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吃什么呢?”吃火锅的时候,江闻问我。
“干嘛?想要回报我啊?”
“疯了吧?我就是好奇随口问问。”
“还好,我什么都吃。”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江闻皱眉打住,“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
我知道他肯定是想起了之前我给他说的津安那边吃的特色烧烤,什么烤蚂蚱,炸蜈蚣一类的……
我说,“我们本来就是一个民以食为天的国度,我可喜欢看《舌尖上的中国》了,难道你不喜欢吗?而且我还记得……”
“嗯?”见我停下没说,江闻追问,“记得什么?”
“哦,我想起来之前和你在港岛的时候,你不是说想吃我老家的那个烟熏鸭嘛。我倒是记得纪录片里面有提到过,不过还有别的关于鸭肉更详细的做法,是关于卤鸭的,刚出锅看起来色泽油光发亮,一眼就让人食欲大开。”
“这么夸张的吗?”江闻思索一番,“不过确实,之前你朋友他们特意去抬的那个烤鱼我就觉得特别好吃。”
“什么叫做我朋友啊?”我佯装不满,“难道他们不是你朋友?他们对你不够好?尤其是周瑞怡那个家伙,简直想当你娘家人,生怕我欺负你。”
“没有,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知道他们对我挺好的……”江闻一滞,反应过来,“什么就叫做娘家人了啊?他们才是你娘家人,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我莞尔道,“是我娘家人也行啊,反正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吃亏。这么说来,你是想好要和我在一起了啊?”
“周司越!你真是厚脸皮。”
我笑说,“你第一天知道我厚脸皮啊?”
“不想理了你。”
我没接话,将涮好的毛肚放在他的碗里。
七月份江闻有《大千世界》的单人拍摄行程,但是统筹那边还没有给出具体时间,其余通告基本上就是一些小活动和参加《战利品》的剧本围读。我想起上次给江闻提起的去拜佛的事情,之前没有去成,现在打算着在战利品开机之前一定要和江闻单独去。
晚上回家,我收拾好了他的衣服,还将给他洗干净的鞋子也收好,打电话给他说起这事,他却有些恼,“你干嘛给我洗了,我自己会洗的。”
“顺手的事情啊,你什么时候过来拿?”
“不要了。”
“这么大气啊?说不要就不要?”
江闻突然很郑重地叫我,“周司越。”
“嗯?”
“不是的,我就是觉得这种事情是一种很具有侵犯性的事,就好像是私人的领地被人占据了一样。”
“嗯哼。”我恍惚着应了一声,眉头却不住地下压,陷入了沉思。
说实话,我确实还没有和江闻确立一个正式的关系,但我们两个之间如果只是单纯的用普通的同事或者搭档来形容,那显然是超出范围的。江闻这个人,身上有着介乎成熟与纯真两种相悖的特质,他既坚定地守护对未来必须明确的决心,又似乎不在意要不要向我讨要一个肯定的答复。
对于我而言,我的回答,他会仿佛在冰面上行驶,巧妙地避开一切摔倒的可能性,坦言或委婉地告诫我前路未明。但当我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又如同年轻的母亲看着自己哭泣的婴孩那般,在我身边轻声低哄。前者让人失去前进的勇气,后者又让人忍不住溺毙。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我装作若无其事,“如果你单人通告出来了,记得告诉我。你可以为了我腾出一天时间吗?”
江闻警觉,“干嘛?”
“不告诉你。”
他有点儿生气,“那我干嘛还要为了你腾时间?”
我忍不住笑道,“好吧,好吧,我找个时间把你放在我家的衣服鞋子给你送过去,行了吧?”
“不行,你明天就给我送过来。”
“太多了,我拿不完。”
“你不会开车啊?”
“不开。”
我笑着倒在床上,转眼瞥见半开的衣柜门,里面正挂着江闻穿过的白色T恤,我起身将那件T恤从衣架上摘下,轻轻放在鼻间。衣服被我洗过,现在满是我买的洗衣液的味道。
但还是让我有点儿迷醉,我能想象到江闻穿着这件衣服的样子,当然也能在脑海中还原这件衣服原本属于他的味道。
“那我不管你的,你把我衣服拿给我。”
其实我挺想叫他过来拿的,但是自从上次被我母亲抓包后,江闻就很谨慎了,即使过来,也不轻易留宿。留宿也会确保万无一失。
总之,他确实不常在我这里待了。
我说,“怕什么?难不成你以为我会对你衣服干什么啊?”
他这下是真的有点儿生气了,“周司越!”
“放心吧,我才不会对你衣服做什么呢。”我又躺回床上,将他的衣服盖住我的眼脸,隔着衣料看着天顶朦胧的光。
这次我说,“我又不是没有你照片,我干嘛还要对你衣服做什么。”
“你有病啊!”江闻骂我,“这两天不理你了,不要找我说话。”
说完,他不等我回复就挂了电话。
我眨了眨眼,感觉光晕在眼前绚烂出让人神志不清的模糊光团,以至于我还是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晚安,江闻。”
·
周瑞怡知道了我的烦恼,单纯认为我就是没有给到江闻一个该有的仪式感,于是大张旗鼓地给我制定告白计划,甚至还准备一个PPT。我不忍心告诉她,她这个不像是告白计划,倒像是汇报工作。
但其中一页内容却还是吸引到了我的注意力。
周瑞怡还是十分尽心的,竟然将我和江闻在大学期间出演的一部十分不出名的网剧剧照都贴出来了,还配文兜兜转转到最后还是彼此。
看吧,我就说过,我和江闻是很久之前就有的缘分。但说实话,当时我俩都是龙套人物,我自己都纳闷周瑞怡上哪儿找到的剧照。真难为她能在这么一部不出名的网剧中将本就是跑龙套的我和江闻给搜罗出来。我当下决定了,下次去宣淮,一定要请周瑞怡吃大餐。
但其实我也不想告诉她真相,实话说来,娱乐圈的地界实在是太小,也实在是分不出什么一亩三分地,可能在圈外人看来毫不相关的两个人,仔细一挖,合照都有一沓。
不过这也给我意外地提供了一个灵感,我告诉他们我想要将我和江闻的故事以一种艺术手法展现出来。也有想过剪辑视频,但我和江闻有很多可爱的粉丝,她们为我们创造了很多让人感动或者可爱也搞怪的视频。而我自己想要作为礼物送给江闻,自然要别出心裁一些。
想得头疼,在书房寻求灵感时,却正好看见了《小王子》的绘本。
于是最终敲定下来,我打算自己制作一套画集送给江闻,什么时候画完再说,这种事情急不得,慢工出细活。
正适逢一所在业内颇负盛名的美院开办了画展,我抽了时间去看。
事先有了解过该画展主推的这位画家是个抽象派,不过说实话,虽然我自己画画有时候也挺抽象的,但我还是比较喜欢印象派的风格,而我之所以不画呢,单纯是因为技术不够,不是我不想。
因此这个画展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帮助,就在我打算撤退的时候,却在拐角尽头看到了一幅来自当世新锐画家rwmonster的版画,灰白的水泥路面,穿着白色T恤的少年坐在马路边缘,他的脚下是青绿的稻草,身后的群山水雾朦胧。
孤独。
这幅画给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个。
继而我想到了江闻。
拍摄《今朝如歌亦如诗》时,记得那天有一场外出找食材的录制,他贴心准备了全员爱吃的食材,我调侃他,“谁会不爱你呢?”
结束录制后,我在巷子里面找到他,那会儿并没有对他戳破心思,他也对我爱答不理,因此我没有选择上前,只是在他注意不到的角落看他。
是的,那时的他就是这样,朦胧地笼罩着一股冷冽又清淡的气质,让人想要靠近但又望而却步。
时至今日,这个印象依旧让我恍如昨日般深刻,就仿佛,即使如今我们亲密到可以牵手、可以拥抱、可以接吻,甚至可以躺在同一张床上,但我仍然怀疑自我,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心?
很多人说版画没有什么收藏价值,装饰作用较大。但我还是买下了这幅画。
我托周瑞怡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这位画家,我很想按照她的风格临摹,以此想着有朝一日可以当做礼物送给江闻。
还没等来周瑞怡的消息,江闻就告诉我20号可以空出时间,因为21号我们要进行《战利品》的剧本围读,所以不想让江闻太累,我就打算首要行程以去拜佛为主。
不过更让我觉得雀跃的是,江闻他虽然嘴上不乐意,但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我的事的。我爱他有时候流露出的小孩子脾气,也爱他心口不一的别扭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