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萧大哥能醒来,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江清酒心里默念,希望满天神佛瞥见,哪怕是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仙,也可完成他这个凡人无法做到的事情。
可回应他的只有寒风,还刮得他脸生疼。
陈苏叶看着江清酒离去的背影心里有些酸涩,那背影和此前的眼神她太熟悉,像极了从前的她,可以为了爱人抛下一切。
不同的是她遇到的是洛轻铭,而江清酒遇到的是萧易,虽结果不同,但过程都是痛苦。
“阿玲,你不该劝他。”俞封尘看着江清酒的身影,心里十分触动。
他没想指责陈苏叶,只是嘴笨说出来的话难听。
听见俞封尘的话,陈苏叶收回目光看向木轮车上坐着的俞封尘,目光里带着询问却没问出口。
就算俞封尘对她颇有微词又如何?不该说也说了,覆水难收她愿意承担后果。
“他不如此做,日后一定自责。”俞封尘犹豫片刻才说,说完还偷偷看陈苏叶。
陈苏叶倒是了然于心的模样,她反问俞封尘:“你是说他会后悔?”
俞封尘点点头,算是赞同陈苏叶的意思。
可陈苏叶却笑出声,她盯着俞封尘那双深棕色眸子问他:“成功阻止江师兄他便不会后悔吗?他依然会后悔,他会后悔自己受伤,会后悔自己没能力救萧大哥。”
俞封尘呼吸一滞,并非因为陈苏叶的话,而是因为陈苏叶离他太近。
他的脸刷的一下变得通红,连寒风吹过都感觉暖了不少。
此时陈苏叶继续说道:“人就是这样,会放大自己的错误,用此束缚自己,谁劝也没用。”
她的目光延伸向远方,看着江清酒摇摇晃晃的往前走,却没再想扶他。
总要让他自己走,那毕竟是江清酒的日子。
陈苏叶说着不会管,实际上更添忧愁。
她心里清楚,若是萧易一直不醒,自己一直欠着人情。
俞封尘看出她无心闲逛,索性提议去找虞欢想办法。
陈苏叶听完觉得有理,调转方向去寻二人。
没想到二人在后山挖菌菇,陈苏叶只得送俞封尘回去再去后山。
“路上小心。”俞封尘着急却没法子,四字说完竟想从木轮子上站起。
可惜身子一晃只得坐在原地才没栽倒,最后再次提醒她平安。
他认命似的坐在木轮车上,目光直直看着陈苏叶。
这次收敛许多,仅是浅浅关切。
陈苏叶替他撤去盖着的披风,随即推门而出,缓缓合上房门。
俞封尘的目光盯着门口的剪影,直到影子逐渐远去她才不舍的收回目光。
他看向自己的双腿,告诉自己莫要心急,会站起来的。
站起来就能保护陈苏叶了。
陈苏叶退到门口缓慢走几步后立刻提速去找郑阳和虞欢。
好在没走多远便看见二人身影,避免自己去后山。
毕竟之前的经历还没忘却,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入狼群。
“叶子!你怎么来了?”虞欢对着陈苏叶招手,刚挥了两下便只剩下呼喊。
陈苏叶不看也知道,是郑阳怕她冻手,提醒虞欢。
她没想到的是郑阳的解决办法是他牵着虞欢,真是以权谋私。
“我刚才看见江师兄,发现他不太对劲,想和你们商量商量怎么办。”陈苏叶站在虞欢身旁,和他们说刚才的事情。
三人边走边谈,虞欢和郑阳都没有什么主意,大眼瞪小眼的看着陈苏叶。
除非萧易能立刻醒来,不然江清酒定要辛苦一阵。
“虽然没办法帮忙,但是我们采到不少菌菇,这可是冬天才有的菌菇,三月就没了,用它煲汤真是汤鲜味美。”虞欢拿出背篓的菌菇给陈苏叶看。
她从心里认为,反正没有好的法子,与其愁眉苦脸不如满怀希望,总之多吃多喝总不会错。
郑阳也跟着附和:“虞欢师姐的汤可是一绝。”
说完竖起大拇指夸赞虞欢,他脸上写满骄傲。
陈苏叶抓住重点贼兮兮的呛他:“还称呼为虞欢师姐?”
虞欢回头瞪了郑阳一眼,让他好好回答,毕竟身家性命都在自己手上。
“这是互动懂吗?你没有心上人自然没有机会懂。”郑阳反驳时不忘回击陈苏叶。
陈苏叶不以为意,连忙撒娇道委屈,顺势将虞欢揽到一旁,末了对着郑阳做鬼脸。
郑阳白了陈苏叶几眼,气呼呼的背着虞欢的背篓,看着二人你侬我侬。
走着走着倒是消气,想着以后把虞欢娶到手,到时侯日夜相对,不差一时半会的。
想到此处忍不住笑出声,完全忘了虞欢和陈苏叶还在。
二人看着笑嘻嘻的郑阳,彻底明白什么叫白日做梦。
郑阳乐极生悲,没注意脚下的寒冰,直接摔倒在地。
不过习武之人都会些身法,郑阳倒是没受伤。
虞欢见状数落郑阳几句,紧接着伸手牵着郑阳。
“这么大的人还不会走路,让人瞧见我面子往哪里搁?”她紧紧牵着郑阳,怕他再摔。
郑阳因祸得福,喜滋滋的和虞欢并肩而行。
路过陈苏叶时回了他一个鬼脸算是报复。
陈苏叶略显无奈的跟在后面,这下她真是成孤家寡人了。
不过瞧这架势,没准回去之前能喝上喜酒,她可得准备个大点的红包。
“等等我啊!”她喊了声紧跟着追上去。
三人回到鸣月居和俞封尘会面,在小厨房煮着菌菇汤,等着晚上用菌菇汤涮肉。
同是鸣月居,隔壁厢房却苦大仇深。
“萧大哥,我该怎么办?”江清酒守在榻前,用帕子替萧易擦身子。
许是昏迷许久,萧易面颊凹陷,看上去消瘦许多,哪怕江清酒会喂些汤水依然如此。
看着陷入沉睡的萧易,江清酒拿起手中的药又放下,依然没法做决定。
胡适才将药给他时,说是剂猛药,可以和之前开的方子相辅相成。
他说的方子是扁承德开的,因此他不能保证萧易会醒,不过扁承德是萧易的师傅,总不会害他。
若是不成,也不会比如今更糟。
只是江清酒瞻前顾后不敢给萧易服用。
他看着药方,最终把心一横,架起药炉生火熬药。
待药熬好放温,一点点喂给萧易。
其实萧易昏迷有意识,只是被困住,他能听见江清酒的声音,但像是隔着堵墙,声音发闷,他也没法回应。
江清酒煮好了药,两个时辰喂一次,正准备喂第三副药时,却有人敲门。
推门看去原来是陈苏叶和虞欢还有郑阳,郑阳身旁是坐着木轮的俞封尘。
“你们……”江清酒没说完,身子一顿差点摔倒。
好在陈苏叶和虞欢手快将人扶住。
“我们熬了菌菇汤,你今日劳累需要补补。”知道陈苏叶今儿开了口,虞欢干脆站出来说话,毕竟这位江师兄不好拒绝姑娘邀约。
江清酒回头往萧易榻上的方向看,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陈苏叶便开口劝他。
“江师兄该补补,若是照顾萧大哥时倒下,可没人照顾萧大哥了。”陈苏叶话虽然难听,但每句都说到江清酒的心坎。
江清酒犹豫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先喂萧大哥喝药。”他说完转身到桌前,将药喂给萧易又回到门前,出门前不舍的看了眼萧易。
他心里难安,喝了几口起身回去,可惜熬不过虞欢,又吞了几块牛肉,最后带碗汤离开。
他希望萧易醒来,这样还能尝尝虞欢的汤。
要是能醒来多好啊!推门前他幻想萧易睁眼,坐在榻上等他。
可他推门而入越走越失落,周围静的可怕,萧易躺在榻上,连被角的褶皱都如往昔。
等等……褶皱?他离开前明明抚平被角,哪里来的褶皱?
他谨慎看向周围,没有发现异常,柜子里也翻过,没有藏人的去处这才安心下来。
眼见到服药的时辰,江清酒熬过药,轻车熟路的给萧易服下。
你几时能醒来瞧瞧我?他小声问过萧易,然后坐在榻边翻看医术。
既能守着萧易又能消磨时间,万一能找到救醒萧易的法子呢?
江清酒看着上面的字密密麻麻看得他眼花,即将睡着时点了下头,整个人迷迷糊糊的醒来。
他听见细细簌簌的声音,睁眼后发现萧易正努力从榻上坐起。
萧易感觉榻边动了动,发现江清酒醒了,一双眼直直盯着,生怕少看一眼。
他们都活着,真好。
江清酒以为自己看错,狠揉几下眼睛朝对面看去。
这次萧易不但看他,还对他笑,完全是他梦里那般。
他狠拍了自己一巴掌想把自己打醒,可他依然留在梦里。
紧接着他听见萧易调侃的笑他:“再打脸就肿了。”
萧易刚醒还难以活动,只得先安抚江清酒。
江清酒这才明白自己不是做梦,萧易真的醒了过来。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眼泪毫无预兆的滑落,跌进嘴里发苦。
先苦后甜。
“萧大哥!是真的萧大哥!”江清酒哭喊着,觉得全身的力气都随着眼泪离开。
他很怕萧易熬不过,好在上天看见他的努力,没有亏待他。
萧易见状反而有些无措,这下是他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得说句我回来了。
江清酒听完倒是止住眼泪,他扑上前,声音带着委屈。
他的情绪激动,动作却十分轻柔,抚着萧易的眉眼,最后停在唇上。
萧易微怔,怎么自己昏迷之后,江清酒如此变化?
他顾不得身上的疼,安慰江清酒让他先放手。
江清酒确实听话,放开手的瞬间顺势躺在萧易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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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他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