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按吩咐到村长家,村长对他十分和善,甚至拿出香果招待他。
他看着村长家里的陈设,心中的不安愈发强烈。
镇子明明穷得叮当响,到处是乞丐和流民,怎么村长家里不愁吃穿不说,反而如此奢靡?
铜钱转身欲走,却被村长拦下。
这时他明白一切都是圈套,目的是为了留住他拖延时间。
他赶紧脱身,急匆匆的回到家门。
进门发现阿爹阿娘手里拿着明珠,他认出明珠的主人是陈苏叶。
这是陈苏叶的明珠!
“你们快放下!”话音刚落铜钱已经走到二人身旁,准备拿走他们手中的明珠。
“翅膀硬了?敢抢你老子的宝贝?”老秦看着铜钱就来气,抬手准备打铜钱。
铜钱毕竟在死牢学过,下意识催动招法,老秦只是手劲大的普通人,自然敌不过。
他一下子被铜钱推出老远,手里还攥着两颗明珠。
这么贵的东西,他头回见到,怎么也不会放手。
铜钱见阿爹死性不改便去抢阿娘手里的明珠。
可何花来了脾气,对着铜钱又哭又闹就是不给。
若是给他,自己免不了挨打。
铜钱急得在原地打转,他双眼通红地和二老讲道理。
但他人微言轻,有谁会听?自然是苦心白费,还挨了骂。
“他们不是善人,你们听我一句,把东西还回去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等他们醒了就晚了。”铜钱急得不行,差点哭出来,指着二老手里的明珠,非要他们归还。
话说一半目光转到旁边,刚好瞧见昏迷的陈苏叶和萧易。
这时他瘫软在地,嘴里念着:“完了,都完了。”
得罪陈苏叶和萧易,别说解毒,他们的命不知道能不能留下。
“给我起来,真是丢脸,老子怎么教出你这个窝囊废。”老秦瞧铜钱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他踢了铜钱,之后再没正眼瞧他。
“你们怎么……你们怎么敢……”铜钱一时间懵在原地,像是魔怔般念了几句。
还是何花爱子心切,让他先回去。
老秦听完何花的劝慰,更觉得面子上挂不住。
“本以为你能赚钱还算有用,和那几个讨债鬼不同,结果也是个不中用的草包!”他嫌弃的骂上一句,紧接着揉搓手里的明珠。
这明珠通体圆润清澈透亮,看着就值钱。
他那个不长眼的儿子想让他还回去,怎么可能?
“阿爹,你听我一句,他们不好惹。”铜钱没有放弃,他苦苦哀求,希望二老尽早收手,不然等他们醒过来,。
“你少吓唬你老子,我是被吓大的。”老秦财迷心窍,哪里听得进去铜钱的话,他警告铜钱少给他找不痛快。
“你先回去吧!我下了足够的量,他们醒不来,就算醒了,我和脚夫打好招呼,他会说是遇上盗匪,镇子被洗劫一空,不会牵连到我们。”何花见铜钱担心他们,当场解释给他听。
这话一字不落的被萧易和陈苏叶听去。
可实际上铜钱担心的根本不是这回事。
陈苏叶和萧易善于用毒,谁知道明珠上有没有毒?
“不是的,是……”他还未说几字直接被老秦打断。
“你是什么是?你是什么东西敢使唤你老子?”老秦瞧见铜钱的哭丧脸更为恼火,他还没死,铜钱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说完让何花放下手中的明珠,接着找有没有好东西。
“不行!”铜钱拦着何花,扶起陈苏叶和萧易。
这下老秦彻底被激怒,抄起棍子往铜钱身上招呼,边打边骂:“要不是老子给你饭吃,你早死了,现在还和老子叫板?不孝的狗东西。”
铜钱一声不吭的忍着疼,心里的疼远比身上更为严重。
他护着陈苏叶和萧易,免得他们被误伤。
陈苏叶有些感动,她准备睁眼教训二人,萧易飞起的衣摆及时阻止她。
她只得暂时忍耐下来。
“这是你教出来的好儿子!早知道我就应该掐死他。”老秦更加用力打着铜钱。
何花有心阻止最后没有出手。
“够了!”铜钱见老秦打他还不算,嘴里不干不净的骂他阿娘,再也忍不住。
他大喊一声,将要动手之时,又忍下来。
换来的是老秦的嘲笑和鞭打。
“丢人现眼的东西,再掺和把你也卖了。”他打了太多下,有些疲惫,扔下手里的棍子。
“我是人,不是你手里的东西,更不是摆件。”泪水在铜钱眼眶打转,转了好一会才落下,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断了几次。
这句话是他的缩影,他一直想说但不敢说,如今终于讲明。
老秦以为铜钱要造反,气的再次拿起棍棒敲在他身上。
铜钱这次没有讨饶和哭闹,他的心被愤怒填满。
愤怒到极致竟生出绝望。
“你最好给老子滚回去赚钱,不然有你好果子吃。”老秦见他一声不吭,有种打在棉花上的憋闷,喊了声无趣便扔下棍子。
正当铜钱再次扶起陈苏叶和萧易时,老秦却捂着手臂痛呼。
何花也是如此。
铜钱心急则乱,赶紧上前查看情况。
“别碰他!”陈苏叶高喊出声,希望可以阻止铜钱。
她的希望并未落空,铜钱没有行动。
不但没有任何举动,反而转身看向陈苏叶。
原来她一直醒着!
铜钱心里大呼糟糕,眼看陈苏叶步步紧逼,他直接跪在陈苏叶面前,打算求她放过阿爹阿娘。
可惜双膝还未落地便被萧易拦下。
他怔然的看着二人,不知如何是好。
下一秒萧易直接将人绑好,捆在椅子上,然后迅速掩上门窗,确认是否有人偷听。
瞧着并无可疑之人,对着陈苏叶使了眼色。
陈苏叶明白,回头看看铜钱,紧接着示意何花和老秦坐下,她有话要说。
“他们没有坏心眼,求求你放过他们。”铜钱手脚被死死捆住,若是他们真要做什么,自己完全没办法帮手。
陈苏叶走到铜钱身边,用布条堵上他的嘴。
“自己都自顾不暇还有闲心管别人?我们的帐等会再算。”她故作凶狠,看着像是积怨已久。
何花和老秦疼的直抽气,哪里会管铜钱如何,他们虽然按照命令坐下,但有机会肯定是要逃的。
更何况听陈苏叶话里的意思,他们分明是有仇,搞不好是铜钱引狼入室,故意害他们。
想到这点的老秦对着铜钱破口大骂:“你这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带仇家来害我们,你不得好死!”
紧接着换了副嘴脸,谄媚且讨好的对陈苏叶说:“我们是可怜人,您大发慈悲放了我们。”
陈苏叶冷哼一声,没有言语。
如果没见识过二人的可怕嘴脸,她怕是真能相信二人的话。
可惜没有如果,她在闭眼时听的真真切切,他们搜刮所有财物,要卖掉她和萧易。
如今又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甚至有些恍惚,搞不清楚谁是恶人。
“您要相信我们,我们也是被这狗崽子害了。”老秦不知道陈苏叶没中招,还在扮演着无知的可怜人。
陈苏叶再次走到铜钱身边,撤下口中的布条,问他想说什么。
果不其然,铜钱开口便是为自己的爹娘求情。
陈苏叶懒得听,索性又堵上他的嘴。
这般情景好似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并非出自他们,好似她差点**被卖,只是自己的臆想。
“你手上的毒没什么事情,死不了的,就是会痛上一阵。”陈苏叶漫不经心的回答。
老秦拿着两颗明珠,身上的毒比何花重些,但无论如何也不会丢命。
“我们是普通老百姓,您高抬贵手,饶我们一命。”老秦捂着手臂,还不忘示意何花跟着求饶。
何花不敢不从,只得附和着跟陈苏叶求情。
“你们是良民,那我们呢?是什么?暴徒吗?”陈苏叶反问二人。
“哪儿能呢!您是高人,高人呐!”老秦眼见有苗头,赶紧哄着陈苏叶,希望她能放过他。
“那他呢?他是什么?”陈苏叶抬头指向铜钱。
铜钱被绑在椅子上,只能发出呜呜声。
“他?他什么都不是,哪里能和您比?”老秦没有意识到陈苏叶心中所想,为了自己能活命无所不用其极。
铜钱瞪大双眼,一滴泪顺着眼眶滑下,只有一滴泪。
陈苏叶微微冷笑,视线从铜钱身上转到老秦跟何花。
老秦疼的面目扭曲,却强颜欢笑求陈苏叶放了他。
何花冷漠的如同一盏熄灭多时的枯灯,再燃不起丝毫光亮。
她没有看铜钱,也没有瞧自己的夫君,她左手握着右手,现在的她快连疼痛都瞧不见。
这么多年她像个工具为老秦做事,想着此番死了也好,算是解脱。
“我听的清楚,毁我清白,将我发卖,还有盗我钱财,哪件事冤枉了你?”陈苏叶逐渐加重语气,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二人,眼中的愤怒毫不掩饰。
贫穷不是他们的错,可因为贫穷理直气壮的伤害他人实属不对。
“您饶了我吧!铜钱交给您,您怎么处置都行。”老秦额上的汗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不知是疼的还是吓的。
陈苏叶微眯着眼,此时对老秦动了杀心。
他说的是我,而不是我们,铜钱跟何花他一个也没想救。
陈苏叶意识到这点后,她没有看老秦,而是转身走向何花。
“你想活吗?”她站在何花面前,居高临下的问她。
何花抬头看向陈苏叶,然后摇摇头。
如此活有什么意思?不如将机会给老秦,好过自己活着要面对铜钱,面对一切让她感到绝望的事物。
陈苏叶瞧何花眼中没有生存的意思,并未理会她的答案,反而将解药丢在她脚边。
“我给你个机会,你自己选。”说完在原地等着何花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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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万物有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