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华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紧接着憋了回去。
她后退一步,依然没有领受。
“你知道我是打了她才被关到这儿来,可我为何打她,是她嘲讽我是没人要的毒妇。”陈苏叶说这话时十分平静,许是因为染了风寒,许是知道自己斗不过了。
春华不解,陈苏叶为何同她说这些。
“我不愿争斗,陛下叫我认错我便认错,陛下叫我在冷宫,我便老老实实待着,我从来不想和人斗,祈福也好,待在这儿也罢,我相信万事有因果。”陈苏叶以为春华是个小丫头,不费力气就能拉拢。
春华看似唯唯诺诺,但是有自己的想法。
不论是何理由,她都得守着温白荷。
她垂头不语,好一会才回答陈贵嫔训的是。
“我没想训斥你,只是人人在宫里生存都不容易,能帮一次便帮了。”陈苏叶眼神里写满真诚,看着没有半句谎话。
春华恍惚了瞬间,差点要相信陈苏叶。
她指尖摸到冰冷的瓷瓶,突然如梦初醒。
“您性情率直,值得奴婢敬仰。”她的心并没有因为陈苏叶的药膏暖起来,却也没有不当回事。
她心里记下这份恩情,想着以后再还。
陈苏叶没和她争辩,而是招呼佩兰把人送走。
佩兰不情不愿地扯着春华的衣袖,嘴里不停念着坏女人的尾巴。
春华推脱不受,将瓷瓶交给佩兰。
佩兰只是摇头,之后甩开春华的手自顾自离开。
春华无奈,只得藏好瓷瓶回去报信。
温白荷没来,倒是元安先到了。
“你还敢回来啊!对主子毫无用处的废物,我要是你干脆找个柱子撞死也好过现在给人拖后腿。”她得意洋洋的嘲讽春华,在春华离开前给温白荷出了主意。
春华没理元安,明白自己的任务是快去报信以及藏好瓷瓶。
可她还是没瞒过元安。
元安吸了吸鼻子便察觉到不对劲。
她自小在茶坊呆过几年,自然对白茶的味道熟悉。
春华身上怎么会带着白茶的味道,她觉得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听说你去见那位,可是拿了什么东西?”她一双眼死死盯着春华,生怕错过春华的错漏。
许是心虚,春华直接避开元安的目光,嗫嚅了句没有。
这话更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元安听罢笑着拍了拍手。
“那就是沾染了股子穷酸气,你自己闻不到,身上又酸又臭的,你快去擦擦,如此模样见主子实在不妥。”她嫌弃的挥挥手,好似真的有那股味道。
春华抬手闻了闻衣袖,并没有闻到异味。
她想起之前被佩兰抓过袖子,没准就是那个时候蹭上的。
佩兰讨厌她,人又疯疯癫癫的,没准会为难自己。
她赶紧打水拿面巾擦身。
元安对着春华的背影阴冷的笑了笑,又蠢又笨怎么和她斗。
这个时间她自然会好好利用,去主子那里告状。
温白荷本来心烦,见了元安面色好转些。
毕竟元安有用,之前给她出了个好主意。
元安神秘兮兮的凑到温白荷脚边,说是有要紧事要禀告。
温白荷十分好奇,于是附耳过去。
“奴婢看到春华回来后,神秘兮兮的手里藏着什么东西。”元安故意吊足胃口才说,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温白荷继续追问,生怕错过消息。
元安压低声音回到:“奴婢不知,她瞧见奴婢后直接背过双手,但是奴婢闻到她身上有股白茶的味道。”
“白茶?”温白荷不懂,只得先听着元安说。
元安费力解释一通,最后矛头直指陨月宫。
温白荷听懂最后的意思,之前送的茶里面有,而且白茶可为药膏憎香。
后面的话不用元安说明她也懂,就是说春华被陈苏叶贿赂。
“好大的胆子!”她抬手狠狠拍在桌上,掌心微微发麻。
春华真是跟她久了,竟真不怕她动手。
没等她开口,元安心疼的拿来药膏给温白荷涂上。
“奴婢只是怀疑,不想让主儿蒙在鼓里。”元安一副忠仆模样跟在温白荷身边。
温白荷动容,眼下一心为自己的人也不多了。
但春华必须要查,一旦查出有问题,她定会重罚。
春华哪里知道自己被元安污蔑,她擦洗之后衣服里放了香叶才去见温白荷。
见面之后是恭恭敬敬的行礼,可她不明白温白荷面色为何冷的吓人。
“你此番前去,可是出现纰漏?”温白荷瞧着春华,示意她上前。
春华虽然觉得不对劲,但依然上前答话。
“陨月宫那位发了高热,咳嗽许久,身子也不能动弹。”她老实答话,生怕自己说错。
温白荷脸上总算有点笑容,对着春华招手,等人过来后凑近细闻。
她没闻到什么白茶味道,只闻到一股香味。
正是这股香味让她断定春华有问题。
她不动声色放人回去,想着过几日再让春华去一次。
那是她给春华的最后机会。
反正自己现在顾不上陈苏叶,没必要花心思在陈苏叶身上。
元安瞧着温白荷要放过元安,后槽牙差点咬碎。
不过有她从中周旋,不可能让她们如愿。
其实一切都是陈苏叶的谋划。
她知道元安鼻子灵,最会分辨白茶味,所以故意为之。
若是元安攀扯春华,春华离开也算脱离苦海,总比为虎作伥强太多。
洛轻铭一向讨厌跋扈之人,应青芜杀了采安让洛轻铭感受到威胁,她如法炮制,等着温白荷落马。
要是温白荷真如他想的那般天真善良,自然不会上她的当。
但温白荷不是,她惯会骗人且残忍至极,如此便可放心。
其实春华离开后,佩兰又来见陈苏叶。
“你就不怕害死人?或者说派个聪明的来?”她提醒陈苏叶与虎谋皮要小心。
至于那个聪明的人,说的是元安,只是她没记住名字。
陈苏叶摇摇头,说不会出纰漏。
她了解温白荷跟元安的性子,到时候春华肯定会离开。
二人皆是被富贵迷了眼,一心只往前奔,才不能理会她的计谋。
“希望如此。”佩兰见陈苏叶固执,自己也提醒过,最后只当无事发生。
陈苏叶瞧着佩兰离去的身影,突然觉得有了希望。
她能救她们,一切都来得及。
一晃到了三天后,陈苏叶觉得自己应该出门走走。
她在手记中把每个人的情况写清楚。
任骄阳平安,萧易平安,柳莹平安,佩兰平安,寒星也平安。
好像在她身边的人都有好日子过,她推开门窗带香兰晒晒太阳。
香兰好的差不多,见自家主子非要领着自己,只好小步跟着。
她们到的时候,任骄阳正揽着柳莹的腰身,二人快要贴在一块。
“下盘要稳,不许弓腰。”任骄阳讪讪松手,略带严厉的斥责柳莹。
柳莹反倒嬉皮笑脸,差点没憋住笑。
“先生你再瞧瞧,我这马步可行?”她故意缩着肩膀问任骄阳。
仁骄阳的脸由黑转红,明白柳莹故意打趣。
别说任骄阳,就连陈苏叶都看得明白。
这两人在她面前打情骂俏,真是不把她当外人。
话虽如此,她只能装作毫不知情,走上前和她们打招呼。
“今儿天好,我带香兰走走,顺便活动活动,你们也是?”她硬着头皮明知故问。
任骄阳随口说了句柳莹想耍耍拳脚,无奈笨手笨脚,练了好一会都不得要领。
“是啊!我心有旁骛,不像先生心里只有功夫,拳脚刷的漂亮。”柳莹稍稍瞥了任骄阳一眼,去旁边的石桌上拿食盒。
她掀开食盒,里面是两碗豆浆。
“先生颇费心力,是应该补补。”她端起其中一碗,自己尝了口笑着说没毒,紧接着喂给任骄阳。
任骄阳就着碗边留下的唇脂抿了口,还说不愧是雅青阁的厨子,香滑细腻入口棉柔。
柳莹笑她喝个豆浆简直要夸上天,端起另外一碗递给陈苏叶。
“暖暖吧!”她不想和人太过生分,主动抛出橄榄枝。
陈苏叶现在哪里能喝的下,已经吃了满满一碗狗粮。
但她明白柳莹给她台阶,于是浅笑着接过,吹了吹喝下半碗。
剩下半碗被她喂给香兰。
不知是豆浆暖和还是她久病初愈,觉得身子暖和起来。
“之前我病着,麻烦你们照顾,如今我痊愈,自是不想给你们添麻烦,这拳脚功夫,能不能带带我?”她想找借□□动活动是其一,其二是她得和她们搞好关系。
任骄阳沉吟片刻,并不想答应,谁知柳莹一口答应下来。
她只好跟着答应。
柳莹也想找借口接近陈苏叶,现在更好,不用想借口了。
于是二人摆好架势,由任骄阳评判。
任骄阳绕到二人面前,折了梅枝开始纠正陈苏叶动作。
到了柳莹这儿则是用手,一会贴近些,一会摸摸手腕揽揽腰。
佩兰本来是想看看热闹,结果自己也变成热闹之一。
她有些后悔自己管不住腿非要来看看她们,结果只看见浓情蜜意。
还好自己是傻子,不然真没法交代。
同样装傻的还有陈苏叶,想着要不是有她看着,她们迟早被洛轻铭发现。
不过她也感叹,这才躺了多久,只站了半个时辰回去后便浑身酸痛。
她认为自己腰多多练习,还有些担心柳莹是不是苦了些。
殊不知柳莹此时正被任骄阳嘘寒问暖,生怕磕了碰了。
“夫人站了许久累了吧!快来歇歇。”任骄阳掀开被角,顺便拍拍床榻。
柳莹嗔她不知羞,却还是坐到旁边,任由她给自己褪去鞋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