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流败类 第2章 chapter 2

或许是因为幼时常看一些腻歪的爱情电影的原因，现今社会的两性关系开放程度令我深感惶恐，大多数人可以秉承着互相在彼此身上找寻快感，但只要不说爱，不表达喜欢，就不算在一起。

这很符合现代化的快餐式爱情，可至少就算是快餐式也称得上情侣。无名无份方便抽身也确实没有任何心理寄托。

因此再加上我入圈的缘由，母亲虽然支持，但也再三叮咛，如果有了喜欢的人，不要藏着掖着，一定要带回家给父母瞧瞧。

更不要被花花绿绿迷了心智，失了本心。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未准确遇到另一半时，我总想，希望对方是个对待感情认真的人。

彼时这条原则并没有被谁圈住，我依然处于在所谓的男女婚姻关系的正轨生活中。

为了我的新工作，我来到华盛文娱大楼洽谈签约事宜。在接待区，我见到了江闻。

我一边坐着一边翻看桌上提供的有关公司的最新娱乐杂志，翻看了不到几页，有两个人风风火火地走过来，他领头走着，落后一两步跟着个看起来比他年纪还小点儿的女人，我拿不准是生活助理还是经纪人。

他一边走着，一边说公司外派的车空调出了问题，得找人报修一下。

说话间，他看到了我，于是我就看了他一眼。

大概那天他是外出有活动，穿着熨烫妥帖的白衬衣，束在深绀色的西装裤里，头发烫出卷卷的弧度。江闻有着很小的一张脸，小到我感觉我一只手都能包住。他鼻子很挺，因为我是坐着的缘故，由下至上，可以看见他明显的双眼皮褶皱。

可能是因为我视线过于明显，他再次向我看过来，我下意识站起身。

那个方才跟在他身后的女人估计是找人去了，于是他就一个人停在那儿跟前台说着今天有个快递，要是到了麻烦帮他签收一下。

聿都天气四季分明，夏季更是高温高热，虽然还没有进入夏季，但或许是因为先前说的车空调坏了的缘故，他额头脖子都是汗液，走到我跟前，伸手扯桌上纸巾盒的纸巾擦汗。

我这才留意到，他的手也很小，手指细长又白皙。

我刚刚想包住他脸的想法不知道怎么变成了手，自己都被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没话找话，“今天天气很热是吧……”

他擦完看我一眼，礼貌点个头算是应和，那个女人回来了，两人说了几句，又接着风风火火地离开。

我自觉有些挫败，一是因为他好像是没有认出我，二是由于我当天来得匆忙，衬衣没有熨，头发也没有打理，不像是个来认真洽谈签约的，倒像是个才从酒吧里面捞出来被泼了盆水醒酒的傻小子。

虽然前情也确实没差。

照道理来说我应该拿出据理力争的态度争取我的权益，但我满脑子都是江闻不经意扫视过来的眼神。有点儿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意味了，只不过中招的人是我。

四月初我正式加入了华盛。签下了为期七年的合约。

条款规定服从公司要求以及执行活动安排。

虽然已经入圈有了几个年头，但在华盛里面，我算得上新人。到了新环境又要结交新的同事，愈感疲累。

就这样一直混到了六月份，我还记得那是6.12，周五。因为当天母亲让我回家吃饭，并且要记得去顺安路取已经到货的茶饼。

宣淮好饮茶，宣府饮茶文化更是省级的非物质文化遗产在册名录之一。父辈虽然在聿都定居，但习惯没有落下，父亲还托人特意定制了两张红木茶桌，一张摆在书房，一张在会客厅。

小时候撑着案桌看母亲泡工夫茶，不失为一种童年乐趣。

到公司后，前台叫住我，说江闻有个快递，让我顺手给捎带上去。

我又想起第一次见面，暗想他还挺喜欢买东西。

因此也没留心为什么前台不直接等江闻上班给他，而是让我捎带。去到工位一看才明白他今天有活动不在公司。

我不敢随手放在他桌上，怕弄丢，只好放在我柜子里。同时又感到庆幸。

还是同样的问题，我当天穿着实在不妙，心想第二天见面给他快递时要好好收拾一下。

工作结束我去顺安路取茶饼，开店的店长和父母是旧识，也常来常往，不用担心会被骗。

不管是做生意还是买茶叶，父亲常说这里面水深得很。

从前教我认茶叶，从包装到上面印的字样，学了个七七八八，自觉有所掌握，等父亲拿出一饼让我认，不假思索说出来直接被父亲重重地敲着桌面警醒，包装怎么印都行，好的茶叶得喝了才知道。

宣淮人会喝茶，更会炒茶。这里的炒指的不是制作方法而是价值区间。

说到底，满脑子的生意经。我意识到同父亲没有多余共同话题，此后心中颇有隔阂。

到店后店长取了茶饼给我，又说自己也有自留，让我留下喝茶，亲手泡给我尝尝。

我同这位长辈也有许久没见了，就和他聊起天来。

我看他清洗茶具，温壶、烫杯、投茶……看得入迷，微信收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我一看申请人，立刻同意。

对方发来消息：【你好，我听前台说，我快递麻烦你领走了？】

是江闻。

我回复：【是的，我明天给你，今天没见到你。】

江闻：【我现在在公司，你放在桌上吗？】

【在我柜子里。】

大概是因为我不在，翻柜子是一种冒犯的行为，他过了好几分钟才回复我。

江闻：【好，谢谢你，我明天找你拿。】

【不客气。】

也算是有联系方式了，而且还是对方主动添加的。

这会儿时间，茶已经泡好了，不知道是不是心情的原因，我感觉入口十分甘润微甜。店长见我喜欢，又给我说了许多知识。

回到家天色已经暗下去了，吃完饭我回房间，翻出手机查看我和江闻的交集。

这就是大数据信息化时代的好处了，自己不记得没关系，作为公众人物而言，会有数据替自己记得。

我对他有点儿偏心，因为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他算得上我从前人生中有交集的人，只是对方完全不记得，我来公司的这几个月，和他几乎没有什么多余交流。

想到这里，我感觉有些郁闷，翻身下床去楼下央着母亲给我泡茶。

母亲说晚上喝茶不好睡觉，又煮了甜汤给我喝。

·

第二天我早早去了公司，他人还没有来，我又去附近买了点零食水果叫行政去分发。

分到他手上得了个橙子和香蕉，我拿快递给他，他抛着橙子玩，问我，“我听行政说水果是你买的？”

“嗯。”

他拿过快递看了看，说了声谢谢，拍了照不知道发给谁。

我问他，“你喜欢吃什么水果啊？”

他沉吟了一下，“都可以，非要说的话就草莓、芭乐、榴莲……不过我可不敢在公司吃榴莲。”

我笑了一下，倒是买得有草莓，但是没分到他手上。

次日我再次去了水果店，林林总总买了几大箱子，有草莓、蓝莓什么的。又额外称了点芭乐。

公司有同事对我说，“天天买这么多水果，多费钱啊。”

我说，“没事，花不了多少钱。”

对我而言确实没花多少钱，因为家庭条件所带来的影响，我从小就没因钱财困顿过。即使因为工作和父亲有隔膜，但也还有母亲的支持。

同事纷纷笑闹起来，还有打趣我很拽的，富家少爷体验生活什么的都冒出来。

我不在意，看见江闻坐在位置上兴致缺缺，拎着芭乐的手紧了紧，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

6.20号，经纪人通知我翌日和江闻有一个共同的颁奖活动。

此前公司已经向我传递意向有意让我和江闻搭档一同参演一档A级综艺，这不是单方面的事，虽然没有当着我和江闻的面说，但我这里得到了消息，那想必江闻也是知道的。

我打开微信，翻看联系人，看到江闻的名字，点进去一看聊天记录依旧是停留在上次关于快递的话。

我心情不好，上下划着屏幕，心里恼恨他，对于你的未来搭档这么不关心吗？都不知道发个消息问一问？

你不问我我也不问你，我赌气地想，划着划着没留心发了个表情出去。

想撤回又觉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于是干脆不去看，跑到浴室再次冲凉。

洗完澡出来都过了半个多小时了，我磨蹭了很久，给自己做了很多心理建树才打开手机。

他给我发来消息——

江闻：【这么晚了还不睡啊？】

我一看时间，晚上23:27，确实挺晚了。

我回他：【睡不着。】

江闻：【干嘛？】

【有点儿紧张。】

江闻：【你又不是没有出席过这样的活动，有什么好紧张的？】

我看着这条消息，一连发过去两条。

【我是出席过这种活动，但我是第一次和你一起。】

【难道你不紧张吗？】

他很久没回我。

我盯着手机屏幕，开始犯困，再次醒过来是凌晨1:21，有一条三十九分钟之前的消息。

江闻：【明天见。】

避而不谈。

我点了点他的头像，鼻腔不自觉哼笑一声。

傻呢。

是今天见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