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萧易无奈,又开始和她讲最近的事。
陈苏叶静静的听着,偶尔皱眉,偶尔惊讶,可大部分时间,都像是听别人的事。
她想起一世通过手记才知道情况,那会是不是也没有实感,只觉得自己是个旁观者?
这边交换人生倒也不错,只不过仅是别人交换她的。
她去不了一世的人生,凭她现在的心机,估计去了也是白去。
“萧大哥,为什么人想活着这么难?”她不明白,哪怕是到了第三世也不明白。
人人把入宫当做青云路,可没人想过这一路走来太过艰辛,贫民女像爬上去太难了。
她不过是个普通人,哪怕到了紫阳也是,只想着和爱人长相厮守,想着平平淡淡的过完一生。
那个人不需要漫天才华,也不需要仙人之姿,只是爱她,她也喜欢便好。
要是这个人不出现,她就等到出现为止,在这之前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她一直没有多大的野心,可惜她遇到的是洛轻铭,一下子就被富贵和假惺惺的怜惜迷了眼。
最可悲的是,因为遇到了洛轻铭,在看其他人都显得平平无奇。
可她清楚自己再不能喜欢他,也必须接受自己要在这儿摸爬滚打。
许是看了一世的手记,她更想回家。
“各有各的命罢了,什么难不难的,人活一世总要吃些苦的。”萧易温笑着安慰陈苏叶。
他见过的远比陈苏叶见过的还要多。
那会跟着洛轻铭去打仗,去救助灾民,什么场景没见过。
如今盛景还真是要多些洛轻铭,可他和阿酒当真被害苦了。
他希望陈苏叶能好好的。
陈苏叶不想认命,更不想认洛轻铭给的命。
“在我们那儿可没这么多算计。”她下意识回了一句。
萧易没回话,跟着的是声长叹。
他知道陈苏叶是异世之人,没办法开口。
陈苏叶明白自己失言,想说的话吞进肚子里。
许是一世来过,她现在的想法逐渐向一世靠拢。
理智告诉她,她没办法去抨击这个时代,也不能以上位者的身份去贬低。
对那些想活下去的人太不尊重了。
“你先养伤,剩下的等养好再说。”萧易眼见劝不动陈苏叶,干脆说些旁的。
陈苏叶点点头,问萧易这些人能不能撤走。
“说你疯了是给温白荷的脸面,若是撤走,我们救你会被人知道,实在不妥,这几天安心养伤,等恢复些自然会撤走。”萧易瞧陈苏叶没什么过激反应,稍稍放心下来。
陈苏叶轻轻应了声,再次感谢萧易。
她没敢问柳莹的情况,也没问任骄阳和佩兰,脑子里依然混乱。
唯一清楚的是托萧易的福,她倒是没体会到一世说的那种疼痛。
毕竟她现在体内还有蛇毒,要是都来折磨她,她未必撑的过。
“你要谢我可得等痊愈再说,我回来前阿酒和我讲,过些日子虞欢和郑阳要过来,若是得空俞封尘也跟着来。”萧易再下一剂猛药。
听说他们要过来,陈苏叶感觉自己百病全消。
她心上的病好了一大半,身体上可未必。
于是萧易拿出瓶瓶罐罐,提醒她按时服用,之后又离开。
他知道陈苏叶需要好好想想,可现在不该是忧思过重的时候。
所以他在药里掺了安神散。
陈苏叶吃完没多久便睡下。
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第三天日上三竿才行。
陈苏叶睁眼就瞧见洛轻铭。
她瞬间清醒,整个人从榻上弹起,紧接着下榻跪着。
“奴才给主子请安,请主子饶恕奴才失礼。”她屏住呼吸,等着洛轻铭的审判。
毕竟她这几日着实放肆,竟然和洛轻铭吵起来。
洛轻铭盯着他的眼睛瞧,巧了好一会也没发现端倪。
他仅有瞬间失落,那是因为他失去听话任他摆布的陈苏叶。
可心里逐渐生出一丝安心,是因为这位永远不会背弃他的陈苏叶。
“起来吧!”他坐在榻上居高临下的看着陈苏叶。
他不想和奴才计较。
“奴才不敢,奴才之前许多事情不记得,无礼冲撞主子不说,还做了许多蠢事。”陈苏叶垂头跪着。
眼下洛轻铭没说罚她也没说不罚她,估计是想要多折磨会。
不愧是狗男人,几句话都不想让人安生,她心里嫌恶,面上没表露半分。
“你还知道自己说了蠢话做了蠢事。”洛轻铭心情极好,直接抬手将人拽起,命人坐在榻上。
那个位置刚好在他旁边。
陈苏叶一动不动,嘴里说着自己实在没脸面见主子,也不配坐在主子身边。
洛轻铭似是找到新的乐子,逗现在的陈苏叶也不错。
“若你是个脸皮薄的,那旁人岂不是早就见不得人了?”他拍拍床榻,示意陈苏叶离得近些。
陈苏叶不清楚洛轻铭的目的,为了活命还是稍微挪了挪。
“是主子您宽宏大量,不同奴才计较。”她赶紧拍洛轻铭的马屁,才说了半句便咳嗽起来。
她这会意识到自己的身体伤的很重。
洛轻铭神色未变,只是将人往自己身边揽了揽,颇有种拥人入怀的意思。
“原打算今儿撤了门口的人,如今看来还得几天。”他有些不悦,想着萧易如此懈怠,三天都没把人治好。
陈苏叶赶紧为萧易辩解:“是奴才体弱,劳主子费心了。”
她可不能让洛轻铭以为是萧易不用心。
洛轻铭并未因为陈苏叶的话对萧易改观。
他看出来陈苏叶保护萧易,那股无名火窜上来。
“如此说来,你如今可以走动?”他稍稍挑眉问人。
陈苏叶不敢不应,只得点点头。
她现在哪里痊愈,眼见萧易危险不能不应。
洛轻铭转过头,声音冷了几分:“若是痊愈便去碧安殿见见温嫔。”
本来是想先提羊皮卷的事,看陈苏叶初生牛犊,不如再刁难一番。
陈苏叶身子微微晃了晃,差点没稳住。
她现在半死不活的,让她去碧安殿找温白荷,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更何况她现在不确定是不是温白荷害她,有洛轻铭护着,她去了就是死。
“奴才风寒未愈,怕冲撞了温嫔娘娘,陛下放心,等奴才痊愈后定会跑去碧安殿。”她虽然不愿,但这话得说的漂亮。
洛轻铭转头看着陈苏叶。
陈苏叶的态度让他高兴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般撒泼。
“你都敢冲撞朕,怎么不敢冲撞她?你是觉得她比朕厉害?”他眼底似是个无底洞,等着陈苏叶往里钻。
陈苏叶立马往后撤了步,又跪在地上。
“奴才不敢!奴才知道您爱护温嫔,怕将病气过给温嫔,绝无反叛之心!”她说的情真意切,什么好话统统都讲出来,希望洛轻铭别计较。
洛轻铭这会非要找她的不痛快,当即问她怎么觉得自己爱护温白荷。
陈苏叶面如土色,心里骂着洛轻铭,没准是两个人吵架拿自己出气。
但她嘴上不敢说半个字。
“不只是奴才,人人都知道您和温嫔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她赶紧继续说些好听话。
洛轻铭左耳进右耳出还不忘数落陈苏叶是个不安分的,到处打探主子消息。
“你也是嫔位,怎么不为自己争一争?”他没让人起身,而是俯下身抬起她的下巴。
陈苏叶被迫与他对视,目光交汇的瞬间,她的心不争气的乱了。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落魄身影在洛轻铭眼里清晰可见,慌乱无措也是。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自己藏起爱意,还有对洛轻铭的恨。
她本能的挣扎几下,挣扎无果,整个人好似溺在水里,许久才能喘口气。
“奴才永远是陛下的奴才,蒲柳之姿怎么能与月光争辉。”她答得恭敬又谦卑。
洛轻铭松了手,眼底多了些平日里见不到的烦躁。
“所以你才更要去,多和她学学。”他满不在意的训诫陈苏叶。
陈苏叶点头称是,认为洛轻铭放过她,暗自松了口气。
但她错想了洛轻铭。
眼见陈苏叶肩膀下垂,洛轻铭又开口说了后话。
“可有些事情由不得你做主。”他正襟危坐,又是居高临下的瞧着陈苏叶。
陈苏叶不明白洛轻铭话里的意思,但也嗅到危险的味道。
她只听见洛轻铭说香兰在白骨营当值。
一瞬间她脑子里嗡鸣作响,好似什么声音都听不见。
白骨营!香兰在白骨营!
那小丫头平日里见了血都要哭哭啼啼的,让人去守白骨营怎么行?
她之前去救慈洁的时候去过,偶尔还有狼嚎,香兰的日子该有多苦。
这一切都是她这个做主子的造成的。
她无论如何也要把香兰带回来。
“娇滴滴的小宫女去白骨营也是添乱,求您开恩让奴才带人回来。”她跪在地上给洛轻铭磕头。
洛轻铭唇角荡漾,又被陈苏叶的举动刺痛。
他以为陈苏叶该是这般义无反顾的保护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陈苏叶会保护别人。
作为死士,她该效忠的只有主子一人,可陈苏叶像是长了血肉,全是为别人而活,不将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她能不能出来,朕说了可不算。”他必须要罚陈苏叶,至少要让人知道,不能轻易背叛主子。
“任凭主子指使。”陈苏叶全都了然,估计是洛轻铭以为自己拖着不去给温白荷赔罪,所以抓了香兰。
温白荷身娇肉贵的,只要她喜欢,天上的月亮洛轻铭都会想办法给人拿到,何况是自己的命。
她趴在地上叩头谢恩,嘴里喊着主子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