叶被萧易带回屋子里,明明才晒过日头,觉得比冬天还冷。
那股冷风贴着身上的皮肉钻进骨头缝和脑子里。
其实哪里有冷风,冷的是紫禁城,冷的是人心自私。
她死死抓着萧易的手臂,问她香兰是不是趁她躺着的时候去找人。
萧易沉默代替所有回答。
“我求你了,你帮我找找香兰,她一定还没走远。”陈苏叶不愿相信,眼泪擅自跑了出来。
她知道香兰中了蛇毒,哪怕是全身麻痹动不了也好,怎么也得找到人。
刚才还用命护着她的香兰,如今化为血水要她如何接受。
萧易扶着陈苏叶,宽慰她自己回去之后会追查。
陈苏叶这会发现慈洁和进宝还没过来,一下子想到是不是二人将香兰带走。
“香兰她……”萧易瞧着死掉的毒蛇,不得不提醒陈苏叶莫要多想,香兰应该已经没了。
他想提醒陈苏叶,眼下洛轻铭防着他,温白荷要害她,还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
岂料这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不会的,不是这样的,香兰是被人带走的,慈洁和进宝也不见了,是不是温白荷带走了他们,我刚才昏了,一定是被人带走,我要去救他们。”陈苏叶摇头否认,不愿相信香兰已经死了。
可她眼里的眼泪出卖了她。
“凭我的身手,有几人能从我手里逃脱?我若真想动手,谁能拦得住我?先前小福子已经讲明,慈洁和进宝是被人关进柴房,我已经吩咐他去救人,你清醒一点,别再执迷不悟,现在是有人要害你,你能接受也好,不能接受也罢,都得先活下来。”萧易知道陈苏叶乱了方寸的原因,可现在根本不是困在悲痛里的时候。
怎么经历过这么多,身边人出事还是慌慌张张的。
陈苏叶正准备辩驳,却见慈洁和进宝从外面跑进来。
慈洁更是同她讲,温白荷已经离开,但没有放过他们。
她眼见着她们在甜汤里下毒,毒蛇加上毒药,之后他们就被绑起来
“你们先退下吧!”陈苏叶木然的盯着地上的血衣,强压下心中的悲伤吩咐二人退下。
慈洁最后瞧了一眼陈苏叶,在萧易宽慰的眼神中退下。
她应承的是退下,实际上在门口守着。
陈苏叶在慈洁离开后,浑身的力气被抽走,整个人坐在地上。
面对萧易的安慰和劝解,她不是不能理解,只是深深的疲惫。
她好似一直在受伤害,所有的事情皆是事与愿违,逃不掉也挣不脱。
好不容易才接受了若凰的死,更大的悲痛在后面等着。
其实并不是她接受若凰死去,而是她被洛轻铭下了药,整个人白天昏昏沉沉的,居然以为自己是原主,还是小时候的原主。
晚上更为荒唐,她居然认为他们是历尽艰难破镜重圆的爱人,好在并未有出格的举动。
她想着自己身子单薄不宜有孕,可能是如此,也可能是怀上了不好打掉,洛轻铭没有碰她。
可臆想自己是原主,说明她从没有原谅自己。
柳莹的死早已被她记进心里。
“萧大哥,我现在没心思听你说这些,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你能来救我,这是天大的恩情,我记在心里,可我现在一点也不想考虑其他的。”她下了逐客令。
萧易见状不愿多说,起身准备处理香兰此前留下的血衣。
“我会处理的,萧大哥先回吧!别被其他人发现。”陈苏叶拦住萧易,再次请人离去。
萧易这会不能走密道,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他来了新叶居,只好光明正大的走出院子,顺带着将此事上报太医院。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离开新叶居之后,那群邀功的小太监直接传的满城风雨,说什么御医和娘娘共处一室,闹蛇只是私会的借口,根本没有毒蛇。
陈苏叶这会毫不知情,将香兰的衣服烧成灰,放在骨灰坛子里。
她从未想过香兰会出事,在某天连尸骨都没有,草草的下葬便是归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