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三青 第56章 跳楼

环抱着裴清转了个身用另一只手飞快打字。

区见行急忙打方圆电话，没打通，又转拨120和110。

落地声很响，楼上密密麻麻的人头往下望，胆子大的已经跑到楼下围观。看到现场的人惊叫不止，没看到的疯狂往可能看到的地方钻，一轮又一轮的尖叫声、抽气声、吵闹声此起彼伏。

很快，学校保卫科的人赶过来，紧接着还有门诊的急救人员、老师、学生会人员。

大家快速拉出警戒线，各班老师在学校的连鞋子都没换好跑过来喊自己班上学生回寝室，不在学校的也在群里不停发消息一遍又一遍地@全体学生，要求回寝室，不允许围观。但人太多了，老师的声音几乎是瞬间被淹没。

作为目击者的裴清、陈森和区见行三人，在综合教室5教室6门口站着，等救护车和警车。

做笔录的时候，裴清还在发抖，脑子一片空白，不知道回答了什么。

死者是张心亦，手里攥着一个纸条，医生掰断了四根手指才把被血染透的纸条拿出来。上面写着【这次合唱结束后带你去登北神顶啊！在那里日出特别好看！山上有许愿竹，山下有砸玩偶的，你看中哪个我给你砸！】

做完笔录出综合教室6，一阵风吹来，还是刺鼻的血腥味，裴清直接在门口吐了，奶茶和晚上吃的东西全吐了出来。

陈森扶起裴清，准备送她回寝室，裴清抓住陈森的胳膊，说“和...和我去一下综5”

裴清在综5找到了自己的书，没注意到拿起来的时候几张钱掉在了地上。

陈森看到了掉下的钱，“怎么还有钱啊？”陈森不解，捡起钱，继续塞回书里。

裴清脑子混乱到快炸了，几乎是生理性地不停打颤，手抖着把书塞进书包，游魂似地在陈森和区见行的陪送下到了校门口。

还没想为什么是校门口不是寝室门口时，在校门口看到了自家老爸，听见自家老爸说了句“先回去住几天，我已经帮你请假了。”

裴爸爸看着自家女儿愣神地看着自己，担心她在摩托车上会掉下去，陈森说“叔叔，我在后面吧！阿清这样子怕掉下来，送你们到了我就回。”

裴爸爸和陈森还算比较熟了，刚刚也是他给自己打的电话。刚接到电话，还以为自家女儿又有什么东西掉家里了，要送过去，没想到遇上这么大件事。

看女儿这样样子，估计吓得不轻。裴清浑浑噩噩地被扶上摩托，抱着自家老爸。陈森本来想扶着后面的行李箱架子，但考虑到裴清现在的状态，陈森开口“叔叔，我就直接抓您衣服了哈！”。

广省9月初夜晚的风，还带着些许燥热，但车上的裴清，止不住的发抖。

到租房门口，裴清还是呆呆的，抱着胳膊时不时发一下抖。

裴爸爸停好摩托车，从裤袋里拿出钱包，选了选，递给陈森两张纸钞“小陈啊，清清现在这样，我没法送你回学校，你拿着打个的回去或者等等，等她妈妈回来了我再送你去。”

陈森看着裴爸爸递出的一个七十块钱，拿着手机摇了摇手“不用了不用了叔！这边摩托挺多的，我喊个摩托过去就行。”

见陈森不收，裴爸爸说“那你进来坐会儿，喝口茶。”

“真不用了，这么晚了，我得回去了。”

“那茶还是要喝的，我们那边到屋门口了不喊进去喝口茶要被说的，就一碗茶的时间。”

陈森跟着裴清爸爸进了租房，裴爸爸把折叠起来的桌子支开，拿出两个凳子

“你帮我看着清儿一下，我去烧茶”

这是陈森第一次进到这间租房，上次寒假，也只在门口大厅里。陈森看着这间租房，一共30平都不到，摆了电视、桌子、床，床脚有个柜子，柜子上面有个堆满了行李箱和蛇皮袋，看样子蛇皮袋里好像是书。

电视机摆在桌子上，桌子下是几个叠在一起的小椅子和装着辣椒、茄子、莴笋的塑料袋，塑料袋下面有个纯牛奶箱子的纸壳子摊开了垫着。

紧挨着电视机，也就是床对面靠墙的地方也有个柜子，柜子一边是碗筷和各种瓶瓶罐罐，应该是裴清上次带过去给大家吃的各种辣椒拌菜。

另一边是一个空位置，应该摆了什么东西被拿走了。柜子旁边用钉子挂着一个插线板，插线板上还有个夹着手机电池正在闪烁着的万能充电器和一根链接在地上正在烧水的烧水壶，水壶旁边是一个桶装水大瓶子。

裴清坐在凳子上发抖，她不受控制地，脑子里总有一双眼睛看着自己，一闭眼睛就是那双眼睛、颤抖的嘴唇、嘴唇里冒的浓稠的血，还有一点点渗透到地板上快蔓延到自己脚边的血。

不一会儿，裴爸爸拿着碗走了进来，问陈森“小陈啊，你平常喝茶是喝茶叶还是白开水？”

“都行，叔。”

“那我泡茶你还喝得惯不？”

“喝得惯，清清请我们几个同学喝过，上次爷爷奶奶也给泡过。”

“哦，好。”

陈森看着裴爸爸拿出5个碗和一个盘子，把原来手上碗里的东西分到桌上的碗里。陈森一看，原来是上次喝过的那种茶。

用石臼凿出来的姜，加入茶叶、芝麻、绿豆，最后拿起已经烧开水的烧水壶，把三个碗倒了差不多五分之四，另外三个就倒了一小半。

裴爸爸把一碗茶挪到陈森前面，又把另一碗挪到裴清前面，然后从柜子里拿出几个塑料瓶，分别从里面夹出来一些辣椒拌菜，有辣椒萝卜、辣椒刀豆、辣椒洋姜、辣椒鱼，还有几个陈森不认识的放在盘子里，有一个陈森寒假的时候见过，像大蒜头一样，但晶莹剔透的。

裴爸爸从牙签盒子里倒出几根牙签插在拌菜上。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从柜子里拿出两盒软糖和两瓶旺仔，一瓶递给陈森，一瓶开罐后放在裴清前面。

“我们都是辣的，你看着吃吃，吃不惯就吃软糖喝哇哈哈，清儿喜欢喝这个。”

然后拿出个小凳子坐在裴清旁边，自己端起最后一碗茶。

陈森再一次喝到这种茶，入口还是满嘴的芝麻和绿豆，一回生二回熟，这次一闭眼直接嚼。

“小陈，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的叔叔，清清和我们关系都很好，她被吓成这样，我们都挺担心的。”

两人说完又是一阵沉默，裴清全程没说话，也没喝茶，就坐在凳子上发呆，时不时深呼吸几下抖几下。

不一会儿，门口传来摩托车的熄火声。然后就听到一声“光脑壳！”从门口传来。

陈森看到走进来两个人，一个光着膀子胸口一团毛，穿个花裤衩，一双洞洞鞋，头发卷毛，另一个头发搭在肩上还在滴水，穿着黑色背心长裙，手上一个手包，脚上是一双高帮豹纹拖鞋。

“来来来！喝茶！”裴爸爸拿出两个凳子递给二人，然后把刚刚只有一小半碗的茶添上。

“这个藠头好吃！入味了！”

洞洞鞋男用牙签插起一个陈森刚刚看到的大蒜头一样还有很多根须须的东西说

“这个杨萝卜也好吃！脆嘣嘣的！”

湿头发边吃边看到裴清这样说“哎哟！这是吓得不轻！”

“造孽！让她看到了，这要忘记估计得好久！”

“帅哥！你是清清同学啊？”

“嗯，是她朋友。”

“那这次麻烦你了，你没被吓到吧？”

“我还好，可能她不太好。”

几人聊了会儿，陈森喝完茶，看其他人还没喝完，准备自己偷偷走。刚起身，裴爸爸说，“小陈，这个叔叔送你过去，我要照看清清，这次真的是麻烦你了！”

“叔叔，不用不用！真不用！”陈森没想到裴爸爸还专门给他喊了个人。

“那不行，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放心。”把人送到门口，看着摩托车开走，裴爸爸转身走进租房，一进来就听湿头发说“光脑壳，等会儿明姐回来了，你要她请几天假，这还不知道要不要请道士收收，一直在发颤。”

“我明天请假了，等她妈回来了跟她讲一下，让她请几天假。”

“她还不晓得啊？”

“还冒跟她讲，那讲了还不晓得要忧成什么样。”

一会儿，裴清妈妈回来了，看到本应该在学校的女儿呆坐在桌前，裴妈妈不解

“有么事吗？清儿怎么回来了？”

“来来来！明姐！找你有点事。”湿头发把裴妈妈拉了出去，裴妈妈进来的时候还没什么，但是一看裴清这样，眼泪就止不住，往脸上抹了一把，然后瓮声瓮气地说“我先洗澡。”说完拿了衣服走了出去。

一直到晚上，裴清还是时不时地发抖也不说话，澡都没洗，被带着躺在了床上。裴妈妈陪着裴清睡觉，裴爸爸自己爬上隔层睡。

“我明天请假了，你明天上班请几天假吧！带清儿多晒晒太阳。”

“好。”

半夜裴清发起了烧，裴妈妈被烫醒。

“晓廷晓廷！清儿发烧了，身上滚烫滚烫的。”

裴妈妈打开灯，猛不丁看到自家女儿睁着眼睛，把自己吓得呼吸一滞！

“拿体温计，她不是买了几根体温计还有两根在家里的吗？”

“你看看在不在你上面？”

“来！”裴爸爸在床边鞋盒子里找到了温度计，递给裴妈妈

不量不知道，一量吓一跳“哎哟！41℃了！”

“屋里有酒，搞点酒给她擦一下胳肢窝。上次她感冒医生开的那个还有个退烧的药，你找一下，我去烧水。”裴爸爸从隔层下来。

两人一顿忙活后，把药给裴清喂了下去。

忙完才躺没多久，裴清就开始暴汗，裴妈妈又起床冲淡盐水给裴清喝，几乎折腾了一晚上。

裴爸爸一看裴妈妈这样，直接说“今天你也请假算了，这样你上班也上不进去。”

裴妈妈给领班打电话先请了一天假。

一晚上过去，裴清已经不发抖了，但还是有点低烧，眼睛发红。

“妈，我没事，就是没力气，有点发软。”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来！喝点粥！喝了就有力气了。”

早上班主任还打电话来询问了裴清状况，要裴清在家多休息，调整好心态，下周一再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