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嘴笨,得罪了您,是我不识好歹冒犯您,肯定公主原谅,恳请贵妃原谅。”赫阳对着二人行礼,垂头时心有余悸的瞧了眼桌上。
若凰没有说话,强忍着才没有用发带抽赫阳。
陈苏叶不顾礼数握着若凰的手。
“轻飘飘几个字就想揭过伤害,哪儿有那么容易?”她必须给若凰讨个公道。
若凰转头看向陈苏叶,眼眶稍稍泛红。
“若是意识不到错处,可以日夜祈祷请求宽恕,你该为此赎罪,你的子民也是。”陈苏叶用朝臣,用洛轻铭和桌上的局威胁赫阳。
哪有什么毒药,不过是她的把戏和洛轻铭的不解释罢了。
赫阳左思右想,给若凰行了个大礼。
若凰藏住心中的恨意,坦然接受赫阳的赔礼。
她如今赚了名声,曾经的过去也不会有人知晓。
陈苏叶眼见她愣神,牵起她的手带人坐下。
此时赫阳将梨子送上。
梨子本来是贡品,今日和谈想用它做个引子,没想到现在离不成。
陈苏叶看到梨子的瞬间,眼底的情绪根本藏不住。
她知道这种梨子!寒星此前给她送的就是这种!
可如今的情况,她哪里还吃得下?
洛轻铭自来不喜欢甜的,转头便瞧见陈苏叶不对劲。
他这才想起是怎么一回事。
此前死牢赏过这种贡梨,他曾分给寒刃,也分过死牢的功臣。
他想到寒星,眉头逐渐紧皱。
“陈妃可是不喜欢这味道?”他提点陈苏叶,将众人的目光引过去。
陈苏叶这会若是说自己身子有恙就是往洛轻铭身上泼脏水,若是说自己不喜味道也会被赫阳刁难。
她只能先吃下梨子。
其实梨子还是那般滋味,香兰切的极快,晶莹剔透的梨肉入口酸甜口感绵软,是她许久未尝的味道。
可她想到寒星的死,想到就觉得自己吃了寒星的肉。
盘子里小巧精致的不是梨子,而是被切的整整齐齐的寒星。
她心中酸楚,强忍着恶心将梨子吃完。
“多谢陛下挂怀,是梨子难得,嫔妾不忍下口。”她勉强给自己找理由。
洛轻铭转头给孙德容一个眼神,孙德容领会,将盘子端到陈苏叶面前。
不止是他的,顺带着没分的一并端过去。
“你既喜欢,放开吃便是。”他看似冲着陈苏叶,实则心里懂了不该动的心思。
和寒星柔情蜜意做什么?他想到就觉得恶心。
现在恶心的人变成陈苏叶。
“陛下待嫔妾这般好,嫔妾受宠若惊,只觉得辜负陛下,不如分给大家同乐。”她看一眼都觉得难以下咽,要是全吃了,跟死有什么区别。
她能感受到这些梨子散发着气味,好似无数鬼手要把她拖到地府去。
洛轻铭眼底难得染上暖意,和她说不必如此。
“你放心吃便是。”他安扶陈苏叶,让她无需介怀。
陈苏叶正想着说辞拒绝,却见孙德容已经切好梨子,并且提醒她要快些入口。
前有朝臣后有洛轻铭虎视眈眈,她只能硬着头皮往里塞。
她才吃了三个,眼泪不受控制的跑出来。
这可是寒星舍不得吃的贡梨,自己只吃梨皮,剩下的全给了她。
她要好好珍惜,不能辜负寒星的心意。
可她真的吃不下,那么好的星星怎么就没有活下来?
因为洛轻铭。
她含泪吞咽,众人皆以为她是因为被圣上恩赏赐感动。
没人知道她怀念故友。
除了洛轻铭。
洛轻铭瞧着陈苏叶越在乎寒星,心里越不是滋味。
“梨子性寒,回去给你家主子煮完汤。”他甚至吩咐香兰机灵些。
香兰赶忙答话,紧接着看向自家主子。
陈苏叶依然吃着桌上的梨子,用帕子接着,试图保持贵女姿态。
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吃的快要吐出来了。
她没有辜负洛轻铭的期望,吃到第五个的时候,胃里的恶心感翻上来。
香兰连忙拿起铜壶接着,本来是接果核的,刚好在这会派上用场。
陈苏叶自知失礼,立马跪下认错。
她庆幸自己忍住没有吐出来。
“你近日,是否想吃些酸的?”洛轻铭沉默片刻才开口。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陈苏叶这会只能顺着接话,不然没办法打圆场。
“梨子香甜,嫔妾一时贪嘴用多了些,请陛下宽恕。”她现在只能盼望洛轻铭像个人,能不在乎她此前的失礼。
洛轻铭还真不在乎,大手一挥赏了些酸杏干给她。
陈苏叶千恩万谢,看到酸杏干的时候眼前一黑。
不愧是洛轻铭,什么时候都不忘羞辱她。
她跪着接受,在洛轻铭的温柔软语中吃下几颗。
现在她宁可去吃梨子,她眼前好似出现幻觉,是自己捧着泥沙一口口吃下果干。
又或者是喝了滚烫的粥,总归给她的能是什么好东西。
再看洛轻铭一脸的心满意足,好似做了什么天大的好事。
陈苏叶偏过头,面色白的骇人。
等她吃完果干撑身体不适想要告辞。
若凰坐的是主位不能离开,不过她吩咐慈洁跟上去瞧瞧。
陈苏叶哪里有什么事,她跑到无人处干哕起来。
心里针扎似的疼着,她没办法原谅自己。
眼见慈洁给自己拍背顺气,她转头赶人回去。
“主子!我不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慈洁自然是忠于陈苏叶。
陈苏叶摇摇头,说现在她明面上的主子是若凰,若凰是个不错的人,让她别动其他心思。
慈洁只是心疼陈苏叶,眼见香兰跟过来,才回宴会照顾若凰。
陈苏叶拍拍香兰的手背,朝慈洁离去的方向看了眼。
她总算明白柳莹当初为何会将乌桃和招财送走。
那是真的担心他们会出事,提前为他们考虑。
想起柳莹,她心里更是疼的发昏。
“我没事儿,你别担心我。”她安慰香兰,被人扶着回了新叶居。
其实吃点梨子和吃点干净的果敢对她来说还算好事。
总比让她吃那些不是人吃的东西好太多了。
但她想寒星了。
她的眼泪在香兰离开后开闸一般涌出。
脑子里全都是寒星的好,笨拙的,纯真的,不计较任何汇报。
像她曾经对洛轻铭一般。
她不敢去死牢,不敢面对寒刃,也不能接受寒星已经死亡的现实。
胃里翻搅得难受,她冲下榻,吐个干净才好些。
“星星,我想你了,你能不能来见见我。”她喝了几杯甜茶也不能挥去心中苦涩。
她又转回榻上,用被子裹紧自己依然觉得冷。
但她没想到自己离开后,洛轻铭跟着离席。
所以她哭的喘不上气的时候,洛轻铭已经钻入密道从死牢回到新叶居。
他眼神晦暗,看着陈苏叶瞧不出任何情绪。
等陈苏叶察觉到时,他已经站了好一会了。
其实今儿他是高兴的,陈苏叶身上依然有程素衣的影子。
他又能分清二人不同,如今他意识到自己喜欢的是陈苏叶。
陈苏叶和程素衣相反,陈苏叶更好掌控。
可陈苏叶不这么想,陈苏叶现在才开始恨洛轻铭。
此前她是不敢的,怕自己因爱生恨,怕自己扭曲的可怕。
但如今她没什么好失去的了,至少现在不想去讨好洛轻铭。
“奴才有罪,奴才身子不适怕是没办法起身问安。”她只是心里难受,连带着身子懒得很。
洛轻铭难得心情好不同她计较,陈苏叶看着也觉得不可思议。
“朕知你此前受了委屈,特来看看你。”他语气轻缓,甚至带着些诱哄。
陈苏叶愣了瞬间,没反应过来洛轻铭话里的意思。
什么委屈?她不委屈啊!或者说今天的事比起她平常来说,实在算不上什么。
“谢陛下,陛下可否准许奴才休沐。”她顺着洛轻铭的话往下说,眼下实在没有精力照顾洛轻铭。
洛轻铭盯着陈苏叶,好一会走到榻前,褪去鞋袜上榻。
“朕陪你说说话。”他倒是自来熟,隔着被子搂住陈苏叶。
陈苏叶吓出一身冷汗,强烈的恶心感涌上心头。
她只好别过头不去看洛轻铭。
依然被洛轻铭察觉到。
“你就这般恶心朕?恶心朕靠近你?”洛轻铭今日心情极好,有陈苏叶帮他收拾赫阳,还认情自己的感情,结果迎面就是当头一棒。
他觉得自己头一次气的发昏。
陈苏叶低眉顺眼的回应,只是有些不适,怕过了病气给他。
他现在眼睛疼的厉害,胃里恶心不说,整个人透不过气。
不想同洛轻铭纠缠,洛轻铭和她说的十句话,里面有八句都是向着温白荷的。
洛轻铭瞧她低眉顺眼,心里比之前更烦躁。
“你就这么放不下他?”他攥着陈苏叶的手腕,迫使人抬头看她。
发现那双红肿的眼,他的脸越凑越近,最后直接吻上。
一股茶香在口中蔓延,他心头的疼痛被这个吻驱散。
陈苏叶则不然,许久都没回神。
洛轻铭为了温白荷吻了她?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他们闹矛盾,需要找个替身来,自己刚好就是替身?
她很想冲到门外吐个干净,面对洛轻铭的眼神,最后没有行动。
洛轻铭的眼里除了情意,还有在她看来莫名其妙的满足感。
细看之下她居然发现洛轻铭的眼神比第一世看她多了些真诚。
她真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