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美意恕臣无福消受,是臣眼拙绕了您的情景。”眼见是自己误会,再加上这位毫无芥蒂的准他待人搜宫,王谗更认为这位不是那种欺辱他人的鼠辈。
他清楚主子明着要他暗查,实际上是想让他把事情闹大,因此他不能懈怠。
“今儿还早你们便来了,哪怕大人你不畏严寒,兄弟们总是肉做的,喝完热粥暖暖也是好的。”柳莹看见云雀已经端着粥碗过来,没给王谗拒绝的机会。
王谗本想拒绝,可看到身后动摇的身影,端着碗一饮而尽。
许是天寒,白粥入口稍温,喝完之后身子暖和起来。
“谢娘娘赏。”王谗不好平白无故受人恩惠,立刻拱手行礼。
他行礼之后,身后的侍卫跟着行礼。
其实一碗粥罢了,算不上天大的恩情,不过是有那么一瞬间被当作人,讲了句关怀的话罢了。
王谗是跟着洛轻铭一路上来的,他苦过,如今的荣耀不会让他忘了之前,他的兄弟们也是。
柳莹摆摆手,说他们不必如此,紧接着请人进门。
“得罪了。”王谗说完领着侍卫们进门。
他们进门后才发现不对劲,屋子有些温,偶尔有寒气冒出。
若说因为刚才开了门,内卧该是暖的,可内卧仅仅是不冷。
“您这是……”王谗必须开口询问,要是严重得回禀洛轻铭。
柳莹只是浅笑,说自己晚上烧的暖,所以白天显得会冷些。
这说法骗骗别人可以,王谗不好糊弄。
此时云雀突然开口。
“什么夜里烧得暖,我们这儿根本没有多少炭!自从那位管这个事,便缩减许多,主子之前为陨月宫拨去的炭火全不作数,我们主儿和冷宫那位交好,不忍心人家受冻,拿自己的炭出来救济!”云雀说着话,眼眶跟着泛红。
她的话没说完就遭到柳莹的呵斥,人也被乌桃拽到一旁。
“小丫头乱说话罢了,别往心里去,你们可搜出物件?”柳莹话锋一转,询问正搜查的侍卫。
侍卫们刚才被柳莹关照,自然向着柳莹说话,随便翻翻罢了。
王谗带着众人准备回去,出门前被柳莹叫住。
“这是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会糟贼?那陛下如何?其他宫室有没有丢东西,这事说起来还是本宫疏于管制让人钻了空子,真是有愧陛下的信任。”柳莹说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王谗正愁没机会说,眼下柳莹正好问起,便将事情同柳莹说清楚。
“那位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昨儿夜里榻上被人放了虫,咬的浑身是泡不说,头发也剃了半边,那贼人猖狂,把陛下特赏的核桃摘下来,还故意摘了半边。”他说完轻咳一声,提醒柳莹此事莫要外传。
他的声音极小,却一字不落的进了柳莹的耳朵里。
柳莹叹气,说温白荷作孽太多,说是要和陛下进言,找个法师去去邪气。
王谗没说什么,他知道柳莹心善,被温白荷诬陷不可能全然没有脾气。
但他依然不觉得柳莹能害人。
“臣先告退,今日天凉,您风寒未愈,且小心些。”他刚出门口转头又问需不需要传齐衍来。
柳莹摇摇头,赞他有心之后吩咐乌桃送人出去。
乌桃小跑几步走在前面领众人出门。
柳莹紧紧攥着衣摆,看着王谗的身影走远。
等到乌桃进门回禀才笑出声来。
“活该!恶有恶报的东西!”她高兴的原因不仅仅是温白荷被人欺负,更让她欢喜的是有人替她出了口恶气。
她本来就不是任人欺负的较弱女子,温白荷惹了她,她自然会去收拾温白荷。
现在有人替她出了口气,虽然手法残忍了些,但温白荷不是好东西,又屡次害人,没必要同她客气。
她长舒口气,心里舒坦许多。
温白荷受了伤,连头发都没了,应该能消停些日子,她被禁足倒是没那般无措。
她没叫小厨房,而是单独吩咐乌桃做几道拿手的菜,把招财喊进来,说是天冷要暖暖。
桌上是热腾腾的饭菜,只有柳莹坐下,其余的人都站在桌前。
柳莹拿着碗碟,给几人先盛了汤。
虽然有前几次的经历,但他们依然不敢大方喝下,毕竟是主子赏的,也不能不接着。
三人用手捧着汤碗,如虔诚的信徒那般。
“怎么?怕我下毒?”柳莹笑着调侃,拍拍椅子让他们坐下。
云雀先开了口,说这不合规矩。
柳莹扯着人的袖子将人拽到椅子上笑道:“我就是规矩,你们若是不听,差人把你们关起来,让你们在屋子里剥核桃。”
她故作凶狠,等人都坐下后,端起碗挨个和他们相碰,一副江湖侠女推杯换盏的嘴脸。
“你们从我还是贵人时一路相陪,我落魄时你们跟着,我如今荣华,你们依然在我身边,我很感激。”她缓了口气又继续说道:“我之前说的并非假话,以后有我一口肉吃,就分你们一口汤。”
乌桃拍了拍手,说誓死追随柳莹,而后喝了口汤。
云雀和招财愣着,还没回过神。
他们一点不觉得面前的柳莹说假话,可他们实在担不起柳莹的感谢。
奴才对主子忠心是常事,不忠也是如此,对主子来说,奴才们不是能入眼的东西。
但柳莹十分珍惜他们,这是他们的福气,他们有什么理由不追随柳莹。
云雀心里酸涩得很,招财和乌桃是柳莹亲自选的,他们可以忠心,但她不一样。
她是洛轻铭送来监视柳莹的,可如今半分线索心都没有。
柳莹看出云雀有心事,当即表示以后会让云雀风光出宫。
她毫不掩饰对云雀的羡慕,也知道云雀有难处。
在洛轻铭身边当差,人哪有不疯的,做错事情的不是云雀。
“现在咱们能松快几天,就先歇着,有什么事等那位能出来再说。”她不后悔自己来这一遭,所以不会认输。
她举着筷子为几人夹菜,看着他们吃下肚,自己才动筷。
明明没喝酒,脑子里却有些昏沉,像是回到幼年时偷喝黄酒被伯伯训斥那会。
她真的很想伯伯,想陈伯伯,想那时候的苏姐姐。
还是乌桃发现柳莹不对劲,叫上云雀起身将人抬到榻上。
一摸额头发现坏了,果然是着凉,身子发烫许是风寒复发。
云雀不敢耽搁,立马去找齐衍来。
柳莹倒是没觉得自己病了,还吩咐乌桃等会找人把粥送走。
乌桃连连点头,招财听完已经到门口寻人。
这时候风寒的消息不能传到陛下耳朵里,要是主子风寒未愈,更坐实害那位贵人。
虽说被禁足,但招财他们可以四处走动,于是他趁着推粥桶的功夫,特意去找王谗。
巧的是王谗刚好在陨月宫前面的未央宫站着,他倒是没避开,直接上前行礼。
面对招财时王谗想到孙德荣,多少得给些面子。
招财将人叫到一旁,说柳莹风寒复发,这事不能让洛轻铭知道,还说他们已经请了齐衍来。
王谗思忖片刻,让招财先回去,他自有安排。
先不说柳莹风寒来的蹊跷,他倒是觉得没那么糟糕。
柳莹不会使下作招术,再加上确实在门口站了许久,他难逃其咎。
“咱家要去陨月宫施粥,不如同行?”招财过来除了找王谗求情,更多的是提醒王谗。
王谗不愿意和招财同路而行,自然拒绝。
于是招财大摇大摆走进陨月宫。
他来陨月宫可不是专程来施粥,而是来传递情报的。
而香兰早早躲在角落里等着招财。
“过会王谗要来检查,因为宫里出了刺客,温贵人被放了毒虫,头发被剃了半个头,门口的核桃也被偷了。”招财抓紧说明,将五块肉饼和省下来的炭交给香兰。
香兰将炭和肉饼拿在手里,不明白招财为何给她这些。
“之前的炭火还没用完。”她想还给招财,招财却推回去。
“你在手上摸一些,王谗来查之后再擦去,你现在把事情和陈贵人说清楚,然后再去任贵妃那里报信,说主子一切安好,让她莫要挂怀。”招财嘱咐完香兰,推着粥桶来到石桌旁。
这群深宫妇人刚好发现招财,像是猫见了老鼠一般往粥桶扑过去,眼看要到面前时却停了下来。
几日的粥米让他们吃饱,不用饿肚子的人自然知道规矩。
有些妇人用过几碗饭后,面容恢复许多,看得出年轻时是个绝色。
招财暗示他们是柳莹给的吃食,让他们记得柳莹的好。
他心里惦记着香兰。
香兰跑得快,路上丝毫没有停歇,直到进了内卧才停下来。
“主子!出大事了!”她把饼子放在陈苏叶手里,说话间将炭搁在扫帚旁。
陈苏叶将手里的饼一分为二,让香兰别急,边吃边说。
她这几日没吃过像样的东西,闻到面香肉香根本不想考虑其他。
香兰现在哪里有心思吃,将东西放在桌上立刻开口:“那位遇到刺客了。”
那位?哪位?陈苏叶正沉浸在牛肉饼的滋味里,无所谓香兰话里的意思。
香兰以为主子饿极了,其实陈苏叶是因为服药偶尔恍惚现在正神志不清。
“当然是温衣楼的那位,听说整个人吓得不轻,谁也不敢见。”她一直在想如何能让人听懂,且在王谗来之前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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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7章 无福消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