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应该可以了。
现在买宅子还送奴仆吗……太久不关心这种小事了。
“人鉴司把楼里会照顾瞎子的奴仆调到寒鸦新买的宅子里去,快调。”
“人不够就去招,还需要吾来安排吗。”
彻止久连打三四个术法,才放下心来转头关切被晾在旁边的大小俩人。
“小侍,你做什么呐?”
彻止久真就只对小侍说话夹音,刚才还低沉危险的语气瞬间就没了。
小侍正拿着药膏给陆冕涂药,手上也不知道因为啥,在陆冕沉睡的脸上揉了又揉,搓一搓,扯一扯的。
小侍听到问话,扭头对上彻止久一笑说道:“他长得真好看。”
“是吧,真得很俊!”彻止久一手叉腰,面露喜色像是在炫耀。
你俩说的是一个人吗……
“小侍你不用干活的。”彻止久拿过小侍手里的药膏,自己开始给路冕满是勒痕的脖子上药。
上药动作力度有些大,陆冕疼得扭头躲闪到一边,紧闭的眼睛微颤划出一道泪痕。
“啧……哎。”
彻止久略显不耐,放下了手中的药膏。
自从当上一把手,那里还伺候过其他人,算了等会找人来弄吧。
皱眉听着陆冕睡着觉,嘴上还喊着不要,彻止久眼里一酸,语调平平地回上一句。
“放心,我只要她那双眼睛,挖完就还给你,真是的这么深情,显得吾多恶毒一样。”
说完起身就要抱小侍去一边耍,小侍没反抗却探出脑袋说:“小久,闪亮亮。”
“什么闪亮亮?”
小侍晃动着胳膊一边指彻止久一边指路冕,“闪亮亮。”
“哦~治疗的术法给凡人用会爆体而亡的,他用不了的。”彻止久摸摸头,语气宠溺地说道,“一会儿吾找人给他上药。”
“我呐,我。”小侍又指了指自己,说道。
彻止久脚步一顿,看向小侍嘴角的伤痕,嘴上独一份的没想多说。
只是借着传送,给小侍和自己换了一间没人进去沾染过的卧房。
这么些年全凭着小侍一人守着彻止久,彻止久现在打心眼里是分不清楚他和侍远恒。
亦或是嘴上不信,心里怕早就成了他心心念念的侍远恒。
即便二人性格完全不像,那也是他主人死前唯一留个自己的奖励。
房间冷清,彻止久手上一挥房间烛火悉数点亮,多上几个小火盆和一个闪闪发光的咒印。
咒印温暖漂亮,甚是附和侍远恒的喜好。
彻止久抱着小侍来到床前,缓缓放下,自己却单跪在地上,端上他玉润白皙的手掌,吻道。
“吾不想,更不甘心在你身边吾什么都留不下。”
彻止久低着头,看不出的脸色和品不出味道的语气,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在想什么。
一条听话的狗永远不会对主人说放肆无礼的话。
除非他死了,也除非他袒露真言只是说给主人留给他的玩偶听。
亦或者二者都有。
小侍木纳平和的灰色眼睛被烛火划出一丝光亮,一瞬又被无尽的空虚填满。
“我知道,小侍喜欢。”
想要摸上彻止久的手甚至没有多动,就自己缩了回去。
彻止久轻抚上他的手放在自己脑袋上,指尖压重,想要等待一场永远都不会回去的梦。
小侍顺着手上塌软下来的头发,附身抱住他,在耳边轻声道:“小久头发真好看。”
“是吗,他最喜欢摸我头了……”彻止久扯出一抹微笑,把小侍拦进怀里,深埋进他的胸膛。
几句气音和压抑的哭腔,又是一场万年来慰藉的思念,熬疯无数个发年头的自我修复。
黑丝千垂,干涩的眼睛湿润却从未在流下过一滴。
或许是他不想承认主人的逝去,自己明德惟馨、圣明神武的主人会死在一场自导自演的**。
又或许是他不配对主人的死感到悲伤,主人的决策一定是圣明的。
温存回血的时光没有持续太久,祁云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手里惦着裹得像个粽子一样的陈景,传送到银柳阁门前。
“啊~这位小哥你拖着我走行不行,我快吐了!”陈景眼上蒙着黑布,脏兮兮的白衣锁着紧密无缝的锁链,锁链圈圈缠绕散发着浓烈的铁锈味和血腥味。
祁云不答,继续执拗地用一根铁矛挑着陈景往前走。
陈景被挂在矛上,双脚离地悠悠晃,蜷起来捆住的身体像个不倒娃娃在矛尖上摇来摇去。
陈景被转的犯恶心直晕乎,一道亮光透过黑布闪烁几下,他这才算是脱离了来自绑架犯的虐待。
祁云矛尖一挑,给他甩飞到地上。
摔到地上,陈景不合常理的弹跳几下,咕噜咕噜滚到了牢房的墙角。
头磕到墙角的床腿昏死过去了……
什么事啊,这是。
祁云没多管陈景的情况,只要眼睛没事他可不管,给自己计上一笔账单后,就向阁主汇报工作去了。
“阁主,陈景逮到了,巳舍牢房。”祁云用最简便的语言汇报道,跪在被拦住的传送法阵前。
“哟,这么快。”彻止久松开手朝卧房外走去。
想着传送地点随机,半个时辰会有些牵强来着。
没了彻久止支撑的纱帘飘飘坠地,划向漆黑古朴的地面。
新的卧房被彻止久一通改造,变得温馨又漂亮。
小侍裹成个肉卷年糕在床上就探出个头,眼睛一直幽深盯着彻止久瞎忙活。
东边开印 ,西边接法,倒腾半天也没见有何区别。
区别也有,纱帐换成了淡青色,多绣着几簇小鹤叼花。
“干的不错,没白给你开这么高的月银。”彻止久很是中肯地拍了拍祁云的肩膀,给他撒了两张银柳阁桃花源的印票,“拿去,可别在惹人姑娘生气了。”
“是!”祁云激动地拿起印票,飞快跑开,木瘫的脸上漏出一抹微笑。
谁能想到,他刚点完传送,目标就站在他面前。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快手捞就给他绑回来了!不费吹灰之力,果然阁主是会心疼下属的,传送地点都那么恰合事宜。
陈景还在睡,头磕在床脚流了一小滩的血。
彻止久顺着编号的牢房走过去,哀声遍野的,骂他的也不少。
他那管这些,一心想着自己乖乖主人的漂亮眼睛往前找。
巳舍……一二三四五六
嗯?
这是彻止久对陈景性别的怀疑……
牢房大门吱呀呀地乱叫,彻止久走进去,略显嫌弃。伸手飘带抓起陈景的后领,便给他一整个提溜起身,拉到眼前。
“咳咳……”陈景被勒的喘不过气,粽子的身体挣扎两下,在空中晃悠上两圈。
“放开,这位小哥我要死了。”陈景艰难吐字,苍白的额头涌着一股鲜血,直冲脑门往下流。
嘶……眼睛没事吧。
松开锁链,换上两只飘带绑在手腕两端,狠狠吊起来。
被悬在半空,陈景不想多说了,忙吞吐着空气缓解刚才的窒息感。
束缚住的手脚现在还是发麻酸胀,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眼睛上的黑布遮挡他的视线,是当真的难受,眼睛酸疼直流出几滴盐水。
一阵光芒闪去,陈景只知自己被挑起来下巴,闻到一股久违的清香飘过。
柔和舒心……
腰也不酸了,头也不痛了,身体倍棒了。
“嗯?你别睡啊。”只听身前人嗷了一嗓子之后,就没了意识。
“真是的,没抓错吗。”彻止久皱眉细想,还以为小路冕喜欢的是英气的女孩子呐。
彻止久又细细端详了陈景几眼,他现在灰头土脸的,眼睛紧闭,不说睫毛还挺长。
牢房潮湿阴暗,散发着刺鼻的霉臭味。
彻止久不想多待,拎小鸡仔一样给陈景拎到一处安静的空房间,摔在地上。
“真能睡。”彻止久咂嘴皱眉,看着死尸一般的陈景嫌弃道。
就拿术法查探一下伤情,害怕他承受不住,多开个仙界养身润血的熏香而已。
至于吗……
爬在地上的陈景甚至连动一下都没动,睡得比陆冕还沉。
啧……
“醒醒,醒醒。”彻止久踢了陈景手背一脚。
陈景不动,安如泰山。
“啧,醒醒……”又踢一脚,这次是踹在肚子上,陈景借机翻了个面,还是没醒。
“这是喜欢上个睡神吗?”彻止久捂头揉起眉心,起身不想跟他多耗,等他睡醒了他再来验货。
往他身上甩上术法,起身便要离开。
陆冕躺在小床上熟睡,陈景趴在地板上睡得也很安稳。
不同的是陆冕想醒彻止久不让,陈景不想醒彻止久不让。
陈景这四天也是要熬死了,每晚都要弹琴弹到半夜,好不容易逃出半天闲补觉,还让银柳阁给盯上了。
盯上就盯上,和他说一声又不是不去。
不用上邢,他什么都招的。
搞这种无聊的老戏码,光难受他自己了。
也不知陈景在这个凉地板上睡了多久,才眯着眼睛做起身来,整个人飘飘乎乎的头晕。
“哟,还知道醒啊。”彻止久轻笑道,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坐姿随意慵懒。
彻止久侧头撑起脑袋,面色颇为恼怒,伸出一只飘带便要缠上陈景的手腕和脚腕。
陈景手上一顿,立马打出一个暂停的手势。“这位兄台,等一下。”
“哦?”彻止久上下打量起,脸上还略显发蒙的陈景,收起飘带静等他接下来的动作。
“让兄台见笑了。”陈景一拱手,侧过身子揉揉睡僵的脸,晃晃脑袋给自己醒神。
捡起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发带,便往自己头上绑。
扎好头发,伸足懒腰才扭过头正色起身,又给彻止久鞠上一躬。
彻止久瞠目结舌,好一个满城琴师,什么神经。
“兄台见笑了,找我又什么事吗?”陈景恢复平静从容的模样,摊手问道。
彻止久被问的发笑,指着陈景头上的黑色飘带,一路顺到自己的袖口,说道“你是打算卖傻装疯吗?”
陈景眼睛一亮,竟不觉得尴尬反而很有礼貌地回答:“着实抱歉,没和您商量就来此云游是我的不对。”
看着陈景又是彬彬有礼地一躬,彻止久纳闷地挑眉道:“你说什么呐?”
“啊?”没发现吗……
“我是说,想来惭愧占用您的东西,但披头散发面见您着实不妥,您这可否借我留些体面呐?”陈景说道,眯着眼睛歪头。
飘带顺着浮动晃了又晃,看得彻止久眉头一跳,他倒是第一次见这种人。
“借你?你拿什么东西和吾交换,难道要白拿不成?”彻止久玩心一起,勾唇面露难色,甚是不舍地搓起袖口的飘带。
“自然不是,您想要什么可以和我提,我会尽我所能去帮您。”
“你这双眼睛如何?吾要你这双眼睛。”彻止久的眼睛透出血性的贪婪,嘴上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您在说笑吗,我这……”
“说笑,这双眼睛不能挖给吾吗,尽你所能,这双眼睛就长在你身上,你动张嘴的事就能把它给吾,难道这也很难办到吗?”彻止久起身靠近陈景,手上发出数条飘带缠上,防止他乱动。
缠上莫名的飘带,听身前神秘人大胆血腥的发言,陈景却一反常态,抹着笑意解释,“这的确是有些为难,没了眼睛弹不好琴,会没办法和酒楼老板交差的,您海涵换个提议如何?”
“交差,你觉得你能活着回去吗?”
“要猜一下,杀你的雇主是谁吗?”彻止久冷笑道,毫不客气绑住他的咽喉恐吓。
本打算先验货,货对直接挖完走人的。现在可不仅想验货了,还想看看此人何时能脱下这层道貌岸然模样给他求饶。
活久了,他现在最烦看到的就是陈景这种人,自己主人除外。