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福州的琪琪听说安吉又流产了,当即昏死过去。
客大夫给他打了好几针,又做人工呼吸,琪琪才醒过来,虚弱地瘫在客大夫怀里,说:”这孩子,怎么这么苦......."
客大夫亲吻着他的眼睛,说:“睡觉!”又给他打了一针镇定剂。琪琪昏死了半个月,醒来接到舅舅电话,安吉已出院休养了。
琪琪放下一颗心,客大夫这里无微不至地照顾着他,他们的婚事也提上日程了。
客祖忻特意回国。她原先听说安吉和刘心影结婚,心灰意冷,这次听母亲说安吉已去了上海,而且和刘心影离婚了,还流产了孩子,身子很虚,立刻要求去上海接安吉回福州参加婚礼。
安吉半昏着躺在床上,仆人给他喂着汤。忽有人进来报:安吉少爷,有您的老朋友来访。
安吉昏昏地说:“是谁呀?”
“客祖忻。”
安吉一听就昏过去了,仆人忙着给他打扇喂水,呼唤着他。客祖忻在外面听见,也顾不得了,急忙冲进来,一把将安吉抱进怀里摇晃着,亲吻着他的头发,不停地叫:“安吉,吉吉!”
安吉不知多久才苏醒过来,呻吟着说:“你......怎么回来了?”
客祖忻说:“我是接你回去参加母亲和你爹爹的婚礼的!”
安吉心中一喜,掌不住又昏过去了。
客祖忻让仆人背着安吉,买了火车票,把安吉放在铺位上,自己寸步不离,给他喂水,口对口喂粥。
到了福州,云儿亲自带人来接,安吉还没苏醒,被仆人背着回去了,这里客祖忻才依依不舍回了自己家。
琪琪打完篮球,刚昏晕过去,健仆正在给他按摩。云儿招呼把昏迷的安吉放在琪琪的床上。琪琪被扶着洗浴后,健仆抱着他,云儿指挥放在安吉旁边。
到了晚上,客大夫快带着客祖忻来吃晚餐了,安吉和琪琪同时苏醒了。父子俩一对上眼,一阵激动,又都昏过去了。
客大夫笑眯眯地对客祖忻说:“这两个睡美人,怎么样?我们母女俩一起办婚礼吧。”
客祖忻见安吉睡得平静,放下心,不好意思地说:“都听母亲的。”
两个月后琪琪、安吉同时再婚,对象是客大夫母女。
因为琪琪、安吉的身子还虚弱,尤其琪琪,天气这么炎热,下午即使不打篮球也会昏晕过去几个小时,婚礼就简单得不能再简单。就请了一些亲戚,在上午凉快时举行两场小型的西式婚礼。
婚礼上交换戒指时,两个新郎同时晕过去了,两个戒指都掉在了地上。宾客面面相觑。好在两个新娘子知意体贴,捡起戒指,各人抱着自己的娇夫柔声呼唤。安吉先苏醒了,仰在客祖忻身上,给她戴上戒指,客祖忻也给他戴上,亲了他一下,仆人立刻把晕厥过去的安吉背回卧室了。
太阳升高了,琪琪却依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就由云儿扶住琪琪,客大夫给他戴上钻戒,然后云儿握着琪琪的手,给客大夫戴上钻戒。健仆马上也把琪琪背回去了。
这里亲友们由云儿招呼着吃饭,两个新娘都没有陪客人,匆匆回去陪新婚丈夫去了。
在客大夫给琪琪额上敷了第十次冰块后,琪琪才呻吟着醒过来。客大夫握住他的手,看着他微微施了脂粉的绝色脸庞,轻轻说:“你真美。我第一次看见你就爱上你了。”他把琪琪扶起来,靠在自己身上,轻吻着琪琪的脖子。琪琪一阵战栗,又昏过去了。
那里安吉也是才醒过来,刚由客祖忻抱着喝了一杯酒,吃了一点糕点。他呻吟着问:“你不嫌弃我是二婚,还流过产?以后不能生育,怎么办?”客祖忻只是在他脸上留下细密的吻,说:“我当年就是为你考了圣保大学,难忘你那秋波一瞥。不能生育,我们就不要孩子,以后跟我到英国去。”琪琪想表示不同意见,但又被客祖忻吻得快晕了,强撑着说:“我现在这个身子,不能人道,你也要我?”客祖忻说:“就是你现在这病病殃殃的样子,也不知有多少女人求着要你呢!你看你爹爹,都四十了,今天一亮相,还有多少女人眼睛发光。”安吉想起那大官僚贪婪地看着父亲的目光,叹口气道:“我父亲比我还招人。”说完就昏过去了。客祖忻小心翼翼把你放在床上,亲吻着他。
这里第二天两个新娘都老早就起来了,两个新郎还都昏迷不醒。客大夫和客祖忻先去感谢了正在指挥摆饭的云儿,感谢他终生不嫁,照顾两个男人之恩,也给仆人发了丰厚的赏金,尤其那个每天抱着昏晕的琪琪洗澡按摩的健仆。这里大家把饭吃完,两个新娘又回去照顾自己没有知觉的新郎官了。
第二天回门时,因为婚礼就是在娘家办的,两个新郎又还没苏醒,就由健仆们把两个新郎背出来,瘫放在软椅上,两个新娘握住他们的手,给老太太敬了酒。老太太年纪已大,看见儿子孙子都有了好归宿,心里也满意,受了酒就回去休息了。这里两个新娘就一点点小心翼翼地喂两个丈夫吃糯米粥。好不容易两个丈夫微微苏醒了,被搀着又回去休息了。
琪琪一天打篮球昏晕后,健仆照例抱他去洗澡按摩,把他在床上放好,盖上被子。没想到人直到晚上也没醒过来,客大夫一检查,满脸凝重:老蚌怀珠,这是又有了!
安吉听说,担心爹爹健康,急晕过去了,客大夫给他一检查,他也有了!
从此琪琪就瘫软在床上,人事不省了。天气热,再加上妊娠反应,只能给他喂点西瓜汁。
安吉就不同了,再不是病病殃殃的样子,饭量大增,有时连客祖忻都看不下去,让他少吃一点。
安吉显怀后,有一天很晚两人才从卧室出来,都是满面春风的样子。客大夫正舀起一勺西瓜汁喂昏迷的琪琪,这时回过头来说:“孩子虽然显怀了,你们大人还是注意点儿。”两人脸红着点点头。安吉问爹爹怎么样,客大夫说:“还不是晕着生,他还是个一沾就有的主儿,这不是吃了药都怀上了。”说完老脸一红,吻了昏迷中的琪琪一下。琪琪嘤咛着,被健仆抱去洗澡了。
安吉说:“我想出去走走。”
客祖忻忙着叫小轿车。安吉说:“就是去晒晒太阳,婆婆不是说孕夫晒太阳有好处吗?”
客祖忻忙扶住安吉,两个人慢慢出门了。
安吉挺着孕肚,满面晶莹如玉,路上的女人都看呆了。客祖忻得意洋洋,忽然一辆小轿车在安吉身边一个急刹车停下,客祖忻忙把安吉挡在身后,却见车里走出了刘心影。
刘心影惊讶地道:“程安吉?你这个贱人,你跑到上海,又回福州了?”
客祖忻怒道:“刘心影,你不要污言秽语!”
安吉有些晕眩,忙扶住客祖忻的手,说:“快回去吧。”
这时从车里走出一个极妩媚漂亮的男子,也挺着孕肚,看样子没几天就要生了,他软绵绵地问:“darling,这就是你的前夫吗?长得是不错。”说完忽然瘫在车前,说:“哎呀,我肚子疼。”
刘心影也顾不上安吉,忙扶抱起男子,说:“快,上车!”男子只是瘫在那里,晕过去了。
客祖忻看了,也有些同情那男子,上去帮刘心影把昏迷的男子抱上小轿车后座,说:“这是马上要生产了。赶快去医院让我母亲给看看。”
刘心影一踩油门,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安吉忽然也感到肚子疼,人也瘫软了。客祖忻急忙叫了三轮车,也往医院而去。
安吉在车上一颠簸,马上昏迷过去了,三轮车到了医院,三轮车夫抱起安吉,客祖忻跟在后面,就往里走。客祖忻瞥见刘心影那男人挺着孕肚躺在推床上,自己无力地、没有意识地用手扇扇风,刘心影忙着大喊:“怎么还不送产房?”客大夫领着护士出来,男子的手一下子垂下去,连一点意识也没有了。客大夫这里又看见了昏迷的安吉,说:“怎么......"
刘心影掏出枪道:”快点!今天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客祖忻道:”妈,你先给他看吧,他马上要生了。“
客大夫叹口气,指挥护士把推车推进产房了。
这里安吉的腿间忽然流下了血,把鞋子都浸湿了。客祖忻急得又去叫客大夫,可产房已关闭。
等两个小时后一个护士推着不省人事的那个头上扎着帕子的男子出来,后面一个护士抱着个婴儿跟着,客大夫匆匆赶来看安吉时,安吉已流产了,人也完全昏迷过去了。
刘心影拉着丈夫没有知觉的手,盯着客祖忻抱着安吉哭泣,也叹了口气,过来拍拍客祖忻的肩膀,这时推床上的美男微微苏醒,嘤咛着叫她,她赶快过去了。这里客大夫让护士推着安吉进了产房。
客祖忻坐在外面,抱着头一声不吭。
安吉昏死了一个月。之间刘心影带着她那还半晕的极妩媚漂亮的丈夫来琪琪家致谢了一下,被老太太赶出来了,刘心影只好抱着吓晕过去的丈夫走了。
刘心影这个丈夫,就是她当年弃怀孕的安吉于不顾,拼命和几个有权有势的女人争抢的青楼极貌美的头牌。等安吉再婚,她才把他抢到手。
安吉固然是大家闺男,非常健美漂亮的,可也比不上这个头牌妩媚温柔,眉眼上也差他一截。所以刘心影干脆明媒正娶了头牌,做成了风流佳事,这在当年也不是没有先例的。本来青楼的人都喝过凉药,不能受孕的,刘心影也一心只想快活,没想到头牌倒有了孩子,成天晕倒翻白眼。刘心影耐心伺候了他九个月,他生产后身子虚弱,这次被老太太吓晕过去了,又晕菜了好几个月。刘心影倒是悉心照顾,小报上还有文章介绍这一段风流佳话 。
客祖忻看着小报,撕了。她本是非常正直有教养的人,对刘心影她无话可说,不过刘心影那个丈夫,确实是漂亮得惊人,难怪刘心影离婚同意得很痛快。
安吉这边休养着,琪琪倒该生了。他还不知道安吉怀孕的事,从头到尾都是晕着不知道。也就不让他知道了。琪琪六个月就剖腹生了一个儿子,终因孩子太小,琪琪怀孕期间又成天晕着,营养运动都不够,孩子夭折了。
琪琪被扶坐在医院的床头,云儿忙着给他擦洗。琪琪头上扎着红色的帕子,见客大夫进来,忙伸出手说:“孩子呢?”
客大夫和云儿交换了一下眼色,走过来握住琪琪的手说:“你有四个儿子了,是不是?你今年整四十了,是不是?这个孩子,不属于你,不要也罢了。”
琪琪的手放下来,呆呆地望着墙壁。
客大夫心里也难过,这毕竟是她和琪琪的爱情结晶。她擦擦眼镜出去了。
卢沟桥事变爆发的消息传来时,琪琪一家正在吃饭。客大夫正在挑细软的菜肴往琪琪碗里放,忽见客祖忻举着一张报纸跑进来,大声说:“日本人打进北京城了!”
大家都惊得面面相觑。虽然远在福州,但这个消息还是够震撼人心的。
安吉忙说:“不知上海的舅公会不会打仗?”
到淞沪战役一个月后打响后,大家对舅公的敬意就上升到了新高度。这个家族的传奇人物,舰长,带领士兵参加了战斗。
客祖忻每天都带报纸回来,一家人细细研读,客大夫也每天给舅舅打个电报,经常没有回音。
琪琪也不打篮球了,身体也好了不少,他和安吉拿出私房钱,让客祖忻帮着捐到前线。
八月里,正是天最热的时候,苏毅来找安吉了。
安吉见苏毅又黑又瘦,忙把点心盒子拿出来,苏毅老实不客气地吃了三四块酥饼,叹口气道:“抗战前你王大哥就牺牲了,现在是全民抗战,我们地下党可以出来宣传抗战了。”
安吉听说王大哥牺牲了,病了好几天。王大哥是他革命的引路人,虽然后来他不革命了,结婚生子去了,但好歹当年也是个热血青年。
苏毅本想和安吉喜结良缘,但现在革命形势紧张,安吉又已名草有主,她想把王大哥生下的孩子留在安吉这里,自己去叱咤风云,但见安吉还是这副一听见王大哥牺牲就先晕厥的病怏怏状态,琪琪听说下午也要昏厥半天,也就算了,依依惜别了。
这天刘心影来看安吉。客祖忻冷冷地说:“他和你还有什么关系?你自己照顾好你的丈夫就行了。”刘心影道:“不是,我是来报信的。前两年那个大官僚,现在还惦记着琪琪父子呢。她马上要到福州来,你们看怎么办。”
这下连客大夫也出来了,做个噤声的手势,因为那父子俩还晕厥着不省人事。客大夫说:“怎么,人都结婚了,还要明抢啊,不去抗战,到这里抢已婚民男,我要捅出去!”
刘心影忙求道:“你老人家小点声。胡干事长从上海来,她已经离婚了,要把琪琪父子抢到南京去。”
说完就赶快走了。
这里客家母女商量,只能把琪琪他们悄悄移到上海舅公那里去。于是两个人各自唤醒了爱人,留云儿和仆人管家,好在琪琪和云儿也不是完全昏迷,只是半瘫在各自妻子的怀里,坐上三轮车到了火车站,硬搀着上了火车,把人放在铺位上,客家母女已各自出了一身大汗。车子开动了,客祖忻打了一盆温水来,两个人给各自的丈夫擦了身子,自己也擦了擦,就都上铺位睡觉了。
舅公接到电报,第二天派手下来接。琪琪在火车到站的轰鸣声中醒来,惊异地问:“这是到了哪里?”
安吉也被客祖忻唤醒了,这是倚靠在客祖忻肩头,说:“是到了上海了!”
琪琪往后一仰,客大夫早有经验,把人扶住,做了几下人工呼吸,琪琪微微醒来,和安吉一起听了事情原委。琪琪又往后一仰,彻底昏过去了。
幸好这时几个海兵小伙子上了车厢,把琪琪和安吉都抱出去了。
舅公自己极忙,吩咐手下把他们送到法租界自己的住所。
在这里,他们遇到了竹申。
原来,程维被排到上海参加抗战技术工作,竹申带着一群孩子也随夫来了。住在法租界,没有飞机轰炸,安全一些。一行人扶抱着琪琪、安吉进入舅舅住宅时,竹申正由仆人陪着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急忙过来探望。
琪琪完全昏着,被客大夫人工呼吸,顾不上招呼他。安吉被灌了两杯橘子水后,稍微清醒了些,见竹申还是那么漂亮,但眼角也有了鱼尾纹。他身后一大堆孩子,都是安吉的弟弟妹妹,最大的弟弟和安吉的弟弟一样大,已经十四了,叫春宁,简直是个美人胎子,却也是个爱晕的,给他见了个礼就晕过去了。竹申司空见惯地让其他孩子扶住春宁,把他放在沙发上,自己说:“我管这些孩子,倒还没晕过。就是这个春宁,是双胞胎女儿刚生下后又怀上的,身子弱,成天晕,可人是长得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