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没睡几个时辰,她便醒了。
印象里似乎做了场梦,但是醒来之后,什么都记不得。
贤妃并未在意这些,吩咐桃香给自己梳了发髻,她有预感,自己这次怕是要栽。
说来也巧,刚梳了发髻描了妹,侍卫便出现在门口。
侍卫们在门口候着,只等贤妃整理好,把她铐起来,戴上脚链,护送她到了金銮殿上。
算是给她留了体面。
她到的时候,福宁宫的人都在不说,应青芜和舒嫔也坐在一旁。
洛轻铭刚好坐在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王谗在下方搭了个台子方便审问,旁边是慈洁和一些她不认识的人。
齐太医站在桌子左前方,像是拿了什么证据,一脸的胸有成足要定她的罪。
百官围坐在一旁,只等着看戏。
她的父亲甄青阳站位靠前,脸上写满担忧,兄长站在父亲身后,目光闪烁,似是被流言影响。
目光交汇的瞬间,贤妃险些落了几滴泪。
她强忍着委屈上前等待审问,虽然此时心里存了期待,但她明白希望渺茫。
洛轻铭给了她体面,差孙德荣搬了椅子给她,允她坐着受审。
可问的问题和之前一样,只是来的证人比之前多了些。
贤妃有心狡辩,众目睽睽之下,也没办法改口。
毕竟昨天已经说过一遍,贸然改口,只得落个欺君之罪。
贤妃觉得这种问法似曾相识,回答时频频看向洛轻铭。
后者紧锁眉头,尤其是她回答完之后,看得出来洛轻铭并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相信贤妃。
“呵呵,原来是这样。”贤妃恍然大悟,脸上的表情多了嘲讽之意。
王谗不懂贤妃的意思,见她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又问了一遍。
“不认。”贤妃这时改了口,她明白一切都是圈套,若是自己咬死不认,没准不会波及到父亲和兄长。
所以她只能一口咬定所有的事情都是恶仆张德海所做。
“他偷了方子做的药,准备诬陷本宫,陛下要替嫔妾做主啊!”眼下为了活命,为了不牵连其他人,没有其他办法。
贤妃心里痛骂自己无耻,嘴里依然说着污蔑张德海的话。
洛轻铭的眉心的印痕更深。
意识到自己情绪外露后,他强压怒火,面色才缓和了些。
想着贤妃居然还要铤而走险,将罪责推到一个死人身上,他怀疑张德海的死,没那么简单,没准是贤妃故意为之。
真是心狠,连陪伴自己多年的侍从都能下得去手。想到这点的洛轻铭,甚至觉得给贤妃安排的死法,委屈了些。
这话别说洛轻铭,连王谗都不相信。
“死无对证,自然全凭娘娘一张嘴。”王谗倒是没被牵着鼻子,紧接着问了旁的问题。
“你也会讲死无对证全凭本宫一张嘴,本宫哪里是扯谎之人?若是无证据,便是诬告。”贤妃付出良多,现在自然是抵死不认。
“紫阳三年,用枇杷毒害安贵人,可有此事?”王谗不急不慢的从桌上拿起一张信纸放在桌角,那位置刚好可以看出上面写了东西,但是看不清上面的字。
贤妃不是要证据吗?他就给她证据。
“安贵人贪嘴,关本宫何事?”贤妃强忍着上前查看的想法,眼下众目睽睽,她若是懂了,便是坐实了罪证。
“安贵人若是生前不小心吞了枇杷核,喉管应呈现青绿色,而不是黑色。”王谗说了结论,将一张黄纸叠在了信纸上,那黄纸看着像是一张药方。
贤妃身子微微一晃,紧接着往前走了一步和王谗对峙:“谁知道是不是你们疏忽,冤枉本宫?”
她这一步是故意设计,为的是看看黄纸上写了什么内容。
王谗显然没有给她机会,在贤妃上前一步的同时用册子将黄纸挡住:“究竟是枇杷核的毒还是其他的毒,咱们一试便知。”
他命人拿来物什,准备模拟情况,却及时停下,对着贤妃说了句:“其实根本不用试,安贵人的枇杷核十分完整,若是活着的时候塞进去,人会挣扎,喉管也会挤压,定然不会是个完整的枇杷核。”
“除非枇杷核是在死后被人塞进去的。”王谗说完,示意手下将刚才准备的物件抬下去。
“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贤妃想要推翻王谗的说辞,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只得抓住一点不放。
没想到这句正中王谗下怀。
“可贤妃娘娘不也是一面之词吗?”他反问贤妃。
贤妃顿时哑口无言,努力的想着如何辩驳。
此时王谗却将一摞信纸依次放在之前的黄纸上,边放边说着贤妃几年来的罪责。
信纸放完之后,比之前的名册都要厚上一寸。
“原来,真的有因果报应。”贤妃如遭雷击般瘫在地上,面如死灰双眼无神的看着地面。
她本来不信的,本来还抱有一丝幻想,但这厚厚的一摞纸,打碎了她仅存的希望。
不论她如何辩驳,在洛轻铭眼里,不过是垂死挣扎而已。
死前的闹剧。
贤妃轻笑一声,自己总算懂了洛轻铭为何如此看她。
此时德妃和柳莹纷纷进言,说贤妃罪孽深重,要严惩不贷。
贤妃树敌众多,似乎每个人都要踩上她一脚才算痛快。
洛轻铭这次倒是没听她们的肺腑之言,而是从台上走到贤妃身边,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些许期待。
“你可还有话要说?”声音隐忍又不舍,洛轻铭戏倒是做的足。
“嗤,装给谁看啊!真有意思。”贤妃盯着洛轻铭的双眸,想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些别的,可除了不舍还是不舍。
看似深情实则空无一物。
她居然被这种眼神吸引,还想从他眼里看出其他情绪?可笑的不是洛轻铭,而是她。
“无话可说。”她没有认罪,但也不否认。
这是她最后的倔强。
不过如今这般,她认或不认,结果是一样的。
“带下去吧!两日后处斩。”洛轻铭说完,转身上了台阶,再次坐在了金灿灿的龙椅上。
贤妃没有反抗,任由侍卫将她押走。
紧接着示意孙德荣送其他妃嫔回去。
孙德荣听命,将众人请了出去。
妃嫔退下后,百官有序地回了自己的位置,其声高赞陛下英明。
只有贤妃的父亲和兄长,他们正跪在殿上,求洛轻铭饶恕贤妃。
至少留她一条命。
还没等洛轻铭发话,吴氏一党抢先进言。
无非是什么此人不除难以抚平人心,除掉此人可保江山社稷。
其实冷眼看下来,不过是政局的牺牲品罢了。
江山社稷若是系在一名女子身上,那才是真的可笑。
“朕若是放了她,要如何对那些死去的亡魂?爱卿,朕也很痛心。”洛轻铭这话,是对贤妃的父亲和兄长说的。
此话一出便是金口玉言,再无更改。
由吴氏带头,柳家随行,众人又是一声陛下英明。
定局已成,再无转圜之地。
洛轻铭挥了挥手,众人退下,贤妃的兄长本来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父亲拉走。
“他这是要动我们,要变天了啊!”贤妃的父亲甄青阳理了理衣袖,带着儿子赶忙回了府。
再不做些准备,怕是要出事,不论如何都要护住甄家独苗,他的心里有了打算。
回去之后立刻联系了旧友,可惜有些人听到风声,一口回绝,而有的人站出来表示会伸以援手。
万分感激之余,还得想着保住性命。
洛轻铭自然是高兴,得知柳莹去牢里探视贤妃,他直接摆驾福宁宫去见德妃,并传话给柳莹。
此时柳莹身处死牢,旁边就是害她的贤妃。
贤妃不急不躁,反而慢悠悠的抬眼瞥了下柳莹,不似平日里那般跋扈。
“我来是问你要一样东西。”柳莹倒没那么惊讶,反而笑盈盈的问贤妃。
这种伎俩她在家里见得多了,平时任性刻薄的姨娘突然变得贤惠大度,文静贤淑的突然变得热情似火。
无非是为了活着。
“我能有什么东西给你?”贤妃看向柳莹,目光里多了些清傲。
看着似乎变回了曾经的才女。
“何必将自己变成这副模样?”柳莹见她如此倒是生出一丝怜悯,也觉得为了争男人,不值得。
“何必?不知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啊!”贤妃打从心里嫉妒柳莹。
她真心实意对洛轻铭,远不如柳莹勾勾手指头。
成王败寇她无话可说。
“是啊!”柳莹轻轻的应了一句,看贤妃的眼里多了些轻蔑。
众生皆苦,不过是只看到自己眼里的苦罢了。
“我也不买关子,解咒的办法给我。”柳莹此番来这里找贤妃,只是做做样子给旁人瞧的。
谁都知道,哪里有这种东西,但柳莹却偏偏找来,向她讨要。
“是你的意思,还是他的?”贤妃听完柳莹的要求,更觉得荒谬。
如果她要是交上本不存在的解咒物件,就是坐实罪名。
可现在交与不交,没什么区别。
只是她赌气而已。
“本就是你的罪责,你若是可以迷途知返,我愿意为你说句话,罪不及家人。”柳莹知道贤妃不会轻易同意,她搬出贤妃的家人,希望说服她。
贤妃不为所动,她觉得柳莹再怎么得宠,在政事上,也说不上话。
“是他的意思。”柳莹见贤妃不打算妥协,干脆叫她死心。
“如果不是陛下的意思,我是万万不敢来这个地方的,你可以不配合,我也可以随便拿些东西离开,但我不会这样做。”柳莹边说边偷偷注意贤妃的反应。
说来也巧,此时传信的人刚好到了监牢。
得知来龙去脉后,柳莹突然换了个说法。
“其实你不该恨我,你的敌人另有其人。”柳莹说完,示意乌桃给她搬个凳子。
乌桃得令,擦了擦旁边的凳子,按柳莹的吩咐放在贤妃的旁边,自己则在一旁候着。
心想着若是有什么危险,自己可以护着主子。
“将死之人而已,还能有什么敌人?”贤妃反而豁达了起来,这个节骨眼上,半截身子埋进土里的人,说这些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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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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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1章 成王败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