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星谜案录 第4章 防沉迷大楼

“防、沉、迷、大楼。”可乐指着门上的牌匾，一字一顿地念道。

大门虚掩着没有上锁，“嘎吱”一声，耿秋淮和可乐推门而入。一楼偌大的大厅空荡无人，踏在水晶地板上发出的脚步声传向四周，又从四周向中央折返，形成一阵空灵的回声。

突然，身后的花坛晃了晃，两道人影猛地窜了出来。

耿秋淮本就警惕，一直提防着四周，他的余光瞥见了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忙把可乐往身后一护。

还没来得及看清来人，耿秋淮就听见了“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炸开了，像是枪声。

“往后躲。”情急之下，耿秋淮把可乐往空旷的大厅中央一推。

出人意料的是，耿秋淮预想的危险并未来临。两个戴着小丑面具的人窜了出来，他们踮起脚尖，手舞足蹈围着耿秋淮转了好几圈。

“庆典！——”其中一个小丑又放了一个礼花，“砰——”，和刚才发出的“砰”声一模一样。

另一个小丑拉起耿秋淮的手，走向可乐，小丑在中间，两人在左右，三人围成了一个圈。

“一起来庆贺吧！”说着小丑又踮起了脚尖，手舞足蹈起来。

耿秋淮也学着小丑的样子，踮起脚尖前进后退，左右来回摇摆。

不知道哪里响起一阵轻快又奇异的音乐，紧接着，戴着面具的人不断从大厅四面八方涌出，瞬间把这个空间占满了。他们两两结对，拉着对方的手狂舞起来。

小丑把耿秋淮和可乐的手搭在一起，接着退出了这个三人的小圈。

“祝你们跳得愉快。”小丑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情况突然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耿秋淮只好先拉着可乐，模仿着周围人的样子跳起舞来。

可乐有点不自在，好几次稀里糊涂的踩上了耿秋淮的脚，连声道歉。

耿秋淮右手稍稍用力，把可乐带进怀中，接着，他凑到可乐耳边，低声说：“别紧张，你随便跳，怎么舒服怎么来，他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哦。”可乐瓮声瓮气地回答道。

耿秋淮的目光落在了众人的面具之上，大厅里聚集了上百个人，可他们的面具却长得一模一样。

面具的主色调是红色和黑色，额头上随意点染了一抹腥红，左半张脸是黑色，右半张脸是红色。眼睛的位置是两条下弯的弧线，嘴巴的位置则是一条上弯的弧线，给人一种既哭又笑的感觉。

众多微笑小丑在欢呼，在躁动。

一阵狂欢过后，音乐声渐渐消失了，大厅中人们激昂的情绪却丝毫没有减弱，他们拉过自己的舞伴，深情拥吻了起来。

可乐勉强挤出来的笑容僵住了。

看着可乐泛红的耳尖，耿秋淮低笑了一声。

“哥……我们……”可乐的喉结缓缓滚动了一下。

“不用管，我们走。”耿秋淮等待的时机终于到了。

说着，趁场上的人们注意力不在他们两个人身上，耿秋淮拉起可乐的手臂，大步走向左后方的一道门。

众人虽然看起来都沉浸在这场隆重的舞会之中，可目光却有意无意地飞向他们的左后方。耿秋淮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个细节。

果不其然，当耿秋淮和可乐离开舞会中心，试图推开隐藏在盆栽之后的那道门时，场上的狂欢瞬时停滞了。

“住手！”一个男人愤怒地喝道，“你们想干什么？！”

众人气势汹汹地冲了上来，里三层外三层把耿秋淮和不祥子围了起来。

耿秋淮的手刚碰到门把手，还没来得及推门，照目前的情况来看，开门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耿秋淮淡定地收回手，说：“随便看看。”

人群中传来此起彼伏的质疑声和怒骂声，吵得耿秋淮耳中嗡鸣作响。

可乐往前迈了一步，横在耿秋淮面前，朝着最前面嚷得最厉害的几个人吼道：“都别吵了！”

最前面的几个男人愣住了，虽然顶着微笑小丑的面具，但面具之下的表情一定很精彩。

那几个人估计想不明白，明明这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已经被抓现行了，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成这样。

不过他们压根儿没把耿秋淮和可乐放在眼里，毕竟他们人多势众，从数量来看有压倒性的优势。

包围圈越来越小，眼看着一个男人伸出手要来抓可乐，耿秋淮眼疾手快，一手抓起可乐，另一只手果断地推开了门。

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

耿秋淮拉着可乐闪身进了房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反锁上门，把众人阻拦在外。

屋外众人只是叫喊着，并没有人破门。

耿秋淮猜得没错，外面的人很重视这扇门，又或者说，他们很重视这道门后的东西，所以他们压根儿不会舍得破坏这道门。

房间不大，大概十平米，几个人端坐着，一手拿着调色盘，一手拿着画笔在纸上细细勾画着什么。

“有人进来了。”坐在窗边的女人抬头看了耿秋淮一眼。

另外几人的反应还算淡定，只是轻声“嗯”了一下。

耿秋淮走到窗边，在女人身后站定，仔细端详着这幅尚未完成的画作。

画布上是一个红发女人的肖像，女人的眉眼十分温柔，双目弯弯，眼角有一颗淡淡的痣。

再看看画室里另外几个人面前的画布，上面同样也画着这一个女人。

“可以借我一张纸吗？”耿秋淮对窗边的女人说。

女人很爽快了扯下一张纸递给耿秋淮。

耿秋淮顺手从女人的笔筒里抽出一只铅笔，刷刷刷地开始临摹起来，幸亏在研究所的工作很考验想象力和画工，因此耿秋淮作起画来得心应手，不一会儿就完成了。

“交给你，好好保管。”耿秋淮把画纸对折了一下，递给可乐。

“第两千三百二十五张，完成了。”靠门的一个男人满意地说道，接着，他取下刚完成的画作，走到门边，拉开门，像赐福一般把画纸飞向半空中。

屋外爆发出一阵虔诚的欢呼声。

“你们画的是谁？”耿秋淮问屋里的几位画师。

“你居然不认识她？”一个男人发出一声嗤笑，“她可是我们这栋楼里最让人着迷的女人。”

“她在哪儿？”耿秋淮追问，“我们想见见她。”

“她不就在……”男人顺口而出，可又顿住了，似乎忘记了自己下一句要说什么。

“她在……她在……她在哪儿呢？”男人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迷茫，他懵然地看向窗边的女人，锲而不舍地追问着。

女人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我好像不记得了，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男人伸出颤抖的双手，试图抓住什么。

“叮——警告，警告，警告。”

听见警报声，男人瞬间清醒了过来，眼神再度变得冷静，把刚才的茫然抛诸脑后。他重新拿起画笔，接着在画布上勾勒着女人的轮廓，好像已经忘记了刚刚的问题。

几人重新沉浸在自己的绘画世界里，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沙沙声，耿秋淮觉得屋里似乎找不出更多的线索了。

“我们走吧。”耿秋淮拉开门，屋外的人正忙于争抢刚才男人丢出的那张画像，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

“我们现在去哪儿？”可乐问耿秋淮。

耿秋淮指指上面：“上楼看看。”

防沉迷大楼的楼梯很难用“规划”二字形容，耿秋淮和可乐走进一楼楼梯间，前方的通道以他们所站的地方为原点向四周辐散，螺旋式上升，如同一道盘旋而上的蛛网。

每一条路都望不到尽头，如果想把每个方向都尝试一遍的话恐怕需要不少时间。

校长给的时间期限只有七天。

耿秋淮沉思了片刻，看向可乐：“你来选一条路。”

“我？”可乐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磕磕巴巴地解释，“我运气不太好……万一选错了怎么办……”

耿秋淮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选错了大不了重走，再说了，我觉得你运气挺好的。”

“好吧。”可乐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那我们走这条吧。”他指了指中间的楼梯。

耿秋淮毫不犹豫地在前带路。

楼梯盘旋而上，像一道剧烈打转时被凝结而成的飓风，两人在飓风眼中缓步前行。

“好高。”可乐的声音有些颤抖。

“害怕吗？”耿秋淮放慢了脚步，和可乐并肩而行。

可乐用力地甩甩头，可他眼里却流露出一丝丝难以抑制的恐惧。

耿秋淮朝可乐伸出手：“怕的话就拉住我。”

可乐的喉头一紧，随后用只有他和耿秋淮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我真的不怕。”

耿秋淮偏过头去轻笑了一声，随后神色严肃地转过头来看向可乐：“可是我恐高，好害怕，你扶着我点。”

说着，耿秋淮拉上了可乐的手臂，可乐低着头，目光始终停留在耿秋淮那只紧握着自己小臂的手上。

越往上走，视线越发开阔，走到螺旋楼梯最尽头处，一道巨大的玻璃门出现在耿秋淮的视野之中，透明泛绿的玻璃倒映出两人的身影，耿秋淮还拽着可乐的手臂，可乐则很顺从地任由耿秋淮拉着。

玻璃门之后的景象如实地呈现在门外人的面前，房间里很空旷，四周的墙壁都是玻璃制成，几乎没什么装饰物。

唯一引人注目的是蹲坐在墙角的一个男人，他背对着耿秋淮，耿秋淮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他的肩膀轻微抖动着。

“砰砰砰——”耿秋淮轻轻地敲了敲门，玻璃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来看我了吗？”男人没有回头，只是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这笑声像极了尖锐的刀刃划过表面极其光滑的玻璃一般，令人心里发毛，极度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