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的身后忽然浮现一股寒意,背后仿佛能感受到那股深入骨髓的死亡的气息,哪怕是没有用眼睛看见,也能知道身后是怎样一副“盛况”。
赫连天奴头也没回,腰身后转抬起长腿,身后一个歪歪扭扭站起来的干尸被他踹到了墙边。
还有很多慢慢苏醒过来的干尸,甚至连玻璃罐里的标本都在蠢蠢欲动。
封长独护住杜览清,长剑在他手中显现,剑身带着独有的暗色气息,剑身划过,那些干尸犹如被切碎的豆腐,纷纷倒在地上碎裂开来。
杜览清此时想动手都动不了,他被封长独拦在身后的墙角,只能看着封长独的背影,顺便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干尸不算少,但是基本都缺胳膊少腿,少数几个完整的身上都穿着实验服,很显然这几个都是所谓的“研究人员”。
这些尸体攻击力不强,至少对于它们的两个对手来说是的,只是随便两剑它们就再也动弹不得。
仅仅半分钟,它们就被收拾干净了,乱七八糟地散乱在地上,杜览清沉默地把这些肢体摆放好,全都拖到了墙边放着。
那几个实验服干尸被另外提了出来,它们身上或许还藏着别的东西,还需要仔细检查一下。
杜览清仔细看了一下手术台,上面全是层层叠叠的干掉的血液,连一旁的手术器械都没有清理干净,上面全是乌黑的血迹。
“他们根本就没把人当人看。”
赫连天奴拿起一把手术剪,看了一下后嫌恶地扔了回去。
杜览清没看这些,在一些柜子里四处翻找:“这种地方应该有数据记录,找一找就能知道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了。”
那些铁皮柜子上面的漆皮几乎都掉了下来,露出里面黄黑色的原型。
柜门一扯就掉,时间过去太久,上面的螺丝基本都腐蚀掉了。
里面是整堆整堆的数据本,上面记录着各种数据,最开始是一些小动物的,后面的动物种类越来越多,最后实验对象全部变成了人类。
有瘦弱的中年流浪汉,有不知道从哪里绑架来的青壮年,也有小孩子,甚至连婴儿的数据,都有整整一大本。
没翻两页,杜览清就重重合上了这些本子,一股脑放进了背上的背包中,沉默着将这些罪证一一收集起来。
等他收好之后,封长独已经将能打开的门全都打开了,那些残忍的,血腥的,痛苦的东西全都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墙上的血印足以证明曾经被带到这里的人经历了多少,他们在这个狭小的地方哀嚎,在走投无路的时候只能用残破的手指去抓挠坚硬的墙壁,留下一道道血痕。
杜览清的呼吸几乎停滞下来,一时间,空气中充满了死寂,沉重的气息挤满了整个空间,他仿佛被溺在了水中,满脑子只剩下窒息二字。
“......再往那边走走,那边还有很多房间。”
赫连天奴不想太过于沉浸在这些莫名的气氛中,率先开口。
封长独走到了回廊边上,转过身看着他们二人:“那边应该是他们居住的地方,没有实验室。”
他们在居住所翻找着,又是一阵触目惊心的画面。
破旧的被子里包裹着脱水的尸体,床边耷拉着布满灰尘的床单布,地上的拖鞋随意摆放,上面是厚厚的一层黄色粉尘。
尸体的嘴巴大张,露出里面焦黄发黑的牙齿,它的嘴犹如一个黑色的洞口,渗人非常。
床边有一个矮小的书桌,上面放着一些厚厚的书本,还有一只钢笔斜放在一本本子上面。
赫连天奴拿过那本本子,翻开来,上面也是类似于日记的记录,比起小屋里的那本日记,这上面记录的东西更加散乱,应该算是本子主人的日常吐槽,他应该是把这本本子当做树洞了。
“......主任又叫我打扫实验室卫生,烦死了,他就不能自己注意点吗,总是弄的一地血叫我去打扫。”
赫连天奴冷眼看着这些文字:“这玩意也不是好东西,一起判了,我不需要证据。”
杜览清叹了口气,接过:“我再看看,或许还有什么可以探查的。”
上面记录者本子主人的日常吐槽,出现最多的就是那个主任,本子里的主任是一个及其傲慢无礼的人,并且非常残忍。
在这些文字的描述下,那个主任操刀了非常多的“手术”,是的,本子上的记载把那些发生在实验室里的事情全部称之为——手术。
那些被肢解的动物不计其数,后来的人类在他们眼中可能显得更珍贵一点,并没有很随便地处理,而是在保证活着的情况下,进行更多更复杂的操作。
本子中记载的药剂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每一个注射了药剂的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异变,有的获得了神奇的能力,有的直接成了没有人性的怪物。
也有研究员心动这些神奇的药剂,在见证过它的神奇功能之后,他们开始打探药剂的由来。
主任也提过几句关于药剂的来源,在他的口中,药剂来自于一个神秘组织的使者,他赐给了这些人新生,而他们的使命就是把真正有用的药剂带来给全人类。
然而药剂正在试验阶段,还不能够大范围使用,等到药剂真正摆脱那些副作用,这些研究员就是第一批享用的人。
很多人心动。
“谁不想拥有那些神奇的能力,可惜那管药剂给了那个不知好歹的傻子守林员,要不是那个废物助手给他多注射了三毫升,那个守林员就完成蜕变获得新生了,那样我们就有了样本,该死的助手,下次应该把他也送上手术台。”
人们的内心私欲疯长,在**的驱使下他们不再团结一心,工作的同时更注意身边的人有没有私藏“宝藏”。
于是动乱有了开始,秩序被打破,一点骚动犹如堤坝被冲散的一个小口子,表面的平静很快就被撕裂。
他们开始你争我抢,为了那些成分不明效用不定的药剂互相撕咬,从简单的手脚矛盾升级成了你死我活的暴动。
那些危险的药剂和手术用品成了他们互相攻击的武器,最开始只是一个人喝水的时候忽然倒下,最后逐渐演变成明面上的攻击。
——研究所彻底乱了。
主任压不住这些利益熏心的人,在那些人的操作之下,不少人变成了六亲不认的怪物,研究所成了炼狱。
那些没有参与斗争的人也成了牺牲品,实验体被放了出来,逃的逃,杀人的杀人。
于是二十年后他们来到这里,看到了这里的模样。
床上躺着的那个也是无辜卷入了斗争,他被活活捂死了,身旁的枕头就是夺走他生命的武器。
杜览清把一切文字记载的东西都收拾到了一起,以便后续调查研究。
“那些异变的动物这段时间才出现,证明过去的二十年它们被困在了某个地方,近期才被人放了出来。”
杜览清在屋内另一边的桌上翻找着,却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找那个主任,他不一定死在了二十年前的事故里。”
他们走了出去,一间间的寻找属于主任的尸体,很明显,那个主任并不是一般人,他不在这里。
这里所有的尸体都找了出来,那些被烘干的遗体全部堆放在一处,没有一具尸体能看出来属于那个主任。
赫连天奴忽然想起什么:“我们进来的时候是不是有风?”
封长独点头:“而且温度很高,很臭。”
赫连天奴突然抬头看向走廊的深处:“里面肯定还有什么地方,再去看看。”
他们沿着走廊深入,这里已经看不见什么活物存在过的痕迹了,连那些脱水的尸体都没有了,但是风逐渐大了起来,没有什么臭味,但是有很重的土腥,甚至还有一点发酵的味道。
走廊的后面不再是瓷砖和白墙,变成了毛坯房的墙面,再深入之后,连地面都是压实的泥土了,这里的泥土都是黑色的,带着不祥的意味。
他们的脚步声慢慢有了回声,在黑暗中看不明晰,走到近前,他们才发现这里面有着一个巨大的深坑。
坑内黑暗,看不清楚,连手电筒的灯光都无法将里面的情况照出清晰的模样。
赫连天奴踏出一步,脚边的泥块突然掉了下去,沉闷的声音就像一团泥巴砸进另一团泥巴里面,略显黏腻。
封长独只是投了一个眼神,他便知道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沼泽。”
还没等杜览清问,他便补充道:“堆满了人类肢体的沼泽,还在冒泡泡,里面应该有东西。”
赫连天奴正想说下去看看,身后忽然轰然作响,不知道哪里来的一道石门从头顶落下,将他们关在了这个不足二十平的地方。
往前是深不见底的沼泽,身后是刚刚落下的石门。
赫连天奴有些楞:“我们这是,被瓮中捉鳖了?”
他的语调极度地不可置信,在他的有生之年,还没有人对他做过这种事情,以至于现在发生在眼前实在有点让人难以相信。
封长独紧皱眉头,他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冒犯,想当初他的兄弟也做过类似的事情,后来被他一脚踹断腿骨之后,就再也没人干过这种事情了。
没想到死了这么多年还会碰上,尤其是身边还有这么重要的人。
封长独瞥了一眼赫连天奴,见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抬起手臂,拳头重重砸在了门上,没想到门并没有如他所想倒塌,反倒是他的手被灼伤了。
封长独迅速将手收回,手背上已经深可见骨,那层皮肉惨不忍睹。
赫连天奴扶着他的手臂,仔细看了一下,掌心浮现银白色细丝,轻轻覆盖在封长独的手背上。
“门上有禁制,你不是生灵,不要妄动。”
话语间,地面突然生长出无数银白细丝,它们飞舞着扎向石门,看似柔软的细丝格外坚韧,犹如钢锯一般,在它们的切割下,石门露出内层的装置。
石块簌簌掉落,里面是一道刻满了符咒的钢门,细丝一触碰到那道钢门,就犹如棉絮遇明火,顷刻间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