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月宫的人先是对采安的死闭口不谈,紧接着他们又改口,说采安多吃了几块糕点,口渴得很,打水时不慎跌入井中。”云雀此时没太多的语气,好似死人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她偷偷瞥了柳莹,生怕对方以为她是冷血之人。
柳莹也没有太多反应,死的是应青芜宫里的婢女,若要做主自然是洛轻铭作主,轮不到她摆脸色。
“等招财回来,你们把前因后果告诉他,别让银环和银霜知晓。”她仅是应了声,吩咐完似是想起什么,又让乌桃在门口撒了把谷子。
她差点忘了,洛轻铭给她传信的机会,眼下只等信鸽来。
“退下吧!午膳你们莫要吵我。”柳莹想着回信之后小睡片刻,她心里乱得很,暂时不想听她们劝解。
云雀和乌桃退下,乌桃找了个避风的亭子等着招财,而云雀以为主子食欲不佳是方子出错,当即便去御药房找齐衍。
对于云雀的突然到访,齐衍显然带着欢喜,不过仅此一瞬,他眼中的欢喜被沉稳代替。
“云雀姐姐何事需要亲自来此?”他微微拱手,面上多了疏离。
人多眼杂的说不准被谁看到就参人一本,云雀可不能受此委屈。
云雀觉得奇怪,齐衍怎会跟她如此口气,余光瞥到身后有人立刻反应过来,直说之前劳烦齐太医帮忙,作势要给他银钱。
趁着给银子的空挡,她在手心里写下几字。
“简衡不能收,医者自当助人为乐。”齐衍把钱袋还给云雀时也写上几画算是回答。
眼见齐衍走不开,她只好先离开,等过会子再来。
此时信鸽稳稳落在床檐,柳莹瞧见后开窗请进来,并且开始写信。
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命令。
上面清楚写着,应嫔有危险,带好饭菜速来。
她的胃口并不好,尤其是和洛轻铭共用晚膳。
这要求自然是做戏给旁人看的。
应青芜连个丫鬟都不放过,更别提她这个刺进肉里的钉子,此番找洛轻铭,不仅是针对应青芜,也想提醒他淑贵嫔不是省油的灯。
万事俱备,只等洛轻铭过来。
洛轻铭也不含糊,拿到信吩咐孙德荣去御膳房备菜,自己带着小全子直奔雅青阁。
柳莹眼皮子都没抬,但她感到寒意,猜到许是洛轻铭到了。
洛轻铭示意小全子去门口守着,他走近柳莹问何事。
大概是来得急,身上的寒气未驱,柳莹不禁打了个寒颤。
“陛下倒是着急,也不知道缓缓再来。”她没有责怪的意思,只是觉得洛轻铭来得太早。
她心里多少带着不悦,想到苏姐姐的痴心错付,难免语气酸涩。
担心谁不好,非得担心应青芜,想到这点她更是不客气。
“也是,心上人有难,自然得马不停蹄的赶来不是?”她微微挑眉,全然不顾洛轻铭紧张的神色。
“樱妃!朕收到消息即刻来此不是听你教训,你莫要过分!”若不是要做戏,洛轻铭才不会立刻来听柳莹数落,更何况柳莹的目的不会如此简单。
“陛下就是不爱听嫔妾说话。”见洛轻铭愠怒,柳莹反而高兴起来,她起身带着讨好的意味再次开口:“嫔妾有要事禀告。”
洛轻铭睨了柳莹一眼,等着她的要事。
心想着最好是有价值的消息,不然他真会差人让她吃些苦头。
“今儿有个不长眼的去了新叶居,嫔妾猜陛下肯定知道,但陛下不知道的是,他也来了雅青阁。”柳莹微眯着眼看向洛轻铭,等着他的态度。
洛轻铭任由柳莹盯着,倒是被逗笑,明明是兔子模样却非要扮狐狸。
有点像他的故人。
实际上洛轻铭哪里记得程素衣什么模样?只不过随着岁月,她的身影更朦胧更美好罢了。
“樱妃也学会卖关子,这可不好。”他的态度缓和许多,人从柳莹身边离开,兀自给自己斟杯茶。
“猜陛下不知情,应嫔和淑贵嫔打的正欢呢!昨儿个刚拿了玉如意便立刻去各宫室打点,也不知怎得,竟打点到摘月宫去。”柳莹学着洛轻铭的腔调讲述,吊起他的胃口。
没想到洛轻铭仅是应声,示意柳莹继续。
“可怜某位婢女,嘴角沾了些糕粉,被自家主子活活打死。”柳莹转头看向洛轻铭询问道:“陛下可知她如何被人折磨致死?”
洛轻铭没有回答,但敲打桌面的指节提醒柳莹别卖关子。
此时柳莹开口:“她啊!被人卸了下巴,喂了一屉半生熟的糯米和两屉滚熟的糯米,最后被人扔到井里,还美其名曰贪嘴多吃了糕点,打水时不慎跌入井,陛下你听,多会编故事。”
随着柳莹落下的话音,紧跟着的是嘲讽的笑声,无一不说明人命不值钱。
洛轻铭听到此处明白她说的是应青芜,略带不悦的啧了声。
应青芜真是败事有余,怎么这时候还给他添麻烦。
柳莹没有深究,只是当作洛轻铭的愤恨来自他不愿相信应青芜狠毒。
可这些与她何干?不论他们是相看两厌还是缠绵悱恻,她和苏姐姐看戏便可。
前提是别惹她,而如今她们确实僭越。
“她倒是想了个好法子,若是有人发现便说宫女跌入井,若是无人发现就说淹死只猫,反正尸体已经被宫女的哥哥血肉剔骨送去白骨营。”柳莹的面上带着骄傲,她看不起应青芜,说此事时更觉得可笑。
真是三岁稚童都想不出的计划。
她看向洛轻铭,观察他的神色。
洛轻铭的脸色出奇的难看,她不确定是对应青芜的计谋败露感到丢脸还是自己识人不清有些后悔,抑或是两者都有。
不论如何也不耽误她继续讲。
“可对门也收到风,发现自己被摆了一道,次日早晨便布下天罗地网,说是天罗地网,实际上是梅开二度,利用鬼神之说折磨人而已。”柳莹像是说书般,几句为一段,顺便假装敲了下惊堂木。
提其鬼神之说,洛轻铭更显不悦。
应青芜和舒晚樱真是斗个没完没了。
本以为她们二人会给柳莹施压,没想到倒是先狗咬狗。
斗便斗吧!还屡次犯他的忌讳,若不是没法动手,他真想一个不留。
他等着柳莹的后话,但柳莹已经讲完,正等着洛轻铭的命令。
二人面面相觑,眨过三次眼后柳莹才继续开口。
一开口便是要求。
“嫔妾此番想求陛下,将宫女的哥哥调去御膳房。”她懒得废话,先卖个人情给洛轻铭,再求他办事本就是理所应当的事。
而且他们互相算计,此时洛轻铭来她这里,也是告诫她莫要生事。
看在这事的份上,洛轻铭也应该帮她。
“朕会让孙德荣安排。”洛轻铭说完准备离开。
毕竟真共用晚膳,以柳莹的性子,免不了阴阳怪气,他才不想遭罪。
刚迈出几步就被柳莹的声音唤回。
“陛下最好别去看你的心上人,她正在殿内撒疯。”柳莹说完直接闭上眼,一副慢走不送的架势。
她全盘托出算是仁至义尽,至于洛轻铭如何抉择,那是他的事。
洛轻铭抬起的脚微微顿了顿,然后大踏步迈出,想着柳莹倒是仁义,仁义的性子有些像她。
可惜仅止于此。
他刚出门,小全子恭敬上前,将披风系在洛轻铭身上。
“朕自己走走,你在此等着孙德荣,告诉他伺候好樱妃再回来。”洛轻铭吩咐完小全子,径自走了出去。
小全子不敢进言,只得跪拜说奴才记下,等洛轻铭走出老远才起身。
洛轻铭望着红墙绿瓦,墙檐上的积雪,以及偶尔落下的鸽子羽。
这些景象他十分熟悉却也陌生得很,发现远处有新来的宫女太监们踢毽子,没等上前他们瞧见明晃晃的袍子,当即停下动作规矩的站好。
洛轻铭看得清楚,他们脸上的笑容消失,周围又变得死寂,他转身离去,心里莫名发苦,从没人在意他的喜乐,欢笑声从来不属于他,好似他只配与豺狼为伍。
比如现在他清楚的明白,现在关注的不该是柳莹,而是应青芜和舒晚樱。
舒晚樱没什么好说的,他尽快除掉就是,应青芜真是让他猝不及防,甚至有些失控。
不过不全是坏事,眼下舒晚樱动手会留下证据,有应青芜在事情不会太难办。
但应青芜着实让他起了杀心。
他越走越觉得空旷最后干脆回了乾清宫,想着等应青芜发疯过后再去瞧她。
此时的应青芜还在摔摔打打,时不时的哀嚎几声,身处梦境还是现实她已经分不清。
哪怕是次日清晨她整个人依然昏昏沉沉,嗓子干涩沙哑,她也不理会。
与其说不理会,不如说根本没有意识。
绿莹根本不敢离开,但她也不敢进门,生怕自己被应青芜给勒死。
小安子虽然想再让荣春瞧瞧,但荣春却拒绝,只得作罢。
直到傍晚她才稍微清醒些。
“绿莹!绿莹!”她低低唤着,好不容易清醒她得抓紧时间。
绿莹困的小鸡啄米,哪里能听清应青芜喊她,就在她差点睡过去时,砸东西的声音使她惊醒。
她被吓得不轻,心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此时屋内再次响起呼唤声。
“绿莹!绿莹!”这声音带着阴气要索她的命,绿莹瑟瑟发抖,最后鼓起勇气进门。
一进门便是一双满是伤痕的手掐住她的脖子阴恻恻的说道:“你去哪了?这般没规矩该罚!”
双手用力掐着绿莹,可因为实在虚弱,绿莹还能发出声音替自己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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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0章 为我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