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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动！”
秦野突然出现在他身边。
李善佳还想挣扎，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带着安抚的意味，隔着外套都能感受到那股温暖。
一下....两下....三下..
他的心跳好像也随着秦野的动作，李善佳跟着数，也说不清是在数自己的心跳，还是数秦野的动作。
一阵强烈的闪光灯直冲他们。
秦野面色如霜，看来是有人专门针对李善佳。
“有人在拍照。”
“得先离开这里！”
秦野拉着他的手，没给他任何的反应时间。
“闭眼！”
李善佳下意识跟着秦野说的做。
下一秒，外套被揭开，眼睛突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光照。
“靠，谁扔的外套，挡到我的相机了！”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来了一声怒骂。
“跑！”秦野拉着李善佳的手，挤开人群。
等拍照那人反应过来时，他们已经不在原地了。
“我去！又跑掉了！还没拍到他发疯打人的照片。”他骂了一句，气急的跺了跺脚。
*
李善佳随着秦野跑出了人群，又继续跑了几百米，来到了一个少人的地方，直到呼吸不顺畅，他才甩开秦野的手。
他大喘气咳了几声，然后脱力般的蹲下来，抱着自己的膝盖，挡住自己的脸。
秦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甩开他手的人。
他像一只小刺猬一样，把自己包裹在尖刺内，不让人靠近，不让人了解。
“佳佳。”秦野喊着他的名字，一步一步走近。
“别叫这个名字！”李善佳低着头，声音闷闷道，“那是妈妈叫的，只有妈妈才能叫。”
烦躁过后是止不住的抑郁，他忽然觉得自己好累，当年母亲没有带他一起离开，是因为讨厌他吗？
你看，他就是这样，一次又一次被当成累赘，就像院长说的，残次品是没有人愿意接手。
“李善佳！”秦野慢慢的蹲下来，“看着我。”
“你抬起头，好不好？”他的语调很温柔，也很有耐心，如一片羽毛般轻轻挠动李善佳的心。
耳边传来一阵拉拉链的声音。
“你看。”随后响起纸张折叠的声音。
李善佳慢慢的抬起头，看见秦野用那张已经折皱的准考证，按着上面的纹路，一步一步的对折着。
他垂着眼眸，专注的看着手上的东西，修长的手指在准考证上轻轻划动。
李善佳被秦野的动作吸引了，在最后一步快完成时，不知道为什么，他出手抓住了秦野的手。
秦野手一顿，抬眼看着眼眶湿润的李善佳。
“我们真的不认识吗？”他眼泪随着这句话流了下来。
秦野沉默着，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轻轻的拉开了李善佳的手，继续手上的最后一步动作。
“是船，”李善佳轻声说，“我知道的。”
“但是我忘记你了。”
“对不对？”
风带着这句疑问轻轻吹过。
秦野对上李善佳认真的眸子，嘴唇似乎动了几下，却没说出任何话。
他不知道如何回答，曾经不告而别的是他，现在装作陌生人的也是他。
似乎怎么回答都是错误。
秦野伸出手，把折好的纸船放到了李善佳面前。
纸船很稳的立在了地面上，随着风轻轻的晃荡，有种在水面上划动的感觉。
李善佳看着这小纸船，隐隐约约间，脑海突然出现了两个模糊的背影。
三年前，他好像也是独自一人来到大理。
李善佳那时候租了一间民宿，遇到了一个少年，那少年还救了他...
“当你不开心的时候，就把不开心的事写出来，折成小船，放到水里就飘走。”
“就像这样..我手边没有纸...”
“我这里有，给你。”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递给了他一张纸。
他们两个站在一个天台上，底下是开阔的视野。
“你怎么用准考证...”
“考完了，无所谓。”少年挥了挥手。
“折好了，去放生它吧。”
......
“你怎么还拿着它啊？”
“....不放，这个我要留着...”
这些画面断断续续的浮现在李善佳的脑海中。
他看着秦野，渐渐的和那个天台上的少年重合。
“纸船是我折的吧，”李善佳的泪还没被风吹干，他眼神里带着茫然，“我好像记起你了。”
“但他和现在的你好像不一样了。”
他看着秦野那双灰褐色的眼睛，眼底好像少了那份少年的意气风发，多了一份难以言说的沉重。
“......”听到李善佳的话，秦野的眼睛渐渐黯淡了。
他确实已经和三年前完全不一样了。
李善佳就算记起他，也只是记起关于那个少年记忆。
而变得面目全非的自己，注定成为他的过客，不该奢求希望。
或许，忘记自己对他更好吧，毕竟想起来也只是增加烦恼。
秦野这么想着。
他站起身来，转身就想走。
但下一秒，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衣角，“你也要走了吗？”
听到这话，秦野的脚步一顿，耳边突然闪过母亲威胁的话以及舅舅落寞的神情。
他不应该继续打扰李善佳了...
秦野叹了口气，而后温柔的把李善佳的手拉开，“我们都要往前看，不是吗？”
“不要被从前困住。”
李善佳的手伸在半空中，他看着那个衣角轻轻的从他的手移开，越来越远，连那份触感都没留下。
秦野走了。
这个地方就留下了李善佳和那只小纸船。
李善佳抓住了那只小纸船，用力的攥住，但又没弄坏它。
*
昏昏沉沉的回到酒店，李善佳全身乏力的摔在床上。
他手里还握着那只小纸船。
秦野是故意不想认出他的，这三年里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善佳想不出个所以然。
他抬起手看着手中那只小纸船，脑海里却想到的是秦野那黯淡的眼神。
叹了一口气，拿出那个小药盒，从小药瓶倒了几粒药吃了进去。
眼睛却不小瞥到一堆花花绿绿的纪念徽章。
李善佳一下子想起什么，赶紧翻动那堆徽章，找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了那枚有关大理的徽章。
上面印着民宿的名字，这应该是三年前他留下的东西了。
他立马上网查了那间民宿的电话，打了过去。
那边很快就接通了。
“喂，你好！请问那边还有房间吗？”
电话那头是个声音很爽朗的大姐，“当然有的！”
“好，那我预定一周的民宿，从明天开始。”
“没问题！”
打完电话后，李善佳就定好去大理的车票。
既然秦野不愿意告诉他，那他就亲自去寻找那份记忆。
那个人，不应该消失在他的记忆里。
“滴..滴.”
李善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看了一下，是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他记得之前有次未接来电似乎也是这个号码。
“喂，你好。”
“......”那边没有回应。
李善佳以为对方没有听见，又重复问了一句。
“喂。”
对面突然传来一声玻璃杯掉地破碎的声音。
“请问你是？”
“......”
李善佳见还是没有人回应，看了一下手机号码，确定他的电话本中没有这个号码。
“你应该打错了。”
他刚说完这句话，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奇怪。”李善佳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自言自语道。
下一秒，他的手机突然传来了一条信息。
「抱歉，我打错了。」
号码是刚才李善佳看见的那个。
「没事」李善佳回复道。
「我几次打错同一个的电话，不打不相识，想来我们是有缘的。」
「是挺有缘的」李善佳顺着他的话答道。
「那我们可以交个朋友吗？抱歉，可能有点唐突..」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当交个网友..」
「就是说，你如果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发来这个号码。」
像是在辩解些什么，对面发来了许多条信息。
李善佳看着这有些笨拙的语气，有点想笑。
对面可能是个小孩子之类的，不然这年头哪有人用这种打错电话的方式交网友啊。
「小朋友，你想当免费树洞？」
「对..」
「但是我已经成年了，不算小朋友了。」
「好好好，037先生，我这样叫你吧，037是你的电话尾号..」
「可以。」
李善佳立马弄了备注，037小先生。
「你为什么要当免费树洞呢？」
037小先生：「有些话，对熟悉的人说不出来，但对陌生的人可以放心倾诉。」
「这样吗？」
037小先生：「对的！！！」
李善佳看着这三个急冲冲的感叹号，有些失笑。
陪小朋友玩玩网友游戏也不是不行，而且他还挺可爱的。
「你经常这样交朋友吗？不怕我就是坏人吗？等会把你的钱骗光光！」
037小先生：「没有坏人会主动承认自己是坏人，所以你不是。」
真是好骗的小朋友，坏人可是会使用这招来取得信任。
不过小朋友运气挺好的，他确实赌对了，自己不会是坏人。
李善佳摇摇头心想。
037小先生：「你今天有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不开心的事？李善佳打字的动作顿了一下，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转身就走的背影。
「今天，有个人惹我不开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