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自心不说话,梗着脖子不看他们。
子车夷把手上的瓜子扔了他一脸,没个好脸色:“你别给老子犟,等我们老大回来了,有你受的——诶,老宫,要不咱们先审他,等老大回来直接听汇报得了。”
宫禾风点头:“我觉得可以。”
子车夷拍拍手,向着张自心走了过去。
他提起张自心的衣领,完全没把他当一个老人看,上下扫了一眼张自心,然后面露嫌弃。
“你这老家伙,长得真丑,跟我那些个食古不化的夫子们一个德行。”
“我呸,你们这些鬼怪,迟早下地狱。”
“看样子你只会说这一句了。”子车夷抓住了他的胡子,一路拖到了林中最黑暗的地方。
这里是他们重新搭建的,专门用来审问一些“铁嘴”,他们还在世的时候,在王城有个更大的审讯房,里面的工具都是他们从五湖四海收集而来,对付那些死性不改的 人有奇效。
这里资源贫瘠,有心无力,但好在众多鬼物平日里闲得没事,用木头也能做出些有用的东西。
再刻点法印加持,效果更上一层楼。
子车夷把张自心扔到了一个石座上,在旁边的一棵树上摸着什么。
“你可真幸运,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使用这些东西的人,是不是很荣幸?”
张自心现在才觉出了一丝慌张,瞪大了双眼看着黑暗中的子车夷:“你们究竟要做什么,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好好好,不说就不说,我们玩个游戏呗。”
子车夷一点都不担心,反正再怎么铁骨铮铮也没几个能在他们手上撑过几轮。
张自心勉强镇定下来,好言劝告:“你们把我放了,我不是不可以考虑在晏山君那里替你们美言几句,你们知道的吧,晏山君神通广大,得到他的庇护,你们在人间想干什么干什么。”
子车夷撇了他一眼,脸上的嫌弃都要打在张自心的脸上了。
“你要我说多少遍,你的永生大帝不是晏山君,还信仰呢,信错人了都。”
“放屁!晏山君赐我们永生的泉水,如果不是晏山君的泉水,我早就死了,你可知,我已经一百二十多岁了!”
子车夷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说:“虽然我不知道你们的泉水是什么,但是晏山君真的不会赐别人泉水,你们认错咯。”
随后没再给张自心说话的机会,按下了树干上的某处开关。
张自心坐的石座底下突然冒出大股的藤蔓,自下而上把张自心包裹起来。
他的手脚被束缚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摆弄成一个受刑的样子。
“你们这些怪物,放开我,放开!”
“这就慌了啊,还没到重头戏呢。”
子车夷拍拍手,黑暗中显现出一些影子,它们从张自心的七窍中钻了进去,隔着皮肉,在张自心的皮肤下四处游走。
张自心的嘴大张着,略显松垮的皮肤下面是见则生怖的诡异。
现在他还没有痛苦,只是能清楚的感觉到一些东西在自己身上,除了心理作用没有其他的影响。
随着时间的流逝,张自心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奇怪,好像皮肉和骨头分离了,浑身都变得松动,却没有一丝痛苦。
然后地底下的藤蔓分出了一些小枝条,它们缓慢地从地上爬到了张自心的身上,沿着衣物爬行着,然后钻了进去。
“啊啊——不,不要,给我滚开!!!”
钻心的疼痛在身体各处出现,但是却不见血流,只是干疼。
子车夷抱手而立:“省省吧,还有你受的。你们说的永生大帝究竟是谁,长什么样子,什么时候出现的,可以交代了吗?”
张自心微微颤抖,半晌之后摇头,脖子上暴出了青筋:“......没有,我不知道。”
“切。”子车夷撇了撇嘴。
然后——
“啊——!!!”张自心的声音几乎破了音,子车夷还是第一次见到能有老头发出这么高昂的声音。
“知不知道?”
张自心没有说话,僵着脑袋。
子车夷踢了踢旁边的树干,里面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树底下冒出了一大群黑色的虫子,它们十分细小,目标明确,朝着张自心涌过来。
张自心瞳孔颤抖,还没等虫子爬上他的脚,就虚弱地说:“我......我知道一点......放过我......”
“这不就行了。”子车夷拍手,虫子立马回到了树干里面。
“我们是寒食鸟,永生大帝是我们教里供奉的神,祂赐给我们想要的一切,包括普通人一辈子都见不到的天缘。”
说道永生大帝,张自心面露信仰,然后被子车夷拍了脑袋。
“然后呢?”
“祂教我们调养自身,带我们脱离愚昧。”
“什么愚昧?”
“当然是现代社会的糟粕,这些本就不应该存在,抛弃掉人类原本的能力,用那些冰冷的铁块,本就是有违自然,这些都应该消失!”
子车夷看了他一眼,说:“就这些?还有呢?”
“我们的教会已经扩大了很多,跟我们有着相同信仰的人是不会轻易屈服的。”
“噢,可是你屈服了。还有要说的吗?我听说你们教会放了好多异变的动物出来伤人?”
子车夷摸着下巴,思索道:“爬地女鬼,大老鼠,还用动物生祭......都是你们做的吧?”
张自心面色疯狂:“不过是为了复兴寒食鸟的一些手段罢了,那些愚民死了也好,世界更加纯净......啊!”
子车夷扇了一巴掌在他脸上。
“老家伙一个,满嘴是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倒是一个也没分清,再胡说八道老子把你牙都打掉。”
子车夷的眼神冷厉,张自心不寒而栗。
“......确实是我们做的,我没参与,就只出了这一次任务,我平时都是负责管理那些信徒。”
“这不就得了,还有什么知道的一起说了,老子没那么多耐心陪你玩。”
张自心老老实实全部交代,那些信息让子车夷对这些蠢货的下限有了更新的认识。
四处找人加入,劝不了就直接邪术洗脑,目标全是一些独身生活的人,像卢井那样的人,是寒食鸟下层信徒的主体部分。
而核心人员,则全是由张自心这样的“老人”组成。
他们层级分明,分层管理,制度森严,比起子车夷还活着的年代只会更过分。
“好,好极了,你们等着。”
子车夷把张自心留在原地,离开了。
……
苗飞宋和尚怀星一行人回去时格外顺利,没多久就到了最开始停车的地方,他们没有多做停留,上了车就离开了这荒山。
车上的技术人员虽然好奇他们经历了什么,但是见他们不愿多说也不好再问。
苗飞宋和尚怀星找杜览清报告的时候做了不少心理准备。
主要是他们的经历十分离奇,若是杜览清不肯相信,那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想到杜览清听完他们的汇报没有任何吃惊,反倒是给他们放了几天假,让他们好好休息。
苗飞宋注意着办公室内沙发上一个从来没见过的人,有些好奇:“杜局,那是谁啊,怎么还在这里睡觉?”
杜览清看了一眼白花银,无奈道:“那是你们的局长。”
苗飞宋的眼睛瞪圆了,再三确认沙发上的人,小声说:“真是局长?那个从来没来过安全局的局长?”
杜览清点头,一个清亮的声音响起:“说得再小声我也听得见,你们还要不要放假了?”
苗飞宋立马低下头,拉着尚怀星走了出去,走的时候还不忘瞄一眼白花银,没想到正对上他的视线,被吓得低头,下巴都要戳到胸口上了。
白花银笑了一声:“你手底下都是这种活宝吗?”
“这个跳脱,另外一个倒是很稳重,正好互补。”
“他们一身的鬼气,居然不伤身,是从哪来了?”
杜览清拿起资料扔给了他:“自己看去,最近发现的荒山,很奇怪,派他们去看了看。”
“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了。”白花银接过杜览清扔过来的资料,吐槽道。
他看了看资料上对荒山的描述,想到了这个地理位置,心中浮现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不会吧,这么巧?”
“什么?”
白花银摇头:“我还不确定,等我去问问再给你答案。”
他把资料放在桌上,临走时还点了点杜览清的胳膊:“你小子,越来越没有以前好玩了。”
杜览清嗤笑一声:“再无趣也比您当初抱着赫连老板的大腿流眼泪好玩。”
白花银:“......”
“我那是故人相逢格外喜悦,你懂什么。”
“是,您快去问吧,别耽误我时间了,要是你能帮我干点活,我绝对感恩戴德做牛做马毫无怨言。”
“切......我不稀罕。”
办公室的门被白花银拍得震天响,曾经从容雅致的气质早已无影无踪。
杜览清无奈地掐了掐眉心,看着桌上的资料,继续投入工作中。
……
博物馆自上次遇袭就没再开过了,瞳声在医院里守着步凡,朦半在院子里养伤,赫连天奴每天早出晚归,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封长独回来的时候正好撞见赫连天奴从外面回来。
他皱着眉看着被摧毁的院子:“这里怎么了?”
赫连天奴躺在幸存的藤椅上:“被怪物袭击了,这些花草我打理不好,只有修门是我能做的了。”
封长独点头:“好,我来就行。赫连刚刚出去做什么了?”
“四处逛了逛。”赫连天奴闭上眼睛,“之前没有仔细看过,现在的世界变化真大,从前没有放在心上,现在切实去看了才发现,人类的恶没有消失,善良也依旧存在。”
封长独绽开一丝微笑:“不管什么时代,都不会有那个物种能用一个词来概括。赫连你不是一直都比我们清楚吗?”
“......知道归知道,但是所见所感,总会带来不一样的感受,要是再来一次,我可不会保证会做一样的决定。”
封长独知道赫连天奴在说什么,只是沉默片刻,然后道:“不管你怎么决定,是保全己身还是牺牲自己,我都只有一个选择。”
他认真地看着赫连天奴的眼睛,握着他的手,说:“我会永远在你前面,我不要再站在你身后了。”
他用额头抵着赫连天奴温热的掌心,感受着真实的触感,说:“我不想再体验一回当初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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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硬骨头变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