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木三青 第3章 打掩护高手

“嗯，走，我们走快点，吃完还能上来睡睡午觉。”裴妈妈催促着裴清。裴清放下剪刀，在表格上打完勾，把袋子放在篮子里后跟着妈妈下楼。

食堂里人声鼎沸，裴妈妈从食堂旁边的铁碗柜里拿出自己的碗，又递给裴清一个大瓷碗后拉着裴清站到打饭的队伍排队。

排队到裴清妈妈时，裴妈妈刷完卡，把打好的饭菜递给裴清，又从拿过裴清手里的瓷碗，准备再打一次。没听清食堂里打菜的人说了什么，裴清听到妈妈说“这是我女儿，刚来的，这是她的卡，还刷不出来。”

在里面打菜的人不听，坚持一个卡只能打一次饭，要裴妈妈给钱后打饭。这时候领班走了过来，叽里咕噜跟打菜的人沟通一番后，里面的人才给裴妈妈打了饭。

“劳烦鄢姐了。”裴妈妈道谢

“没事没事，赶紧吃了去睡午觉。”说完领班挥挥手走向另一个门。

“她不在这里吃饭吗？”裴清问

“她是领导，有专门的领导食堂。”裴妈妈带着裴清走到一个桌子前，这时候裴清才看到桌子上的人全是认识的，舅舅、姨外婆、还有准舅妈。

舅舅把桌子上的老干妈罐头打开，里面是辣椒、蒜末、生姜搅拌在一起的辣椒拌。还有两个罐头，一个打开是炸辣椒，另一个是辣椒腊鱼块。

“清儿，来吃鱼！”舅舅夹了一大块鱼在裴清盘子里。

还没等裴清说话，姨外婆又关心问到“清清，上午还习惯不？”

“挺好的，就是没味，一个人在那里，也没个人讲白话。”

“等两天，有个阿姨她女儿也会过来打暑假工，你就有伴了。”

几人快速吃完饭，洗碗的时候裴清拿着手上的碗，用水冲了好几次还是油腻腻的后，刚想着从口袋里拿张纸舅舅不知道从哪儿倒来了洗洁精水，这下不会碗油腻腻的不好洗了。

放好碗筷后裴清妈妈带着裴清到楼梯拐角，这时候拐角已经有好几个人了，交代裴清占好地方后，裴清看到妈妈走到车床旁边，从桌子后拿出两个纸壳子走了过来，然后打开摊在地上，带着裴清躺下来，轻声说“快点睡。”

楼梯口虽然没有空调，但也比车间闷着要凉快，时不时还有缕缕夏风吹过，仲夏的风，比初春的有温度，不及深秋的凉爽。

裴清看着地上躺着的好几个人，可能是热，也可能是第一天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裴清睡不着，但也没发出声音，轻手轻脚地从纸壳子上坐起来，走到楼梯上坐着。

裴清看看周边，有些人躺着玩手机，可能是在和他人聊天，也可能是看小说，因为裴清的舅舅就很喜欢看小说，一有空就看小说；有些人带着耳机，可能是离得比较近，好像还隐隐能听到耳机里传来的音乐声；但是陆陆续续的，身边的呼吸声逐渐缓慢，还听到了几声鼾声。

裴清看着妈妈，心想，果然，自己妈妈的鼾声融入这个场景后，一点儿也没有在租房的突兀。

裴清的头又转着望向了窗外，看着窗户外面的建筑物一角中的一线天，看着一朵云飘来又吹过去最终被另一栋楼挡住看不见，白色的云凸显得蓝天中的那抹红色格外耀眼。

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公司大楼前迎风飘起的国旗，还有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旗。后面裴清才知道，那是象征湾湾的青天白日旗，只是为什么是湾湾旗在中间而不是红旗？

不知道盯着天空看了多久，又是一阵铃声响起，面前躺着睡觉的人逐渐起来，收起身下的纸壳子，各自放在自己熟悉又安全的角落。

“你不睡觉下午要打瞌睡了。”裴妈妈担心着说“第一天，不能打瞌睡哈，也要注意手里的剪刀，不要剪到手了，也别剪刀手套，要扣钱的。”

回到车间后，裴清又开始了看卡、开袋子、点数、串手套、一剪刀等一系列流程。一天结束，晚上六点，裴妈妈跟领班说女儿第一天上班，下个早班。

回家的路上，裴清问妈妈“妈，你为什么不住在工厂宿舍啊？”

“我住宿舍了你放假来了住在哪里？”

“你可以平常住宿舍，放暑假就租房子啊。”

“房子要押金的，一租就要租半年，不到半年的话押金房东又不退，白给房东两三百块钱，干什么不好。”

听到这个，裴清不知道说什么，转移了话题“以后我们每天都是这时候下班吗？”

“就今天，暑假都忙，每次到暑假就是旺季。”

“那一般什么时候下班？”

“十点下班。”

“哦”

到租房后，裴清见妈妈麻利地将楼上晒的一桶水提下来，提到厕所后，分了一半在另一个桶里，然后听到了妈妈喊自己去洗澡。

收拾好衣服，裴清妈妈拿起房间角落裴爸爸买的茄子和四季豆，拿出桌子上炸好的五花肉，开始做晚饭。只需要做菜就行，饭是裴爸爸中午煮好了冷在桌子上的。

裴清洗完澡，躺在凉席上打开风扇等着妈妈做好饭了进来，打开电视机正好赶上《放羊的星星开始》。

看到天骏帮弟弟去明日乡找阿星，发生了车祸时，广告来了，裴清立马切了另一个频道，几乎无缝接上妈妈喜欢看的《回家的诱惑》这时候品如已经成了高珊珊，勾得洪世贤阴阳艾莉。裴妈妈端着红烧茄子和四季豆炒肉进来，裴清盛了两碗饭，两人边吃边看电视。

“晚上去北神顶爬山不？禾柳她们也去。”

“去啊！八点多去吧，去太早太热了，澡白洗了。”

其实心里想的是，八点多正好《放羊的星星》今天的最后一集放完。看完后出发时间刚刚好。

两人吃完饭又看了会儿电视，有人在门口问

“明玉，吃完了没？去三明逛不？”

门口的是合租房隔壁房间的元音阿姨。

“去啊！刚准备走，一起去爬北神顶不？”裴妈妈收拾收拾，喊上裴清，跟着一起准备出门。

“我昨天才爬，今天去大福买两件衣。”元音阿姨说

“喊了老李两公婆去爬北神顶，她女儿不是和清清报了一个学校嘛。”

“那个学校好！好多人都知道那个学校，偏科高中了还不知道会不会变，这不比浪费三年读高中好，出来还有一门手艺。”

“就是讲呀，女孩子还是当老师、当护士好，铁饭碗，现在哪个人不读书、哪个人不生病咯。”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说那个学校多好多好。元音的认可，更加坚定了赵明玉的心，觉得护理是个好选择。

见到李禾柳后，裴、李二人有意加快脚步，甩开了家长。裴清问了李禾柳最近的暑假工情况，两人聊了会儿，李禾柳时不时地回消息，扣扣的滴滴声不停响起。

“高文读哪里？”裴清问

“他说他爸爸给他报了一职中，让他学电子专业。”

“但是听说一职中很乱的哟，好多人到一职中后，实习的时候就跟厂里的人走了，都不回校拿毕业证了。”

“我知道啊，但是他爸又不可能让他来这边读书。”说着禾柳拍了张北神塔的照片，不用想，肯定是发给高文的。

“你帮我拍张照啊！”

“你站哪里？”

“就在北神塔下面。”禾柳拍了两张照，一张自己冲着镜头笑，另一张手伸出，以北神塔为背景，比了半个心。

“过分了啊！”裴清打趣。这一说，禾柳又脸红了。

“哎呀！不跟你说了！”正好这时候一条扣扣语音弹过来，禾柳看了看裴清。

一看她这眼神，裴清就知道，肯定是高文弹语音了。“走走走！”裴清一边装嫌弃一边帮禾柳盯着她爸妈，给她打掩护。

要回家的时候裴清问李禾柳“怎么样？我是个打掩护的高手吧？”

隔天，裴妈妈六点起床，裴清也被闹钟吵醒。

“你再眯会儿。”

“好。”

回完妈妈的话，裴清又倒在床上了。

裴妈妈轻手轻脚把昨天做的四季豆炒肉热了一下，又炒了份蒜蓉炒红苋菜后，喊醒裴清。

洗漱完，裴清坐在桌子前，准备吃早饭。

“你坐着搞么子？”裴妈妈疑惑的问

“不是吃早饭吗？”

“不吃，这是给你爸做的，我们去外面吃。”

“滴滴——滴滴——”门口一声摩托车的声音传来

“走！你爸回来了。”

两人走到门口，看到裴爸爸刚上完夜班回来，坐在摩托车上等着裴妈妈和裴清。看到他们走出来，裴爸爸拍了拍摩托车后座，说“来！上车！”

仲夏早晨的风清凉无比，裴清两手抓着爸爸的T恤角，眼睛不停地望着飞速划过的一幕幕，有和她们一样早起上班眼睛都还没醒彻底的人，有可能一大早就等在路边卖早点的小商贩，也有和裴清爸爸一样，刚上完晚班，急匆匆回家的打工者。

“好，到前面那个卖早点的地方停。”裴妈妈说

“老板，一份肠粉。”跟老板说完，裴妈妈又问裴清“清清，你吃什么？包子还是肠粉？”

裴清想了想，包子哪儿都吃过，就说“肠粉”

“再要一份肠粉，加蛋和肉。”

“在这吃还是打包啊？”

“打包。”

肠粉好了后，裴妈妈要老板多给了两幅筷子。再次坐上摩托车，一溜烟功夫，裴爸爸把二人带到了厂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