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两世陌上花 第202章 55帖：宁为玉碎 青春依旧是羊入虎口 6

“咚！——咚！咚！”，听得更夫打了三更点，纪采薇来了汉时这么久，明白此时大概是夜里十一点多了。跟小蔻牵着“小马哥”找到个僻静的巷子里，先把之前来不及穿好的衣服重新规整好，又把头发简单地梳了个儒生髻。身上的红袍还有卫伯远的留下的酒气，让她十分厌恶。但此时也不是计较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们必须得出城。

“小蔻，何时开城门你知道吗？”纪采薇把发髻用一根系带凑合着绑好，小声问小蔻。她的钗簪都被卫伯远支使柳儿偷走了，她只有一根丝带勉强能用。此时中原混战局势不稳，各地各城开关城门的时间都不太一样。她对这些事还不太熟悉，所以问问小蔻。

“大概----是寅时吧，前几日我听李祥他们说过。但后来小姐闹了那一场，到底也没走成。”小蔻一边回答，一边躲在巷子口向外张望着，生怕有人会追上来。

寅时？最快也得凌晨三点到五点，可现在才十一点多。柳儿打卫伯远那一棍，肯定手下是留了劲头儿的，只怕用不了多久，他就会醒过来。就算他自己不醒，还有个老奸巨猾的李祥在他身边，这都是潜在的危险。如果不是柳儿拦着，纪采薇就算不杀卫伯远，也得再敲几闷棍。最好是把他直接敲成植物人，那就省心了。只可惜，柳儿帮了她，就算她再恨卫伯远，也不忍心把柳儿腹中孩子的爹打死。

“不行，小蔻，咱们等不了那么久....把刚刚柳儿给的那些银子都拿出来。我这...还有些首饰，我们这就去城门，争取马上出城。”纪采薇明白，如果不能及时出城，只怕等卫伯远一醒，自己和小蔻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这是个小市镇，想在城里找两个大活人，简直易如反掌。

小蔻点点头，跟纪采薇一起走向北城门。“小蔻...你...腿怎么了？是受伤了？”纪采薇此时才略有闲暇，发现小蔻走路的样子有点奇怪。

“没事...小姐...方才走得急...可能是...崴脚了。”小蔻强笑着回答，一手默默地扶住“小马哥”身侧的缰绳，借着马儿的力量向前踟蹰着。她绝不敢说出这是因为自己找到卫伯远求情，结果却...

“我给你看看...等会你上马吧，扭伤很痛的。”纪采薇说着，就要拉着小蔻坐在附近一个牌楼的石凳上给她检查。

“不用不用....小姐，咱们还是快走，这些事，出了城安全了再说。”小蔻连忙拒绝着。她根本没有崴脚，她怕小姐看出什么来。

纪采薇说什么也想不到这一层，点点头又说：“叫姐姐吧，小蔻，从此后，没有少夫人，也没有什么小姐了。你和我...今后恐怕真要相依为命了。”

“姐姐...能跟你在一起，怎样都是好的。”小蔻决定，那件事要永远烂在肚子里，绝不可被姐姐知道，免得她伤心生气。

“这两天...卫伯远没有为难你吧？”纪采薇想到小蔻刚刚被绑着那一幕，心里又忍不住气。平白无故地，干嘛要对一个小女孩动粗？

“没有！姐姐...你放心，我吃的好喝的好，大公子...并没有为难我。”小蔻赶快解释道。

纪采薇想了想，卫伯远倒不至于虐待小蔻，小蔻身上脸上也没什么异样，这才略微放心了些。她最怕的，就是小蔻因为自己而受伤受罪。她已经拖累她太多太久了。

“站住！什么人？尚未到开城时辰，你们两个，哪来的回哪去！”两个守城的小兵举着长枪拦住了纪采薇和小蔻。借着城头微弱的灯烛光看他们二人，只是一个孱弱的红衣公子和一个小丫头，就想赶他们走。

“军爷军爷...”纪采薇近乎谄媚地笑着迎了上去拱拱手：“行个方便吧，家中老母急病，着急出城。您看我们二人，只是普通百姓，就让我们出城去吧。”

小兵甲斜眼看看这红衣男子，倒是个唇红齿白的俊俏公子哥儿，小丫鬟岁数也不大。但要说什么老母急病，他是不信的。要真那么急，何不一早出城，非等到这二半夜的。“呵！说谎也不看看跟谁，家里有事儿，你还穿这个？”小兵甲斜眼又白了一眼纪采薇通红的外袍。

纪采薇倒没想到，这身红衣服也有这样的麻烦。她回头看看小蔻，急中生智又凑上去悄悄地讪笑着小声说道：“还是军爷英明。咳...还真瞒不了您。实话实说，在下与这小丫头...有点私情。这不是...贪玩误了时辰嘛。她家在城外，若天亮还回不了家，只恐...要被她爹娘打死。军爷，就当行善积德，让我出城送她回家吧。我这儿...也不让您白白做了好事，您看...”纪采薇从袖子里拿出了那些碎银子和剩下的几件首饰，一个沉甸甸的小包袱送到了小兵甲的手中。“军爷还请收着，大伙儿辛苦了，拿去喝酒。”

小兵甲拿手略颠了颠，又扯开个口子看了一眼，发现倒真是不少货。只怕他在这儿站上几年，都未必能有这些军饷。黄白之物最能打动人心，他与小兵乙使了个眼色，两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几句。看纪采薇与小蔻二人，的确像个公子哥儿和小家碧玉的模样，小蔻又一脸快急哭的样子，倒也像是那公子哥儿所说的情形。不过是提前开了一下城门，此二人也不过是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便让他们过去，又能如何？这么大一份礼，大不了过后给城门校尉也孝敬一份，此事也不算甚么。很快，两人便故作正经地转回脸来，小兵甲把包袱揣进怀里，清清嗓子说道：“下不为例！我们也是看小丫头可怜见儿的。以后，不可再胡闹到这时辰了！”

纪采薇心头大喜，她之所以毫无保留地把身上所有的钱都献上去，不怕人家收下，就怕人家不收。这城门现在就是她和小蔻的命，窝在城里是死路一条。花再大的代价，只要能出城，比什么都强。

“军爷教训的是，都怪我...都怪我了。多谢军爷通融。”纪采薇眼看着小兵乙去开了城门闩，心里一块石头才落了地。她拱手道了谢，一手牵马，一手拽着低头无语的小蔻向城外走，倒真像一对儿偷偷摸摸的小情人了。

离了城门不远，纪采薇找了块大石头上了马，小蔻随后也坐在她身后，两人一马一溜烟儿似的跑没影儿了。小兵甲乙相视一笑，小兵甲笑道：“谁成想，就咱这儿小地方，还能有这种好事儿。该着你我爷们儿今年发财。”

令小兵甲更加意想不到的是，今年他不仅要发一回财，还有另一波儿财神赶着要给他送钱来。那红衣公子前脚刚用银子叩开了城门，不到一个时辰，轰隆隆又来了三十几号人马，也是赶着要出城。为首的，是一个杀气腾腾满面怒意的男子，脸上还有几道新鲜的抓痕。

李祥知道主公目前的心境只剩下愤怒，赶忙上前交涉。给了一整块银锭子，跟小兵甲乙打听了一下，马上就知道前面有一男一女刚刚出城不久。卫伯远得知这个消息，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她们跑了，再一次，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跑了！但是，她们身无分文，又尚未跑远。总算，还有一丝可以挽回的余地。

又给了小兵甲乙两锭沉甸甸的整银子，卫伯远领着自己的几十个爪牙，如疾风暴雨般扑向城外。留下一脸诧异和惊喜的小兵甲乙，和久久无法散去的滚滚烟尘。

“我日，兄弟，发了！”小兵甲大笑一声，又压低了声音窃喜道。

“你没听见那管事儿的说，头前出城的，是他家私逃的婢女。”小兵乙取过他该得的那一半贿银，塞进怀里又拍了拍。

“哦，是那红衣服的，给拐走了？小白脸子，果然都没有好心眼子。”小兵甲才不管这些闲事儿，只有银子才是亲爹。红衣服的小白脸儿，也给了钱的，虽然没有后面这位给的多，但大小都是主顾。

“你那耳朵塞驴毛了？都听什么了？那红衣服的，也是个女的，看那样儿，这拨人就是追拿她呢！”小兵乙笑着给了小兵甲一拳头。

“啊？！”小兵甲抬头看看城楼上的灯笼火把，都怪它们不中用。自己好歹也算是见过百样儿人，真就从没见过装男人装得那么像的女子。还给他装成私会的小情人儿，这是从哪跑来的妖精？

卫伯远骑在狂奔的马上，一半儿窝囊一半儿怒火中烧。若不是李祥还保持着清醒，喝到中途就回后院打探一下情况，只怕自己现在还在昏睡中。柳儿那个贱婢，居然也反了，竟敢躲他背后敲闷棍。若不是因为她，蔡琰此刻已经是他的人了，就算再有什么蹊跷心思，也不中用了。

柳儿起初还敢狡辩，说她毫不知情。可从卫府里带出来的这些人是有数的，整家客栈也都被他包下。小蔻在东厢房被绑得死死的，绳子也是用剪刀铰开的，并非她自己有办法挣脱，其他的人都在前厅喝酒，李祥是一个个点过卯的。那么除了柳儿，还会是谁？被他捉住了，居然还哭哭咧咧地说她有了身孕。且不论那是不是他的，就算是，他卫伯远难道稀罕？一个贱婢罢了，有什么资格生他的嫡子？如果他想要的妻儿都这般简单随意，这些年的煎熬岂不都成了笑话？

后脑勺的淤伤时不时地绷紧作痛，卫伯远的伤只是略用绢帛包了一下。原本他该好好休养才是，不宜再在马上颠簸。可他怎么能甘心？已经含在口中的肉，居然被家雀一口叼走！而且，她还带走了小蔻。原本他还想着，待回到卫府安抚好她，两人正式成亲之后，小蔻既然愿意跟着她，也不妨找个日子一起收了做个侧室。但在这之前，绝不能被她知道，小蔻已经是他的女人了。否则，只怕她会记恨他。如今，不知小蔻那婢子会不会跟她说这事儿。

在马背上颠着，卫伯远后脑勺疼得愈发钻心，脸上的抓伤也火辣辣地蛰着皮肉。他这卫府主公的脸面，已经彻底丢在了蔡琰的身上。用强都不成，还让人抓了一脸花，抓了也就抓了，若能成事也不算白白丢人。偏偏人又跑了！卫伯远眼前一阵阵发黑，胸口一阵阵焦灼。

“主公，主公！略停一停！”李祥在旁边的马上大喊着，他看这位主公再这么没头没脑地追下去，怕他没等追到人，自己就得先躺下。

“吁----”卫伯远勒住了缰绳止住了奔马，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迎面的北风把他脸上的伤口刺得更痛，提醒着他，他是多么无能的一个人。

“主公，她们没有钱，力气也不支，又只有一匹马，料她们也跑不快。主公您...先歇歇，您身上还有伤啊。再者，我们这么多人都在一条道儿上追，容易错过她们。不若分散开去找，无论哪一路找到，总能带得回来，毕竟...就只是两个女子。”李祥深吸一口气说道。

卫伯远略一沉吟，知道自己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李祥说得对，目前这种追法，是最容易追丢的。他抬眼，看着他的这群死士命令道：“分作四路去追，她善于伪装，你们给我一个个盯仔细喽！男的女的老的少的都要看，拿不准的----就打盆水洗干净她的脸！务必要她拿回！先找到蔡琰的，赏金百两！”

“唯！”众人抱拳答道，刚要离去，卫伯远又说了一句：“你们...只可拘住她们，不许伤她们。”

众人再得令，便四散奔去，卫伯远身边也留下了李祥和其他七八个人，仍在他身边保护追随他。“主公，前面有个市集，您去那边歇一歇吧。找人固然紧要，但...您的安危，还是最要紧的事儿。”李祥看他怒气渐缓和，凑上前劝道。

“好罢，略饮饮马，接着追。有市集的地方，正好逢人也能打听打听，万一...打听到了呢，能亲自带她们回去...便是更好。”卫伯远颧骨上的伤口又跳了几下，带着皮肉也跟着轻颤。这一次，若真让他逮到她，他不会再给她留脸了。这个人，就不能给她留脸。因为她，可从来没想着给他留一分颜面。

这一次，不拘在哪儿，就算是绑着捆着、喂药还是迷昏了她，他也得先把她办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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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没有存稿的一天。为了让纪采薇合理逃走出城，我费尽了心思。古代是有宵禁的，不是说出城就能出城的。上一次回陈留逃跑，纪采薇还有时间，可以在城里躲着，等天亮开了城门再跑。这一次可是二半夜啊，又不能干等，就只能想办法出城了。乱世小城，说好办也好办，有钱就行。

古时打三更（晚上十一点）时，要一慢两快，声音如“咚！——咚！咚！”。至于开城门时间，确实是每地都不太一样。但肯定最晚卯时（早5-7点）也开了，秦汉时期会更早一些，因为一般关城门都是晚上六点就关了，古人睡得早，起得也就早。

至于寅时是早上3点到5点。纪采薇因为特别急，所以半夜去叩了城门。她不能等，再等大卫就醒了。果然，你看，醒了吧。柳儿又不是职业杀手，胆子又小，打晕卫伯远也晕不了多久。

逻辑还是比较严谨的是不是？想跑，不是在荒郊野外拔腿就能跑，人家城门紧闭呢，又不是武侠小说有绝世武功，过城关如履平地。纪采薇因为前身是小助理跑腿的，而且看了很多剧，才能有这种生活经验和急智，她要是个科学家，未必能有这种小聪明。虽然逃亡生涯很紧张很悲催，但还是想在这个过程中加一点不那么沉重的氛围，所以设计了小兵甲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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