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星谜案录 第5章 行刑者K

“哈哈哈哈哈哈……”男人不知道想到什么，一直肆无忌惮地狂笑着。

“你认识她吗？”耿秋淮把刚刚临摹的画像拿了出来，摊开举起来，想让男人看清楚。

男人连头都没回就否认道：“不认识，哈哈哈……不认识，谁也不认识……谁也不记得……”

可乐绕到玻璃门的最右侧，企图看清男人的脸，可男人始终巧妙地躲避着可乐的视线，低着头不让可乐看见。

耿秋淮悠闲地在门口来回踱步，慢悠悠地开口道：“她是一个红发女人，听说是防沉迷大楼最让人着迷的女人。”

闻言，男人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笑声突然凝固了，他朝着耿秋淮的方向微微偏头，又转了回去。

耿秋淮接着说：“她的眼下有一颗泪痣，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睫毛忽闪忽闪的。”

男人再次发出了“咯咯咯”的笑声，嘴里哼起了一段毫无节奏感的小曲儿，脊背疯狂抖动着。

“不过，很遗憾的是——”，耿秋淮停顿了一下，接着提高了音量，郑重地宣布道：“可惜她已经死了。”

男人的笑声再次顿住了。

“什么？”男人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说。”耿秋淮一字一顿地说道，“她、死、了。”

“嗡——”一阵冰凉的嗡鸣声如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整座大楼。

耿秋淮脚下一晃，险些重心不稳摔倒，好在他眼疾手快扶住了门把手。

屋里的男人像断了线的木偶一样，狼狈地跌倒在地上。接着，他手脚并用，像一只腿脚灵活的甲壳虫一般爬到门口。

“不可能！她根本没死！”男人的头猛地撞上玻璃墙壁，发出一声闷响。

耿秋淮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又或者说，他终于看清了男人的面具。

红色，黑色，笑脸，哭泣，看见这张面具的那一瞬间，耿秋淮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咬了一口，他好像能看到这个人面具之下那张泪流满面的脸。

男人刚刚待的地方，一抹鲜红赫然暴露在空气之中，那是一朵粲然绽放的红莲花。

“你说话啊！她根本没死！你说话啊！”男人的声音从怒吼变为哀求，最后沦为绝望的悲鸣痛哭。

“她死了。”耿秋淮不为所动，依旧冷声宣判着女人的死讯。

“明明我已经忘了她，为什么要让我再想起来。”男人嚎啕大哭起来，“她没死，她不可能死的……”

“警告，警告，警告。”

男人全然无视了警报声，一边崩溃大哭，一边用头疯狂撞着墙壁，可不管他怎么猛烈撞击，玻璃墙壁都毫发无损。

“警告，警告，警告。”

系统执着地一遍遍发出警告，可都被男人无视了。

脚下传来一片乱七八糟的嘈杂声，声势浩大的动静似乎要把整栋大楼掀翻，耿秋淮听见他们不知道向谁一遍遍追问着“为什么？”、“怎么了？”、“怎么办？”。

“警告，警告，警告。”

“轰——”大楼的一角崩塌了。

男人依旧崩溃大哭着，像是想要哭倒这座大楼。

耿秋淮再次把画像叠了起来，交给可乐保管。

“走，我们下去看看。”耿秋淮拉起可乐的手臂准备原路返回。

就在这时，一道从黑暗中生长出的身影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身穿着黑色斗篷，半张脸被藏在兜帽之下，看不清真实面目，他的手里拿着一道燃着熊熊烈火的长鞭，鞭尾在地上拖行，冒出点点火星。

“你们扰乱了这里的秩序。”这是来人的第一句话。

“你是谁？”尽管来人似乎气势汹汹，但耿秋淮毫不怯场。

可乐紧紧地拉住耿秋淮的衣袖，耿秋淮察觉到可乐的手正轻微颤抖着。

“我？”来人轻蔑地笑了一下，“你竟然有胆量问死神的名字。”

耿秋淮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有了答案：“你是K。”

“看来你还不算太蠢。”K拖着长鞭步步逼近，“既然你知道我是死神，那应该也知道我的职责吧？”

耿秋淮云淡风轻地说：“那又如何？你想怎么处决我？”

这时，K将目光投向了可乐：“原来不祥之子也在，难怪呢。”

可乐紧抿双唇，并不说话，像是默认了这一切动乱都是他引发的。

耿秋淮嗤笑道：“亏你还是行刑者，连判决都稀里糊涂的判不明白，怎么行刑？”

鞭尾的火星迸溅开来，表明主人的心情并不愉快。

“耿秋淮，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来头，我随时可以处决你。”

耿秋淮心中微微一动，K好像认识自己？

他又想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

不过两人首次见面就闹得不太愉快，耿秋淮心想，就算要调查也只能秘密谨慎进行，毕竟K看起来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好啊，你想怎么处决我都行，我无条件服从。”耿秋淮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K冷哼了一声，接着，他后退几步，挥动起了手中冒着火星的长鞭。

耿秋淮感觉到灼热的气息擦着他的脸颊呼啸而过，长鞭破空的声音和耿秋淮的呼吸声融为一体。

“滋啦——”一阵焦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K收回长鞭，刚在还在玻璃房里发疯的男人此刻蜷缩着身体在地上打滚，只是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了，因为他的脖子上缠绕着一道火蛇，紧紧地扼住了他的喉咙。

“你扰乱了这里的秩序，该死。”K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接着，他一甩长鞭，把男人卷了起来，两人瞬间消失了。

可乐如释重负地长舒了一口气。

“你之前见过他吗？”耿秋淮感觉可乐好像很怕K。

可乐点点头：“我被他抓过，也被他处刑过。”

耿秋淮不想再揭可乐的伤疤，只安抚性地轻轻捏了捏他的手臂，希望他不要太害怕。

男人被K带走之后，大楼里的警报声停止了，楼下的喧哗躁动也渐渐平息了。

耿秋淮和可乐重新回到一楼大厅的时候，众人又沉浸到舞会的轻松愉悦之中了。他们好像已经忘记了刚刚和二人的冲突，只顾着跳舞，接吻，还有虔诚地跪拜着第两千三百三十幅画像。

耿秋淮指着画像问一个女人：“这是谁？”

女人想也不想就说：“这是防沉迷大楼最让人着迷的女人。”就像早已被设定好的固定程序一般。

耿秋淮再度大步走到盆栽掩映后的门前，推开门走到窗边。坐在窗边的女人神色淡然地抬起头，说：“又有人进来了。”

耿秋淮把身子探出窗外，张望着四周的环境。四周长满了灌木丛，窗外的墙根下生长着一丛又一丛杂乱的淡黄色野草，隐约之间，耿秋淮听见了似有若无的水流声。

“有水声，你听见了吗？”耿秋淮问可乐。

可乐也趴身在窗台上，细细听了一阵之后点点头，认可了耿秋淮的说法。

耿秋淮动作行云流水地攀上窗台，一跃而下，落到了大楼之外的地面上，接着，他朝可乐伸出手：“来，我接住你。”

可乐犹豫了一下，看起来有些害怕，但他还是颤巍巍地爬上了窗台，学着耿秋淮的样子纵身一跃。

可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耿秋淮的怀里。

窗边的女人眼神冷漠地盯着耿秋淮和可乐，末了，她不情不愿地吐出几个字：“有人跳楼了。”

“第两千三百四十张——”一个男人扯着嗓子大喊，接着，屋外传来一阵爆鸣的欢呼声。

耿秋淮和可乐循着水流声传来的方向摸索着前进，路面状况着实令人堪忧，杂草遮掩之下四处都是暗藏的坑洼。

可乐好几次险些摔倒，还好耿秋淮眼疾手快拉住了他。

“我真倒霉。”可乐垂头丧气地说，“差点又摔倒了。”

耿秋淮被可乐这副样子逗乐了：“只是因为路不平而已，等找到校长的妹妹，回去之后第一件事就是让校长把路给平了。”

可乐被耿秋淮逗乐了，脸上的愁云转眼之间便消散了。

水流的声音越来越明显，两人几乎绕着防沉迷大楼走了一圈，终于找到了声音的源头。

一条小河横亘在防沉迷大楼之后，河水很清澈，像一块绿莹莹的翡翠，水面上清晰的倒映着防沉迷大楼的影像。

还有图书馆。

河水刚好完完整整地容纳下六层高图书馆的倒影。

耿秋淮蹲下身去，若有所思地看着河水，微风吹过，水面泛起涟漪。防沉迷大楼和图书馆在水里颤抖着，扭曲着，晃荡着。

“我们回图书馆。”耿秋淮腾地站起身，带着可乐大步走过来时走过的石桥，再度爬上六楼。

经过墙角那朵盛放的红莲时，耿秋淮干脆地把她连根拔起。

可乐面露难色：“哥，这真的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我可没有公德心。”

接着两人重新回到六楼之上那道厚重的铁门前。

“砰砰砰——”耿秋淮敲响了门。

门内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一片寂静。

耿秋淮干脆把手里的红莲花插到锁链的缝隙之中，接着朝屋里大喊道：“我给你带了一朵红莲花。”

回应他的依旧是一片死寂。

耿秋淮接着说：“我想跟你打听一个红头发女人，据说是时代病室最让人着迷的女人。”

此话一出，门后发出一声巨响，锁链剧烈地摇晃起来，把红莲花震落到地上，红莲花一碰到地面就消失了。

“她明明是时代病室最让人恶心的病人。”屋里传出一道沙哑的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