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来梦一场 第20章 戊寅年·秋

也不知朝中是谁提起了秋獮之事，京中难得不再为了各种天灾**愁眉苦脸，后宫中也多了几分活泛喜悦。

贵妃命人做了几身猎装，还叫人给虞嵘之找来了一只猎鹰。

那是一只雪白的鹰，目光如炬，钩爪锐利，满满全是桀骜不驯。

训鹰人耐心又小心地叫鹰歇在虞嵘之的胳膊上，生怕这畜生突然发狂用翅膀扇面前的皇子。

一旁的陈逸春和赵离也都十分戒备，他们盯着训鹰人的动作，看紧了那只鹰。

虞嵘之伸着胳膊等这猎鹰站稳了，他看着鹰，鹰也好奇地打量着他。

一时间庭院中没有人敢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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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想象中那么重。”过了许久，虞嵘之才松了口气一般，笑了一声，他小心摸了摸猎鹰的头，示意训鹰人把鹰接走，“看起来凶悍得很，你带走吧！”

训鹰人有些无措，他小心翼翼笑道：“殿下若是不喜欢，奴婢再去为殿下寻个别的颜色？”

虞嵘之愣了一息才觉察出自己话语中的歧义，他笑着道：“并不是不喜欢，而是……”他想了想，却不知能怎么说了，只好又道，“罢了，你就留在我这里照看这只鹰，你看我这里也没人会养这样的猛禽，白白放在这里，倒是不知能怎么办了。”

训鹰人忙道：“奴婢遵命。”

虞嵘之又多看了那只鹰一眼，露出了几分欲言又止。

赵离向虞嵘之笑道：“殿下得了鹰，今天天气也好，不如去猎场转一转吧？”

陈逸春也道：“正好试试这鹰，是不是如传说中那样神武。”

训鹰人眼睛亮了亮，但这会他是没资格说话的，只好期待地看向了虞嵘之。

虞嵘之犹豫地再次看向了那只鹰，思索了许久才道：“那就去猎场转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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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猎鹰的确训练有素，不多时便帮着虞嵘之抓到一只活蹦乱跳但吓傻了的毛茸茸的大灰兔子。

停歇在虞嵘之肩膀上的猎鹰发出了一声啾鸣，虞嵘之提着兔子耳朵，转手塞给了赵离。

“我不舍得杀它，你放了吧！”虞嵘之这样说道。

赵离抱着这臭烘烘的兔子，与旁边的陈逸春对视一眼，两人都没说话。

招手叫旁边内侍上前，赵离指了指怀里的兔子，又转头去看虞嵘之。

虞嵘之抬手摸了摸猎鹰的脑袋，转而看向了远处苍郁的山。

“殿下心善。”旁边的内侍上前来接过了赵离怀里的兔子，轻巧地往旁边走了两步，把兔子放走了。

虞嵘之没有再回头，他策马慢慢往前走去。

一行人立刻跟上，可还没走几步，便得了虞嵘之一声不许跟来。

大家面面相觑，只好等虞嵘之走远一些了再悄悄跟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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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嵘之老气横秋叹了口气，他示意肩膀上的猎鹰自己飞出去。

鸟儿都是爱自由的，当然不喜欢整天被拘束，这会儿又是在野外，于是它双翅展开，便在空中自在翱翔。

他记得自己曾经的确想要养一只鹰，可现在真正拥有了，却又只想放了它自由。

大约是他发现自己并不自由的缘故吧？

他逐渐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束缚，他想离开皇宫。

从他的母妃和皇后开始明里暗里相争开始。

从他的亲弟弟却和八弟关系更近开始。

他荒谬地觉得，倘若他现在离开皇宫或者一切争斗都不会存在了。

可他却哪里也去不了。

就像那只鹰，现在他放它出去，它迟早还是会找回来。

被驯化，被捆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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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春殿中，贵妃与皇帝坐在小几旁边亲昵地一边吃着茶点，一边说着家常话。

“听说嵘儿带着你送他那只鹰出去打猎了？”皇帝把一块芝麻糕送到了贵妃口中，“他正是应该外向些，多出去跑跑。”

贵妃小口小口咽下了那块芝麻糕，然后才笑着接了话：“他年纪小心事多，我是叫他多出去走走。”

“他像我，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也是一肚子心事呢！”皇帝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不是坏事，说明他聪明。”

两人正说着话，七皇子带着八皇子从外面跑了进来。

贵妃抬眼看过去，面色丝毫未变，她对着两个孩子招了招手：“过来，正好也吃些点心。你们两个是跑到哪里去了，怎么满头大汗的？”

皇帝看向了自己这两个儿子，目光却冷漠了下来，他往殿门口去找寻应当跟着他们俩的嬷嬷：“是谁跟着小七和小八？不会伺候人了吗？！”

殿门口两个嬷嬷立刻跪倒了，两人伏趴在地上，不敢辩驳也不敢求饶，只一个劲磕头。

贵妃伸手拍了拍皇帝的手，还是笑着的：“小孩子在宫里跑，难免出汗，等会换身衣服就好了，陛下何必这么大火气？吓到孩子了。”

皇帝这才看向了那两个孩子，七皇子乖巧站着没吭声，但八皇子虞岫之面色已经变得惨白。

“皇后不会教养孩子。”皇帝却还是这样说道，“你做错了什么，却要露出这样惊惶样子？”

贵妃把两个孩子揽在怀里，不赞成地看向了皇帝，道：“陛下莫名其妙发火才是不应该。”

皇帝叹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向身后内侍道：“你带着他们两个去换衣服吧！”

等那两个孩子都走出去了，皇帝才重新看向了贵妃，道：“皇后心大，朝中已经又在议太子之事了。”

贵妃并不太意外，她对朝中的事情还是十分清楚的，她只看向了皇帝，道：“陛下千秋鼎盛，孩子们都还小，从前历朝历代，小孩儿当太子多半没什么好下场。这道理我不信那些朝臣们不知道。”

“抓到手里的权利是真，历朝历代的下场不过只是书上的一句话罢了。”皇帝再次叹了口气，“我只盼着今年平平安安过下去，再不要出什么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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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晚。

虞嵘之掉转马头朝着皇宫的方向走。

赵离和陈逸春先迎上来，然后后面的仪仗也都跟上，浩浩荡荡一群人举着灯火，生生把面前道路都照亮了。

“现在快马加鞭应该还能赶上回宫。”陈逸春抬头看了看天色。

赵离看了眼神色恹恹的虞嵘之，心中有了计较。

他跳下马，朝着虞嵘之伸手：“殿下与我共乘一骑，这样赶路更快些。”

虞嵘之也的确感觉疲累，他便握住了赵离的手，然后点了点头。

赵离道了一声冒犯，然后把虞嵘之托举到他骑的那匹高马上，接着他再翻身上去。

一行人便打马快跑朝着皇宫奔去了。

忙了一段时间没空码字，现在慢慢回来继续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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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戊寅年·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