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萧大哥也会生气,我还以为翩翩公子的性格皆是温柔如水,何时何地都是那副不与人争辩的嘴脸。”江清酒跟着萧易到厢房,说话的功夫将茶杯端到萧易面前。
“我一介布衣,哪里会有门阀子弟的做派。”萧易的神情终于松缓些,不似之前那般紧绷。
“萧大哥早点歇息。”瞧着萧易的情绪缓和,江清酒转身准备去隔壁歇下,却被萧易叫住。
“你去哪儿?”萧易放下茶杯,俨然一副担忧的模样。
江清酒回身摆好茶杯说道:“我在隔壁候着,萧大哥不必担心。”
他觉得萧易是关心则乱,自己从小在门内长大,一草一木他都熟悉的很,能出什么事?
萧易点点头,然后目送江清酒离开。
江清酒再次嘱咐萧易尽早歇息,可走到门口时,他突然想到一件事。
眼下陈苏叶病着,免不了萧易折腾,自己莫不如留下,发生意外自己还能帮忙。
想到这点的江清酒停住脚步,犹豫着如何开口。
就在他停下脚步的瞬间,萧易略带生涩的开口:“怎么了?”
声音带着些许期待又十分纠结,知道江清酒忙碌一天需要休息,可他舍不得江清酒,恨不能天天将人绑在身上。
尤其是经历过前世之后,阿酒不在他身旁,他总觉得不踏实。
可他刚和阿酒相识,如此缠人确实不妥。
殊不知萧易的话直接给江清酒留下的理由。
“看萧大哥的架势,今晚怕是无法安睡,不如我陪在这儿,萧大哥先歇息,二人看护较为稳妥。”江清酒说着,频频看向萧易,等着他的决定。
萧易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不得不说,江清酒的话给他不能拒绝的理由。
江清酒松口气,准备在地上歇息一晚。
“你我既是兄弟,同榻而眠有何不妥?”萧易按住他的被褥,示意他上来躺着。
江清酒见其坦荡,自己若是别扭岂不是让他看笑话?索性躺在萧易旁边。
两个大男人躺在榻上确实有些挤。
萧易倒是不介意,甚至觉得距离刚刚好。
江清酒反而觉得奇怪,快入冬的天气,怎的觉得热?
他往旁边挪了挪,差点掉到地上,还好萧易及时提醒。
“阿酒可是睡不惯?”萧易问他时,腾出一大块地方给江清酒躺。
他想着是不是自己唐突,让阿酒如此迁就他,心里有些愧疚。
“只是担心萧大哥跟我同住,我笨手笨脚的弄伤你。”江清酒哪里挥嫌弃萧易,不过是自己的虚荣心作祟罢了。
“我自小习武身子骨比常人好些,睡吧!”萧易安慰江清酒,下意识地伸出手臂揽他的肩膀,察觉到之后,赶忙收手。
可还是被眼见的江清酒发现。
“萧大哥这是?”他看着萧易不知所措的手臂,狐疑的问道。
萧易急中生智,扯了扯旁边的被子,将其揽在怀里。
“我这人自小有个毛病,睡前手里要拿着东西,不然睡不着。”他把头深埋进被子里,看着像是那么回事。
江清酒应了一声,紧接着像是想起什么一般,起身下榻去拿东西。
萧易此时没脸看江清酒,只听得开柜子的声音,然后是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再然后床榻晃动,大概是江清酒去而复返。
“这是?”他感觉自己被柔软之物包围,赶紧出声询问。
“萧大哥莫动,你的情况我早前遇见过,门内的小师弟便是如此,多蒙几层被子便可安睡。”江清酒说着动手铺起被子,确保萧易的头露在外面,其余的被裹得严严实实。
萧易没有言语,难得阿酒如此贴心,不好抚了他的意,任由阿酒摆弄倒不是坏事。
江清酒还贴心的将萧易的碎发拨到一旁,以免翻身压到。
萧易包的和粽子无异,但他却安心些,甚至心满意足的看着自己的成果。
至少现在,他不会弄伤萧易。
此时夜深人静,不论陈苏叶是否有恙,他们都该休息。
江清酒拿出刚才准备的石子抬手飞出,烛火顿时熄灭,屋内再无光亮。
“阿酒武艺高强,萧某惭愧。”哪怕是在黑暗中,萧易的目光一直没离开江清酒。
虽然话语带着调侃之意,可实际上萧易是想提醒江清酒,逍遥门的门规森严,他作为大师兄不能投机取巧给人话柄。
江清酒当然明白萧易的意思,回了句下不为例,紧接着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他确实需要休息,就算他不睡,萧易也该睡下了。
萧易意识到自己身旁便是江清酒,他的呼吸和温度都是真的。
只不过自己无法触碰,他悔不当初,自己没控制住导致现在的惨剧。
他现在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若是以后有机会在一起,他可怎么解释?
萧易的懊悔没持续多久便睡着了,毕竟劳累许久,就算是铁人也撑不住。
陈苏叶也不好过,余下的药都得自己擦不说,伤口又疼又痒真是难忍。
最终她破了自己的誓言,点上安神香。
与其说是安神香,不如说是催梦香更为贴切。
她的胸口十分难受,就像被人掐着一般窒息。
迷迷糊糊的睡着,却入了他人的梦。
她走到满是大片花朵的山崖,是她从未来过的地方。
仔细看那些花朵居然是白色的虞美人。
随着她走到峭壁上,不知从何处生长的树形成栅栏,将她和峭壁团团围住。
她渐渐瞧不见那些虞美人,取而代之的是少女清晰的身影。
那是位身着红裙的女子站在悬崖边,陈苏叶试探的往前走,那女子转过身吓得她一怔。
女子有着和她相似的面容,凄然的瞧着她。
她知道那是陈白虞。
“你回来,我们回家。”她的声音哽咽,说话的时候,伸出手试探的往陈白虞哪里走。
陈白虞只是笑,笑的越发绝望,没有点头没有摇头,甚至不似个活人,像个死物,除了笑之外,一动不动。
陈苏叶却觉得陈白虞的笑容告诉她一切,千言万语都是重复。
“你杀了我,你害死我。”她认为陈白虞的内心在嘶吼,在控诉,而面上不发一言。
因为她确实是死了,被自己杀死。
“我不知道会这样,不是我,不是我杀了你,陈白虞,二号姐姐,你跟我回家好不好?”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希望陈白虞被她打动。
可迎接她的只有阵阵风声。
像极了淑贵嫔在祭台发誓时刮的风,将她的声音封存,风平浪静后,她再也发不出声音。
“人还真不能随便发誓啊!”陈苏叶感慨一句,依然没有引起丝毫风浪。
正如她发誓不再用安神香,她发誓要带陈白虞回家,她发誓要让萧易和江清酒修成正果,还有去找羊皮卷。
一桩桩一件件下来,她都没做到。
她又往陈白虞的方向走,伸出的手从单手变成双手。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罢,你先回来,先回来再说。”她不能放弃陈白虞,若是此时不抓住,她便什么都没了。
陈白虞笑意更深,甚至发出刺耳的笑声,紧接着在陈苏叶的注视下,纵身一跃跌入山崖。
在她飞身的瞬间,陈苏叶刚好赶到,她看见陈白虞的红色衣裙如褪色般变为白色,好似白色的虞美人。
她的面容也有所改变,陈苏叶看得清楚,那张脸并不是她。
而是虞欢。
紧接着洛轻铭出现在她的身后,将她推了下去。
再次睁眼时,她坐在虞欢的尸体旁,而虞欢的衣裙,是刚才褪色的红裙,裙摆为白色,余下的布料尽数被鲜血染红。
陈苏叶抬头张望,发现上面是她掉下来的山崖,那些虞美人和树栅栏她看的真切。
可周围哪里有陈白虞的身影,连衣角的碎布都不曾发现。
陈苏叶固执的认为她还活着,扛起虞欢的身体准备找人施救。
紧接着周围的土地变成红砖绿瓦,她们来到紫禁城的宫墙内。
准确的来说,是虞欢的身体消散掉,陪着她的只有满地的虞美人。
但深宫哪里允许虞美人肆意生长?那片花田迅速枯萎,最后连种子都没留下。
她又变成一个人,此时她竟分不清何处何时是梦。
就如同悬崖上的被树栅栏困住的虞美人。
“为什么会这样?有没有人能来救救我?”她蹲坐在地上,危险却悄然而至。
五六名黑衣人手持武器对她左劈右砍,她手里没有任何可以抵抗的兵器。
此时此刻她希望有人救她,哪怕是萧易也好。
萧易许是察觉到响动,他缓缓睁眼。
发现江清酒不知何时从榻上起身,趴在床边守护着他。
他鼻子一酸,心里既酸涩又幸福。
这种情形他有多久没见了,已经记不清。
正当萧易想多看看阿酒的睡脸时,面前的人睁开眼睛。
第一句话便是:“我好像听见隔壁有响动。”
萧易顾不得许多,赶紧跑去隔壁。
果不其然,陈苏叶陷入梦魇中,情况颇为棘手。
他让阿酒去医堂拿几味烈性的药材,迅速拟好药方,吩咐这事只能他去。
江清酒拿着药方不敢耽搁,不管是否有人跟着,直接用流火赶路。
萧易见江清酒离开,才拿出银针和刮刀,在陈苏叶的眉心和背上几处大穴施针放血,并且在腕上轻微划上几下。
如今陈苏叶旧毒未清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实在是难办。
瞧着地上的黑血,萧易发觉陈苏叶陷入梦境的原因是因为中毒。
他眉头微皱,希望别是某些人的手爪子伸到逍遥门来。
不过事情究竟如此,还要等陈苏叶醒了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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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物极必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